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段溫麗的緣故,段家人這些日子只能深居簡出。
加上洛女節(jié)快要到了,段溫玉這幾日更是只能待在飛琳苑中習藝,好在洛女節(jié)上博個好名次,洗一洗段溫麗給她、給段家人臉上抹的黑。
這一日,段溫玉正在院里練琴,畫竹拿了張?zhí)?,小心翼翼地站到一旁,本想待她奏完這一曲再稟告她,只是段溫玉已經發(fā)現她了,便是停了手。
“怎么了?”段溫玉側過頭來望向畫竹,問道。
畫竹恭謹地遞上手里的帖子,答道:“這是惠安郡主給姑娘下的帖子,您瞧……”
惠安郡主給她下的帖子?
段溫玉伸手接過來,看了帖子,眉頭微蹙。
她同這位郡主娘娘不過一面之緣,她竟然就邀請自己去寧國公府,實在太過奇怪。
說是要向她討教如何分茶,這個理由倒還說得過去,她上回便表現得對分茶很熱切。
只是段溫玉不覺得她真是為了分茶。
段溫玉拿著帖子去尋柳氏,稟了這件事。
柳氏沉思一會兒,道:“那你便去罷,總在院里頭悶著,到底也不好?!?p> 得了柳氏的應允,段溫玉下午便帶著畫竹和笑書兩人去了寧國公府。
到了寧國公府門前,竟發(fā)現惠安已是在外頭候著了。
段溫玉心中雖有疑慮,卻只是上前給惠安見了禮:“見過郡主娘娘?!?p> 惠安端莊地笑著,伸手扶了她,笑道:“三姑娘起來罷,咱們不當見外。”
這話并不好接。
因此段溫玉只是笑了笑,隨著惠安進了府。
惠安領她去見了寧國公夫人莫高氏,段溫玉屈了膝:“溫玉見過夫人?!?p> “真是個好孩子?!蹦呤闲Φ煤吞@,贈了她一只金步搖。
“多謝夫人。”段溫玉笑意淺淺。
氣度倒是真不錯。莫高氏暗嘆,比之惠安,也是不差的。
坐了一會兒,莫高氏便笑道:“你們兩個自個兒去耍一耍罷,待在我這兒也悶得慌?!?p> 于是惠安便帶著段溫玉去了她自己的院子里。
惠安命丫鬟在房中擺好小幾與茶具,與段溫玉相對而坐,段溫玉望著惠安,但笑不語。
惠安亦是回了她一個寬和的笑容,素手執(zhí)起紫砂壺,替段溫玉斟了一杯茶:“你且嘗嘗罷?!?p> “多謝郡主娘娘?!?p> 段溫玉垂眸,捧起茶杯,小啜一口。
茶香四溢,滿口芬芳。
“真是好茶,溫玉今日可是托了郡主的福了。”段溫玉贊道。
惠安不以為意地笑笑,卻是問道:“那日惠安見姑娘會分茶之藝,便想著尋姑娘過來教一教我,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呢?”
“這……郡主真是折煞溫玉了。”段溫玉一臉為難。
“三姑娘這是不肯了?”惠安似是有些發(fā)急,追問道。
“不。”段溫玉面色有些發(fā)紅,道:“其實……那日不過是湊巧罷了,溫玉并不會分茶。”段溫玉面色有些發(fā)紅,窘道。
她自是會的,只是憑什么要教給她呢?
“這樣么……那可真是太遺憾了?!被莅菜α讼屡磷?,輕嘆。
“是溫玉掃了郡主的興了。”段溫玉只垂了頭。
“無妨?!被莅舱酒鹕韥?,她看得出來,段溫玉不過不想教她罷了,如今她也不在意這個。
她對段溫玉笑道,“不若去園子里走走罷?!?p> “是?!?p> 園子里花花草草長勢正好,目之所及,均是一片姹紫嫣紅。
惠安與段溫玉走著,步調漫不經心,卻流露出從容優(yōu)雅。
段溫玉暗暗想著,這位郡主娘娘無論哪一方面,都是極為出挑的,年過十六卻尚未訂親,許是心氣太高罷。
兩人都不說話,便是一片沉靜。
惠安先沉不住氣,狀似不經意,道:“聽說三姑娘回京后,打酒樓上摔下來,恰好被齊王殿下救了?”
原是這樣。
“確有此事。”段溫玉恭敬地答道。
“三姑娘真是幸運?!被莅残Φ?,望了段溫玉:“只是運道這種東西,向來可遇不可求,又非常短暫,三姑娘覺著呢?”
段溫玉坦然地迎著她的目光,淡淡地:“溫玉不知。畢竟天意不可測,倒不是人能改變的?!?p> 惠安笑意不減,轉頭盯了一簇花:“也許罷,人只要守好本分,也便不用憂心了?!?p> “上天自有安排?!?p> 她不會許給惠安任何保證,縱使她對齊王并無想法。
何況她就是許了,惠安也不肯信。
惠安有些氣餒,也許她是做得不妥當,但這段溫玉未免也太過油鹽不進!
隨意客套了幾句,段溫玉便拜別了莫高氏和惠安,準備回相府。
正待她們上馬車時,惠安身邊的清音捧著一個匣子追了出來:“段姑娘且等一等罷,婢子奉郡主的命令,將這個匣子贈予姑娘?!?p> 段溫玉朝清音含笑點了頭:“既是如此,便替我多謝你家郡主了?!碑嬛裆焓纸恿讼蛔印?p> “是?!鼻逡粜辛藗€屈膝禮,“姑娘且慢走?!?p> 段溫玉一行人便上了馬車,回了相府。
段溫玉凈了面,吩咐畫竹把匣子打開。
畫竹依言打開了匣子,面色并不好看:“姑娘,這……”她將匣子里的東西遞給段溫玉。
一本《女誡》。
這是生氣了?段溫玉輕笑,真當她是泥捏的了?
段溫玉合上匣蓋,又拿給畫竹:“畫竹,還不將郡主贈予二姐的《女誡》送到飛瓊苑去?”
“是?!?p> 姑娘又在使壞了。
畫竹忍了笑,捧了匣子往飛瓊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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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公府
“惠安,你知錯了嗎?”莫高氏居高臨下地望著惠安,道。
惠安跪在地上,咬著唇:“女兒知錯了?!?p> “錯在哪兒了?”
“女兒太沉不住氣,忘了自己的身份……”
“知道錯就好,回房思過罷。”
“是,母親?!?p> 卻說段溫麗拿了那本《女誡》,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這個惠安郡主真是好管閑事!
《女誡》,可不是在諷刺她不守婦道么?
還有段溫玉!全是她惹得惠安郡主!好端端的去什么寧國公府!
段溫麗在心里,又給段溫玉記上了一筆。
段溫玉全不管這些,現下里她要做的事,是好好為洛女節(jié)做準備,于是剩下的幾日,她又悶在院子里習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