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長生不可期

　　“這世界萬般事最怕的就是全身心投入，我渾渾噩噩四年，對外界也是無神顧及，那一日我在河邊觀水，進入一個奇妙不可言的境界。我一腳踏出，落入河水中，我卻全然不在乎。我看到天地的起源，那是一場大爆炸，開天辟地，我看到黃帝大戰(zhàn)蚩尤，那不過是幾千人的戰(zhàn)斗。我看到太多的東西，這是歲月的長河，無起點無終點，就在我看到來年的歲月的時候，一頭遨游在長河中的混沌叫著，‘去休，去休，將行路不可改?！缓髮⑽姨叱鰜怼！?p>　　“混沌是什么？”李世民呼吸加重，兩眼微紅，粗著嗓子的追問。山海經(jīng)他是知道的，不過誰真的見過混沌？

　　“混沌生于歲月長河，不死不滅。人世間的一切對他們來說就是重復(fù)的戲劇，只要他們想看，隨時都可以看到任何一個朝代，任何時候發(fā)生的事情?！?p>　　“世間真有不死不滅？”李世民豁然站起來，死死的看著蔡聰。面帶期望的看著。這時候屏風(fēng)后面的人也走了出來，眼里全是殺機。

　　“本宮也想聽聽這長生之道，說來與我聽聽?！遍L孫皇后冷聲的說著，她的氣場極為強大，心頭的殺意勃發(fā)，飽讀詩書的她，豈能不知長生之害？

　　蔡聰這時候也找到了前世作為大忽悠的感覺，手一揮，踱著小步子，施施然的說道：“這人世間那有不死不滅，皆是有限制的。混沌無知無覺，一旦動了凡心，離開了長河，則瞬間化作人石。再無生機。至于人？呵呵……”

　　蔡聰不屑的笑了笑說道：“都說黃帝御三千玄女，黃龍從天而來，最后登天而去，我卻看到他遇到一條黃色巨蟒，被吞食而死。求長生，是帝皇的通病，但是我不得不說這是天大的錯，君不見，只有餓死的皇帝，不見長生的皇帝，晉皇帝求仙被餓死難道忘記了？眼下最緊要的事是突厥，而不是關(guān)心一些一輩子都未必能遇上的事情?！?p>　　李世民的臉色勃然大變，這是指著鼻子罵他呢！不過他到底是千古一帝，強大的自制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硬生生的壓下自己的好奇心，陰沉的說道：

　　“你說的對，眼下突厥此事最重。但朕為一國之君，難道連知曉這一切的權(quán)利都沒有？”

　　李世民還是按耐不住，長生??！帝王坐擁天下，最后的畏懼不過就是死亡了。

　　“陛下要知道自然無不可，嶺南郡的八桂，有仙人林，其中怪石嶙峋，仙魔妖怪，萬物萬事皆有，哪里就是混沌進入人間的入口，混沌動凡心，經(jīng)歷千萬年以后才能一點點將身體擠出時間長河，可惜一出長河便死，唉，何苦來哉?！?p>　　蔡聰用滄桑的語氣說著，李世民夫婦聽到這里也嘆息不已，動凡心便要歷經(jīng)生死，這是天道規(guī)則，誰能改變？

　　“難道就無人可以例外？”

　　李老二怕蔡聰又罵他不務(wù)正業(yè)，和長孫使眼色，讓長孫來問，可惜長孫別的事可以答應(yīng)他，這件事怎么可能答應(yīng)他？故作沒看到，李世民只能無奈的自己開口。

　　“若有長生之道，陛下以為臣還會在留戀人間嗎？早帶著家母尋長生去了?！?p>　　“罷了罷了，長生之道不可尋，朕今后不再做念想，你且下去吧！”李世民泄氣的說著，他也不認為人世間的富貴能比得上長生的誘惑。

　　“陛下招臣前來，本意已經(jīng)忘了嗎？怎可因一時意氣，忘記數(shù)萬百姓呢？”蔡聰不客氣的斥責(zé)著。既然要扮演高人，那就不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去，老子也是有脾氣的。

　　“朕之過錯，為長生迷了心智，不知蔡卿有何某策？”李世民認認真真的道了歉，請蔡聰坐下說話。

　　“煩勞皇后娘娘，屏退書房內(nèi)外之人，人命關(guān)天疏忽不得?！?p>　　長孫也不惱蔡聰指使自己做事，笑呵呵的離開了書房，后宮不干政，剛剛?cè)舨皇鞘玛P(guān)重大，她是不會從屏風(fēng)后面出來的。

　　她出了書房，命人不得靠近書房十丈，自己站在書房外監(jiān)視。幾萬百姓啊！不得不從重對待。不過御書房內(nèi)只有喃喃私語，她也只是時不時聽到丈夫吃驚的大叫太冒險了，還有蔡聰慫恿的聲音。

　　很久以后，蔡聰才打開書房的門走了出來?？吹揭恢闭驹陂T口的長孫，眼中閃過一絲敬意，恭敬的行了一禮。

　　“免禮！來人，備馬車送蔡大人回府?！?p>　　長孫微笑的說著，能和自己丈夫吵起來，最后還說服自己丈夫的人，值得自己禮遇。

　　“那就謝過皇后娘娘了，待此間事了，小子請再見娘娘一次，還望不要拒絕?！辈搪斝呛堑恼f著，說完揮一揮肥大的衣袖，瀟灑的走了。

　　長孫回到書房見到丈夫皺著眉頭，上前伸手給他按摩太陽穴。李世民一把抓住她的手，帶著一絲煩愁的說道：“無逅?。∵@蔡家子的計謀太冒險了，朕這次如此冒險，實在是……”

　　“陛下此事重大，您既然已經(jīng)決議要做，那便不要告訴臣妾，您做任何決定臣妾都是支持您的?！?p>　　長孫柔聲的說著，這也是她一直簡在帝心的原因，除非李世民非要說，不然她是不會過問一句的。

　　“看看你，我們夫妻一體，有什么事不能讓你知道的?！崩钍烂裥πΦ恼f著。

　　“陛下是要當明君的，那臣妾便需要做好賢內(nèi)助，后宮不干政，這是古訓(xùn)，妾身不能違反的?！遍L孫調(diào)皮的說著，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不過在李世民面前，她就是個被寵的小女人。

　　“唉，你??！朕今夜去你那好不？”李世民摸著長孫的手，慢慢的就不老實起來……

　　花開兩朵，突厥使臣被打出來，突厥那邊也吵翻天了，李世民那封求和書就擺在頡利的案幾上。突厥是游牧民族，他們沒有土地的概念，他們要的是掠奪，掠奪糧食，財富，女人和奴隸。

　　大唐求和，自然要付出代價，這也是他們所希望的。所以些部落就答應(yīng)議和，不過頡利覺得自己的面子被掃了，現(xiàn)在有點下不來臺，于是死撐著說要戰(zhàn)。

　　“既然唐國已經(jīng)服軟了，為什么還要打，我們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讓唐國畏懼，他們將會進貢金銀珠寶和糧食給我們，如果還要打，那我們將死去很多英勇的戰(zhàn)士，他們的死將是無必要的?！?p>　　突利坐在他的位置上，拍著案幾大聲的叫著。其他幾個大部落的首領(lǐng)也雜七雜八的說著。

　　頡利面色平淡，心中卻是暗暗計較，這些人已經(jīng)聯(lián)合起來了，就是不知道是誰在牽頭。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在場的人，突利和萌奈特勒最活躍，往往一句話就會引起他們?nèi)说母胶?，這讓他心中警惕不已，若說能威脅到他的人，突利是必然的，而萌奈特勒年輕，有野心，部屬又多，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只不過是一封語氣卑微的求和書，你們就這么輕易的相信唐人是要求和的，怎么就不知道這是敵人的詭計呢？要知道唐人是最狡猾的。所以要打，打到他們沒有抵抗的力量?！?p>　　“打？要打你去吧！眼看冬天將要來臨，草原將要進入嚴酷的寒冷，我的子民還等著我和戰(zhàn)士們帶著糧食回去，你知不知道打起來會打多久呢？他們可是有城墻的，說不定會打到明年春天，到時候草原上的子民不是餓死就是凍死，這種事我可不答應(yīng)?！?p>　　萌奈特勒沉穩(wěn)的說著，他的一番話實實在在的說的每個人的心里，連頡利都不能否認，他們的后勤和大后方確實無法支撐他們打持久戰(zhàn)。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沒有這份求和書，他們就要打，就要去搶，可是現(xiàn)在李唐主動上供，那他們就動搖了。一個戰(zhàn)士需要十六年的時間才能長成，可是毀去一個戰(zhàn)士，有時候只需要遠處射來的一支箭。

　　當夜，夜色明亮，突厥的一隊鐵騎突進在靠近城墻的時候?qū)⒁环庑派渖铣菢?，然后掉頭揚長而去。他們可是勝利者，不屑于弱者對話。

　　城墻上的守將從士兵手中接過信封看了一眼，氣的渾身發(fā)抖，臉色要多難看又多難看。不過他卻不敢有所耽誤，策馬朝著皇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