攸寧公主是慕容禛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小一起長大,情分十分深厚。且他平日里極其愛護這個妹妹,不忍其受半點委屈。
因而此刻忍不住遲疑起來。
“攸寧性情單純,平日里只會侍弄花草,哪會做這些事,本宮怎忍心讓她摻雜這些?這法子不可行?!彼欀?,搖了搖頭,“你再想個別的法子?!?p> 攸寧公主的性情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怕也只有慕容禛會以為她性子單純。不過讓攸寧主動同溫儀交好,難度確實不小,畢竟溫儀也是個高傲的主兒。
思及此處,孟湛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腦海里繼而又浮現(xiàn)出一張明艷的小臉來,那才是世家姑娘該有的模樣罷。不止進退知禮,且心懷大義,才思敏捷。
只可惜……
片刻后,他收斂心神,又不緊不慢地說道:“殿下對臣之意怕是有所誤解。臣讓攸寧公主與溫儀郡主交好,并非是為打探消息,玩權弄勢。
如今已至深春,百花齊放,貴女們大可相邀賞花。且攸寧公主與溫儀郡主年紀相仿,宮中又寂寥乏味,不如讓攸寧公主出去散散心,交個朋友,僅此而已?!?p> 孟湛此言說中慕容禛心中所想。今上子嗣雖多,公主卻不多,且大多已成親搬出宮外。如今仍留在宮里的公主,思來想去,同攸寧年紀相仿的還真沒有。
至于京中貴女也不可時常入宮,大多時候都是攸寧一個人玩鬧,慕容禛往常進一次宮,攸寧也要纏他許久。若是同溫儀交好,又大不一樣。畢竟今上曾下旨,讓溫儀可隨時入宮看望太皇太后。
他思索片刻,忍不住頷首道:“若只是讓她同溫儀交個朋友,倒并非不可。不過溫儀雖受恩寵,到底是個姑娘家,未必能起多大的作用?!?p> “當然不止于此?!泵险课⑽⒁恍Γ坝兰魏钍雷尤缃癫皇悄舷吗B(yǎng)病么?既然身子不好,殿下自然要寫封信,差人送些禮品過去,探望一番,祝他早日康復。不管怎么說,殿下這番心意還是到了的?!?p> “這話不錯。”慕容禛頗為贊賞的點了點頭,帶著幾分舒心又略微有些無奈地說道:“原先,慕容祗不曾回京時,本宮倒不必如此盡心盡力去同他們交好。
如今他一入京,情況又大為不同,確實需要趕在他面前,搶占先機。別的不說,本宮對云禮此人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性子溫和,以禮待人,最慕名士風流?!?p> 說到此處,他停頓了一下,繼而看向孟湛,“若本宮不曾記錯,你家祖籍嶺南惠州罷?!?p> “臣的確祖籍惠州歸善?!?p> 孟湛輕聲說道。
“那便是了?!蹦饺荻G忍不住撫掌而笑,眼眸愈發(fā)明亮,“云禮此刻正在惠州養(yǎng)病,你不如寫封寄回家,讓他們招攬一些嶺南名士,共聚惠州。
讓他們來幾場品詩會之類的。云禮本身才學出眾,亦最喜以才會友。養(yǎng)病之事過于枯燥,不如同名士一齊談古論今來得暢快。此舉定合他心意。”
“臣領命。”
孟湛頷首,又問道:“那禮品之事還需準備嗎?”
“自然是要準備的。不然何以表達本宮的心意?”慕容禛眼里閃過幾分冷意,面上卻是淡淡一笑。想要接他的禮,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
權衡清楚其中利弊之后,他對云禮雖存怨恨,卻不會不相往來。若是能利用起來,他往后做了這天下之主,還需擔心這么個永嘉侯世子么?
孟湛不動聲色地應好。
慕容禛見此便又微微一笑,收斂了之前的寒意,略帶指責地說道:“你啊,就是太拘謹。在本宮面前何須在意那些虛禮?你這次又盡心為本宮謀劃,可否想好要何賞賜?”
“禮不可廢?!泵险孔鄙碜樱樕下冻鍪止е?shù)厣裆珌?,“且臣為殿下分憂,乃臣之本分。若是向殿下索要賞賜,實在僭越。恕臣不敢。”
“本宮就知曉你會這么說。”慕容禛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不過本宮早就為你準備了,過會兒你便能知曉。”
說到這兒,他又朝孟湛露出些許曖昧的笑容來,倒讓孟湛一頭霧水。他遲疑了一下,猶疑著問道:“恕臣愚昧,不知殿下所說的賞賜為何物?”
“你不必急,待會兒本宮自會告知。”慕容禛輕輕哼了一聲,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本宮原先還為慕容祗也有侍讀而憤憤不平。現(xiàn)在想來,倒不必如此,慕容祗府上那個榆木疙瘩,定然是比不上你的?!?p> “殿下謬贊?!泵险磕樕闲θ莸模鄣滓彩钦鎿粗?,并未因此而欣喜,“臣不過盡力而為罷了?!?p> 慕容禛習慣了他這副謙遜的模樣,倒也不覺得奇怪,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管放心,若是往后本宮……必然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臣,受寵若驚。”孟湛當即起身,朝慕容禛躬身行禮。
“早就說了,不必多禮。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本宮?!蹦饺荻G的神色露出些許不滿來,只是他知曉孟湛謹慎小心的性子,繼而又無奈地笑了笑,“好了,本宮的賞賜該兌現(xiàn)了。你跟著來吧?!?p> 說著,他也不顧孟湛是何反應,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他早就吩咐下人備好了馬車,當即便讓孟湛一同上車。孟湛拗不過他,只能跟著上車。馬車走得雖快,但車趕得穩(wěn),倒察覺不出多少顛簸之感來。
大概穿過了半個城池的模樣,馬車在一座十分普通的宅院面前停了下來。慕容禛顯然不是頭一次來,輕車熟路地領著孟湛往里走,車夫則將馬車拉進去。
宅子里邊卻是別有洞天。
過了影壁后,便可看到庭院里種了許多花草,此時百花齊放,清香暗浮。庭院深深,白墻青瓦,再往里走更是難以見底,清雅之意亦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旖旎。
廊廡上垂著燈籠以及大紅的紗羅,路上有乖巧俏麗地丫鬟同他們行禮后,便匆匆而過,房間里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琴音以及女子的嬌笑聲。酒香混合著女子的脂粉味遠遠地傳過來,連空氣都燥熱起來。
盡管孟湛從未去過窯子,此刻也能察覺出來,這分明就是……私窯!
國朝規(guī)定,朝中大臣官員不可逛青樓,但總有人壓不住火,私窯由此出現(xiàn)。是專門提供官員享樂的地方,裝扮雅致,地方隱秘。
他忍不住停了腳步,微微皺起眉看向慕容禛,低聲說道:“殿下,臣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慕容禛微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本宮就是見你平日里太過寡淡,才特意帶你來此。你只管放心,這里的隱秘性極好,那些女子的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好?!?p> 孟湛潔身自好在京中是出了名,慕容禛見他如此也不過多怪罪,只是循循誘導。
可盡管如此,孟湛也沒有半分認同的意思,他再次向慕容禛拱手行禮,“請殿下降罪,臣家中管束頗多,此處……臣斷不敢踏進半步。”
慕容禛的臉上頓時露出些許不悅來,板起臉跟他說道:“不過是喝杯酒罷了,又無他事,你何必避之如蛇蝎?本宮的賞賜你還敢不接么?”
“可是……”孟湛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沒什么好可是的。走罷?!蹦饺荻G一面拉著他往里走,一面道,“知曉你不喜這些,本宮待會兒喊個柔順些女子陪著你,只是喝酒而已,不必拘謹。”
孟湛頓時默然。
他早聽聞世家子弟多風流,平日里總聚在一起鬧騰,他往常自詡出身書香門第,從不隨同。不想今日卻被人拉著不得不去。
慕容禛也只是身份不大同的世家子弟。
水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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