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無及看著天上亂飄的孔明燈，不禁搖搖頭，這個楊崇，每每出人意料，竟然開起了酒樓，這對宇文家的酒坊是個很麻煩的事。楊崇的酒樓肯定需要酒，只是宇文酒坊的酒出自楊崇的配方，要是給的價格不滿意，楊崇很可能自己另行釀酒；宇文化及把宇文愷排擠出酒坊，宇文無及當(dāng)時就覺得不對，現(xiàn)在看，更是敗筆。
宇文無及的位置安排在二樓的閣間，和宇文虎、帥國真、孫思邈、毒龍客、老殘、東方白等人在一起，很明顯，楊崇沒有單敘的意思。宇文無及不斷地給身邊的宇文虎敬酒，宇文虎最后只能捂住酒杯說：“無極，老叔年紀(jì)大了，身體架不住，你還是多敬敬其他人?！?p> 孫思邈也笑著說：“酒是穿腸毒藥，多喝了不好，等會楊崇還有個抽獎活動，可不要耽誤了?！?p> 老殘搖著頭說：“我活了這么大，第一次看這么新鮮的開業(yè)，聽前面胡女的唱歌，真是比青樓開業(yè)還熱鬧。”
眾人大笑起來，宇文虎贊同說：“聽外面的動靜，圍著的人到現(xiàn)在都沒散。”
毒龍客揀了一塊羊排說：“不到宵禁不會散，我去看過了，楊崇的熟食店賣的豬頭肉、醬肉、鹵豬腳、鴨雜、鴨頭不僅價格便宜，味道又好；每過一個時辰，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半價，幾乎都快和蔬菜一個價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琢磨出來的?！?p> 老殘取笑道：“還是嘴饞，吃了豬肉吧?！?p> 帥國真說道：“楊崇開這個店是有基礎(chǔ)的，那些到寶潔坊做工的人，還有楊崇的別院莊園附近的人都吃過這些食物，多少有點名聲。這種熟食店在楊家莊園那邊已經(jīng)開了十來家，就是我們醫(yī)塾對面都有一家，沒事的時候，醫(yī)塾的學(xué)子都喜歡吃，圖的就是實惠，至于豬肉嘛，一般老百姓一年能吃上幾回肉，還會在乎這個?！?p> 帥國真的話說到了點子上，不要說窮人，就是在座的人，還真有幾個在乎吃豬肉，關(guān)鍵是要燒得好。孫思邈突然說道：“豐樂樓就賣豬肉，不過是楊崇為了照顧我們面子，沒有端上來罷了?！?p> 宇文虎附和說道：“今天樓上四桌，除了我們，就是楊家皇族、孔穎達(dá)那幫讀書人，還有與寶潔坊有關(guān)系的一些商人，沒必要犯了某些人的忌諱。”
說話間，楊崇滿面笑容地走進(jìn)來，拱手道：“多謝大家光臨。剛才在南陽公主那邊有點事，怠慢之處，還請見諒?！?p> 老殘端起酒杯說：“楊崇，我敬你，我和毒龍客苦斗了十年不分勝負(fù)，你一個主意就讓我丟了飯碗，服了?！?p> 眾人急忙相勸，楊崇望望毒龍客，見毒龍客點頭，便明白是真的；楊崇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陪老殘喝下說：“你要是不嫌棄我這廟小，過來幫我怎么樣？”
“幫你？”老殘認(rèn)真地問道：“什么買賣？”
楊崇答道：“我和楊恭仁他們準(zhǔn)備合伙開一個生產(chǎn)鏡子的玉鏡坊，我會在人和市買一間鋪子，你過來當(dāng)掌柜，負(fù)責(zé)銷售?！?p> 楊崇讓寇九珙拿來樣品，給老殘看；老殘和毒龍客是專門做奢侈品的，一眼就看到其中的前景，老殘問道：“店里還賣什么？”
楊崇心說，果然是前輩，只看藍(lán)圖便曉得自己還有手段，也不隱瞞，說出自己的打算：“我已經(jīng)同意把寶潔坊賣給樓觀的岐暉道長，所以我還要開一家象牙坊，專門做高檔的產(chǎn)品，一起擺在店里賣?！?p> 老殘琢磨道：“醬油、香水、香胰子都是能夠百年不衰的行業(yè)，寶潔坊只要握在手中，就是一個會下蛋的金雞，你難道還有比這更賺錢的手段？”
毒龍客拍著老殘肩膀說道：“我們玉海齋那座玉山呢？”
老殘頓時說不出話來，楊崇笑笑，和眾人寒暄了幾句，就到隔壁閣間去敬酒；敬過商人，到了一幫文人的閣間，孔穎達(dá)、杜淹、薛德音、崔處直、宇文溫等人正在說笑，見楊崇進(jìn)來，杜淹一把就拽住楊崇說：“聽說那胡女唱的歌是你教的，這歌是你寫的，還是別人教的？”
楊崇教歌只為了生意，可不想弄什么幺蛾子出來，急忙解釋道：“我在西域游走的時候聽人唱的，覺得好聽，多聽幾次就記住了?！?p> 孔穎達(dá)和宇文溫聞言只是搖頭，楊崇借口馬上要抽獎，把眾人領(lǐng)出房間，楊崇的抽獎方式很簡單，十六桌一百零八個號碼，去掉空位是九十七個人。元弘昭讓伙計拿出九十七個青竹筒，搞混后，再整整齊齊地碼在柜臺上，請客人每個人過來拿一個；透著新奇，客人們紛紛走過來配合，就是南陽公主也讓馬夫過來拿了兩個。
竹筒內(nèi)是一到九十七的數(shù)字，元弘昭讓伙計抬出一個標(biāo)注著零到十一的大圓盤，讓摸到數(shù)字一到九的客人上來，轉(zhuǎn)動大圓盤上的指針；九個客人笑嘻嘻地當(dāng)眾轉(zhuǎn)到指針，轉(zhuǎn)出來的九個數(shù)字加起來是六十三，元弘昭于是大聲宣布，六十三號客人中獎。中獎人是焦俊帶來的朋友，叫敬盤陀，一個從絳郡到長安來混飯吃的閑人。
敬盤陀明顯有些激動，等看見元弘昭揭開托盤上的蓋頭，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四方玻璃，更是呆若木雞。焦俊和周茹也傻了，原先只以為是酒樓的一個噱頭，沒想到楊崇拿出的是貨真價實的東西，這塊玻璃要是賣到珠寶行，最起碼值兩三百貫；元弘昭又喊了一聲：“六十三號客人請上來。”
焦俊趕緊一腳把敬盤陀踹了出去，周圍的客人是哄堂大笑，中不到大獎，看中獎人出丑也是件樂事；敬盤陀走上去，給元弘昭和所有人看了自己的數(shù)字，才從伙計手中接過托盤。元弘昭問敬盤陀是不是給大伙說上兩句，敬盤陀是不住的搖頭，在眾人的笑聲中走回座位；老殘在二樓看得分明，拍手稱贊道：“漂亮，好一個千金買馬骨。”
周圍不管商人還是讀書人，都聽懂了老殘的意思，楊崇這一手傳出去，豐樂樓的誠信就算是打上了烙印，深刻在長安人的心里。楊崇走過來，指著敬盤陀擺在桌上的玻璃說：“那就是象牙坊利用玻璃打制的產(chǎn)品，怎么樣，現(xiàn)在能不能答應(yīng)我？”
老殘服氣地說：“多謝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