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截龍鞭
黎明,又是黎明。
陽動知道,自己人生的黎明只剩下七個月了。
他今年才21出頭,這個年紀(jì),在武林當(dāng)世,已經(jīng)算的上非常年輕了,就算他月月過一次年,所剩的黎明也要比七個月長。
七個月內(nèi),他必須回去,如果他無法回去,七手閣的兄弟們,就要坐一輩子的牢獄。
自昨夜深夜人靜陽動進(jìn)入古冢,祭奠家父在天之靈,將其鑄成石碑的“七截龍鞭”以家傳內(nèi)功綿力綿綿不絕傳功將近一個晚上,方才以內(nèi)力軟化以“七截龍鞭”為基而打造的墓碑之柱,武林傳說之中的“七截龍鞭”便龍也似的騰飛而出,從陽非凡的墓碑之中飛了出來。
無論多么強(qiáng)大的高手,運(yùn)內(nèi)功將近一個晚上,也一定會非常疲憊,困倦。
何況陽動只是小小的捕快,根本無法躋身于一流高手之列。
他已經(jīng)覺得很疲倦,很累,就連他的目光也充滿了困倦,顯得無神。
當(dāng)他的目光轉(zhuǎn)移到用殘布卷起的“七截龍鞭”,目光才出現(xiàn)了一絲神采,用力握了握,挺起胸膛大步前進(jìn)。
樹林中充滿了清冷而潮濕的木葉芬芳,泥土中還夾雜著去年季秋的落葉。
陽動挺胸前進(jìn),又回頭望了一眼樹林的深處,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昨晚他在樹林深處,甩開了一批一路尾隨跟蹤他的人,至今為止都沒有出來,很有可能永遠(yuǎn)都出不來了,陽動并沒有出手,這些人也遲早會被困死在里面。
陽動并沒感覺有何感觸,他無法想的出來那些人的身份,他現(xiàn)在也不敢再想下去了,因?yàn)樗呀?jīng)感覺到一股逼人的殺意。
“赤目神劍”赤一火的殺氣。
不知何時“赤目神劍”赤一火便出現(xiàn)在他面前,正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望著陽動。
陽動當(dāng)然會感覺有些小意外,“赤目神劍”赤一火身材魁梧,光著頭,頭上僅有的幾撮紅發(fā)火也似的燃燒著。
“赤目神劍”赤一火脾氣一向都不是很好。
陽動來到他面前,問道,“你怎么會來這里?”
“我是一路跟你來的?!背嘁换鸬溃跋氩坏侥阏媸顷柗欠驳膬鹤??!?p> “你既是陽非凡的兒子,為何一直不用七截龍鞭?”赤一火道,“你是怕被別人認(rèn)出你是陽非凡的兒子,怕仇家找你報仇?”
他仿佛什么都知道。
陽動拒絕回答。
陽動臉上的肌肉驟然抽緊。
他退后一步,聲音冰冷,“你到底是誰?”
“赤目神劍”赤一火冷冷道,“我現(xiàn)在不妨告訴你,如果不是因?yàn)槲?,陽非凡也就不會先我而死,你既然得到了‘七截龍鞭’,也不妨先拿來對付我。?p> 他反手,一柄劍光如火的古樸笨拙長劍,被他握在手上。
他握劍,劍尖指向陽動,劍無聲,“今日你想帶走‘七截龍鞭’,就必須從我的劍下走過去?!?p> 陽動臉上的肌肉又驟然抽緊。
他的手背上已有青筋凸起。
“赤目神劍”赤一火能貴為“神劍”二字,他雖然未曾親眼所見,但至少也有所耳聞,昔日“赤目神劍”與當(dāng)今最強(qiáng)的“瞽眼神劍”決斗終南山巔,此事在江湖早已傳開,凡走江湖的人,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從來也都沒想過要擊敗如此一柄神劍。
但此刻,陽動必須擊敗這一柄神劍。
因?yàn)樗荒芩?,他必須要勝利?p> 他緩緩的解開包扎在“七截龍鞭”外面的一條條破布,解開的很仔細(xì),很慢,將像是幫自己心愛的情人系上脫落的鞋帶。
他要利用這段時間,來平復(fù)下心頭的波動。
最后一根破布解開的時候,“七截龍鞭”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一股森冷寒氣透過陽動的手掌,黑色的長鞭出現(xiàn)在赤一火的面前。
長鞭森黑如龍,共有七截,每一截長有半尺,寬有三寸,鞭把前端是一條黑龍的龍首,那七截足足有三尺長的長鞭,便是自黑龍龍首的口中延伸而出。
“七截龍鞭”露出時,他的鞭已經(jīng)出手,以一種非常奇怪的手法出手,江湖中人,絕對沒有人會想到,竟然還有如此鞭法。
他的鞭法出手后,然后又以一種任何人都絕對想不到的方法反抄了回來。
陽動相信,“七截龍鞭”獨(dú)有的鞭法,就算貴為神劍的赤一火也絕對想不到。
因?yàn)檫@世上,能夠想到他會有這種鞭法的人,大多都跟世間離別了。
“赤目神劍”赤一火的赤光寶劍卻穩(wěn)定如山,他這個人的脾氣也仿佛沒有了。
他好像早就知道陽動會有這種變化,也好像早就知道“七截龍鞭”的獨(dú)有鞭法變化奇怪莫測絕對不是任何人能夠想象的到,也絕非任何人可以招架的住。
他以靜制動,以不變應(yīng)萬變。
陽動忽然發(fā)現(xiàn),不管自己無論如何怎么“變”,都難以傷及到赤目神劍的“不變”。
于是,他也不變了。
有時候“不變”就是“變”,而“變”就又是“不變”,“不變”甚至還要比“變”更加的玄奧。
陽動的“七截龍鞭”忽然以一種任何人都能想到的方法,以鞭走劍法朝前刺了出去。
這種鞭法,乃絕大多數(shù)鞭法中最平常而又常見,最簡單而又快絕的招式,但唯獨(dú)不是“七截龍鞭”該有的招式變化。
因?yàn)椤俺嗄可駝Α背嘁换饘﹃柗欠驳摹捌呓佚埍蕖碧煜ち恕?p> 正因?yàn)樘煜?,才決然想不到會如此。
有時候?qū)σ环N事物太熟悉,還不如完全不熟悉的好。
親情朋友不同樣也是如此,你越是對他們熟悉,才更難想象的到,他們忽然會有這種變化。
所以出賣你的,永遠(yuǎn)都是你最親近的人。
陽動的“七截龍鞭”刺出去的時候,他的人也跟著撲了出去。
他跟陽非凡不同。
陽非凡不會拼命,但他會拼命。
就算這一鞭的一刺之力無法傷及到赤目神劍,他還有一條命可以搏一搏。
“赤目神劍”赤一火若是現(xiàn)在出手,以他的神劍,以他的出手速度,絕對要比陽動的“七截龍鞭”無疑快上了許多,也一定能在陽動刺到他之前,先將陽動斬于劍下。
然而縱橫江湖的一代劍客赤一火這個時候卻忽然有點(diǎn)亂了,他更沒想到陽動不但“七截龍鞭”刺出來,更是連人也刺了出來,對“七截龍鞭”太熟悉的他,此刻完全有種不熟悉的錯落感。
此刻正是這種不熟悉的變化。
他心頭有點(diǎn)錯亂,見陽動的人與“七截龍鞭”將要接近,竟然沒有選擇抵擋,更沒有選擇出手反擊,而是以“旱地拔蔥”的身法將自己的身體凌空拔起。
這是武林當(dāng)中最難修煉的上乘輕功。
這種輕功修煉完全僅憑一口真氣。
赤目神劍心中本未有這個打算,此刻他將身體凌空拔起,就難免要慢上了一瞬間,然而這一瞬間,卻成為他永遠(yuǎn)的致命的一瞬間。
“七截龍鞭”鞭頭已經(jīng)纏住了“赤目神劍”赤一火的大腿。
赤目神劍閉上了眼睛,他對“七截龍鞭”太熟悉了,這一次他不會再出錯了。
鞭頭纏住赤一火的雙腿,忽然變得跟龍也似的柔韌,如一條黑色的蛟龍,一直纏到了赤一火的大腿上。
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七截龍鞭”上面?zhèn)鱽淼谋洹?p> 陽動的內(nèi)功無上綿力,將“七截龍鞭”的形狀完全軟化,一把剛猛十足硬鞭突然間變成一把柔韌十足的軟鞭。
這種變化,乃任何鞭器中不存在的變化,但偏偏“七截龍鞭”是存在的。
他的腿已經(jīng)跟世間離別了,永遠(yuǎn)的離別了。
一雙腿,齊膝而斷。
鮮血封住了陽動的雙目,濺到了他一頭烏黑泛冷跟“七截龍鞭”一樣冰冷的頭發(fā)上。
縱橫江湖的一代劍客“赤目神劍”,竟落得個如此下場。
陽動似乎沒有打算放過赤目神劍,快步?jīng)_到了赤目神劍的面前,抓住赤目神劍的衣領(lǐng),冷冷問道,“我父親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他為什么會因?yàn)槟愣?!?p> 赤一火看著他,赤目已經(jīng)無神,臉上已經(jīng)慘白無力,他凄然的笑了笑。
“這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彼麑﹃杽诱f,“當(dāng)年我仗著自己一雙赤目,一手神劍,一股牛脾氣去挑戰(zhàn)‘武當(dāng)七子’,卻不料在挑戰(zhàn)中途與‘武當(dāng)七子’未過三十招,已經(jīng)被‘武當(dāng)七子’共同認(rèn)出來我的劍法。”
赤一火看著他,臉上的肌肉凸出,手背上的青筋也虬勁了起來。
“我沒想到,我竟然是殺害武當(dāng)開山老祖師弟紫胤真人的仇人后代,當(dāng)我使出‘一劍血?!驯黄呷送瑫r認(rèn)出來,此后被‘武當(dāng)七子’一路追殺到終南山巔,斷魂崖外。”
危崖萬丈,下是深淵,已經(jīng)是絕路,赤一火本來必死無疑。
“當(dāng)年我的劍法,還沒有達(dá)到我父親‘血目神劍’的全部真?zhèn)鳎弧洚?dāng)七子’聯(lián)手追殺,已是死路,但后來我沒想到的是,你父親竟然來了,他聽說我正遭‘武當(dāng)七子’聯(lián)手追殺,快馬前來與我并肩作戰(zhàn),先后斬殺七子當(dāng)中的絕子與命子。”赤一火黯然道,“若不是為了救我,他也就不會受其重創(chuàng),他并沒有欠我什么,只是當(dāng)年見識你父親身懷一手又好又詭譎的鞭法,卻無一把好的神鞭,我只不過是將一件當(dāng)年我無意間得知的‘神鞭’秘密告訴了他,卻不料他竟然真的將‘七截龍鞭’弄到了手,并且還將它煉成了天下無雙的利器?!?p> 陽動的臉色已經(jīng)慘變慘白,渾身冷汗浸透衣服。
“他受傷,就是為了救你?”
“是的?!背嘁换鸬?,“我當(dāng)年只是告訴他神鞭的秘密,后來他得到‘七截龍鞭’就對我一直心存感激,覺得欠下我一分恩情,那天他可能是看到我去武當(dāng)山,就一直留了個心眼,后來得知我被‘武當(dāng)七子’追殺,就驅(qū)趕快馬趕在‘武當(dāng)七子’殺我之前與我并肩。”
“他雖然一生殺人無算,沒有朋友,但我至少是他唯一的朋友?!?p> “他雖然喜歡一個人闖蕩,但那天見我去武當(dāng)山,卻收買了一批暗哨,留意我在武當(dāng)山的一切變化?!?p> 陽動的心都仿佛被撕裂開了。
“在我眼中,他就是一個恩怨分明的好漢,不是江湖傳言的那種人?!?p> 自己父親是一個恩怨分明的好漢,然而自己卻傷了他唯一的朋友。
自己如何面對九泉之下死去的父親?
陽動的面上已有愧疚之意。
赤一火對于陽動沒有一絲怨恨,對著陽動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我不會怪你的?!?p> 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他掙扎著的從懷中取出桐木藥盒,將里面的藥全部嚼碎,一半灑在齊膝而斷的大腿上,一半吞入口中,精神這才有所好轉(zhuǎn),然后望著陽動說道,“看來你已經(jīng)獲得陽非凡全部真?zhèn)鳎隳芤徽兄畠?nèi)將我雙腿斬斷,我已經(jīng)很欣慰了?!?p> 普天之下,能一招之內(nèi)斬斷“赤目神劍”赤一火雙腿的人,恐怕也數(shù)不出來幾個。
他雙腿雖然斷了,卻不后悔。
他居然笑了笑,說道,“其實(shí)你斬斷我雙腿,我應(yīng)該感謝你才對,像我這種名滿天下的劍客,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dú)⑺牢胰缓蟪擅?,我每天不知道要接下多少次挑?zhàn)?!?p> 人在江湖,像他這樣的人,就像是一匹用鞭子永遠(yuǎn)被人驅(qū)趕的馬,非但不能退,連停都不能停下來。
他居然嘆了一口氣,望著陽動,“這種生活,我早已經(jīng)厭倦了,現(xiàn)在我終于不會感覺有這種厭倦的生活了?!?p> 他微笑著望著陽動,“一個殘廢失去了雙腿的劍客,就算他當(dāng)初劍法再神,雙目再亮,就算別人戰(zhàn)勝了他,也不會有絲毫的光彩,我至少可以比之前多活一些日子?!?p> 陽動臉上的肌肉收縮不定,他心中十分愧疚,他問道,“昔日你挑戰(zhàn)‘瞽眼神劍’難道是因?yàn)椴幌氡蝗嗣刻煺夷闾魬?zhàn)?找你挑戰(zhàn)成功后成名?”
“赤目神劍”赤一火忽然黯然道,“當(dāng)年我挑戰(zhàn)‘瞽眼神劍’完全是因?yàn)槌鲇跓o奈,自從十幾年前與你父親一起對戰(zhàn)‘武當(dāng)七子’日后的日子里,我的眼睛就不太好用,當(dāng)年我與你父親聯(lián)手雖斬殺了七子之中的絕子與命子,但我卻被七子中的圣子一招‘內(nèi)家純陽金掌’留下暗疾,不易過多出劍,而你父親也被空子一招‘出手無空’留下了暗傷,我挑戰(zhàn)‘瞽眼神劍’葉劍,完全是因?yàn)槲也幌朐俦蝗颂魬?zhàn)?!?p> 陽動黯然道,“可惜你非但沒有挑戰(zhàn)成功,反而卻被‘瞽眼神劍’擊敗,后來挑戰(zhàn)你的人就更加頻繁,你不想出劍,但卻偏偏有人非要讓你出劍?!?p> 赤一火面容抽搐,說道,“當(dāng)年我是有能力將‘瞽眼神劍’完全擊敗的,但我卻有不能擊敗這柄神劍的苦衷?!?p> 陽動眼睛一亮,仿佛很驚訝的樣子,他問赤一火,“這么說來,你的劍法已經(jīng)在‘瞽眼神劍’之上?”
他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驚訝,那雙泛冷如“七截龍鞭”冰冷的雙目,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光彩。
他為什么要高興?
當(dāng)年他父親陽非凡與“瞽眼神劍”打成平手,這在江湖上亦是人盡皆知,“赤目神劍”若是能將這柄神劍擊敗,而他如今卻擊敗了“赤目神劍”,那豈不是意味著,他也能擊敗“瞽眼神劍?”
他豈不是比當(dāng)年他父親陽非凡更加不凡?
他本來就很平凡,但如今卻非要不平凡。
至少,在未來七個月內(nèi),他一定要非凡起來。
赤一火失神沉默。
過了很久,赤一火開口道,他望著陽動,說出了一句陽動絕對想不到的話,“不知當(dāng)年你父親在世的時候,可曾告訴過你,‘瞽眼神劍’葉劍究竟師承何門?”
陽動聽著,問道,“瞽眼神劍竟然還有師父?”
武林門派,但凡聲名遠(yuǎn)播之人,師出何門甚至還要比他本人的名聲更加響亮,武林之中,最注重師門傳承。
“他的師父和他一樣,亦是盲目,他師父‘瞽目神劍’瞽一劍據(jù)說當(dāng)年憑借‘一劍三十三殺’縱橫武林,直到死都未曾遇到對手,可謂盛名遠(yuǎn)卓?!背嘁换痤D了頓,雙目顯得無神,“當(dāng)年我與‘瞽眼神劍’決戰(zhàn)終南山巔,葉劍才練到‘一劍三十二殺’?!?p> 陽動渾身汗毛驟然倒豎。
“如果你要找‘瞽眼神劍’葉劍的麻煩,最好不要操之過急,否則,說不定‘七截龍鞭’你還未曾大成,便已經(jīng)死在葉劍的‘一劍三十二點(diǎn)半殺’之下?!?p> “當(dāng)年我故意不戰(zhàn)勝他,不是因?yàn)樗呀?jīng)練成‘一劍三十三殺’而是因?yàn)椤凵駝Α诮K南山巔四周埋伏了天羅地網(wǎng),我當(dāng)時一旦勝利,面對的將是如箭雨般的射殺?!?p> “這么多年過去了,即便‘瞽眼神劍’依舊未曾練到‘一劍三十三殺’也已無限臻至?!?p> “我知道你心中存有傲氣,身為‘七截龍鞭’傳人如今拿到‘七截龍鞭’一定不會埋沒當(dāng)年你父親的名聲,但我依然希望你不要急著挑戰(zhàn)‘瞽眼神劍’?!?p> “我對于死并沒有什么看法,當(dāng)年我與‘瞽眼神劍’一役,本著擊敗這柄神劍而去,但到了終南山巔,我想起了十幾年前與你父親并肩作戰(zhàn)的場景,后來在我得知他還有個獨(dú)子在世間,那一戰(zhàn),我不求勝,只求生。”
陽動聽著,雙目已經(jīng)變得通紅,后來又變得血紅,到最后完全變成了赤紅色。
“赤目神劍”的一雙赤目,就仿佛忽然出現(xiàn)在他的眼睛上。
“這些年,我但凡遇到生死困境,那個神秘出現(xiàn)的劍客,難道就是?”陽動的聲音哽咽,雙目仿佛更紅了。
“那個人就是我?!背嘁换鹦Φ?,“沒想到你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足夠躋身一流高手,家傳的內(nèi)功無上綿力也已爐火純青,陽非凡能有你這樣一個兒子,已經(jīng)非常不凡了?!?p> “可是我卻一點(diǎn)也不非凡!”陽動雙目赤紅,望著赤一火道,“你是我父親唯一的朋友,我卻‘非凡’的將你重創(chuàng)了?!?p> 赤一火居然豪邁大笑出聲,“陽動,你難道不覺得自己雙目正有處于被熊熊烈火燃燒的感覺嗎?”
陽動身軀一震,失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沒想到我‘赤目神劍’暮日后,竟然也有了傳人?!背嘁换鸺拥耐杽樱瓣杽?,你已經(jīng)獲得我家傳的‘血目’今后這‘血目傳承’將代表著我最后的力量為你保駕護(hù)航,希望你也要像發(fā)揚(yáng)‘七截龍鞭’一樣將我的‘血目’發(fā)揚(yáng)出去,讓世人知道,‘赤目神劍’最厲害的不是神劍,而是一雙‘血目’?!?p> “赤目神劍”赤一火拔劍,紅光一閃,劍柄沒入劍鞘內(nèi),發(fā)出“錚”的一聲脆響,他握劍,入鞘的赤光寶劍插入身前的大地,劍鞘沒入大地三分。
“陽動,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知道你在追查一件非常重要的案件?!薄俺嗄可駝Α背嘁换鹞兆〔迦氪蟮氐膭Ρ?,“‘瞽眼神劍’殺人的最大特征,只要是他殺死的人,無一例外,全部是穿胸而死的。”
陽動在一旁聽著,全身一顫。
“他是名滿天下的劍客,怎么可以做這種事情?”陽動嘶聲道。
“他之前是名滿天下的劍客,但后來就不是了,在當(dāng)年我與‘瞽眼神劍’決戰(zhàn)終南山巔的時候,他已經(jīng)完全變了,他變得貪圖榮華富貴,因?yàn)橄棺涌床坏矫琅幌矚g權(quán)勢,能讓他感興趣的,也只有財富?!?p> 赤一火緩緩移動身體,使自己做的更舒服些。
桐木藥盒內(nèi)的藥已經(jīng)完全發(fā)揮作用,他看起來面色也好了許多。
“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我要好好休息下?!彼]上眼睛,“不管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等你下次活著回來再說不遲。”
“你能得到我活著回來?”
“赤目神劍”赤一火笑了笑,道,“至少目前為止,我活下去的機(jī)會,比你大?!?p> 陽動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踏步走出了這片陰暗的森林。
林外陽光璀璨,空氣清新。
陽光如此美好,生命也如此美好,他相信“赤目神劍”赤一火會好好照顧好自己的。
但是他對自己的生命卻沒有多大的把握。
“赤目神劍”赤一火閉上眼睛,又陡然睜開,雙目赤光一現(xiàn),他雙手一拍地面,身軀凌空躍起丈許來高,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將輕功之中最難修煉的“旱地拔蔥”上乘輕功給施展成功了。
塵封了三分之一的赤光寶劍已經(jīng)連鞘被他從地面拔起,他連忙提氣,便要拔出他的劍。
他還沒有拔出劍。
面前一道雪花也似的人影一閃,一聲空靈的劍吟,一道白光自其前胸穿其后背,沒入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