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夜談
夜幕時分!
京城陷入一片漆黑。
街道上萬籟俱寂,鳥雀無聲。
而此時有一家院落卻依舊燈火通明。
在這所院落的大廳中,有著許多人垂自等著主座上的三皇子李承昊的決策。
“查出是何人所為了嗎?”
李承昊眼神凌厲,語含不善的問道。
竟敢有人太歲頭上動土,在京城這地界刺殺李承鈺,不管事情結(jié)果如何,這嫌疑最大的便是自己,看來自己最近有些志得意滿了,京城什么時候多出了這么一方勢力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手下是干什么吃的。
“回殿下,暫時還不知道那些人的來歷,不過那么多人一塊兒行動,而且還夾雜了一些京城的痞子混混,想來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p> 面對李承昊的怒火,林平章顯得很是小心,生怕在這檔口被李承昊尋個由頭而懲罰自己。
在剛知道李承鈺遇刺的時候,其實他還以為是李承昊耐不住性子私自派人做的,這才沒放在心上,不過等李承昊尋人將他招來問詢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是自己誤會李承昊了,刺殺李承鈺的另有其人。
“我不聽那些所謂的線索,我只想知道你需要幾日才能將那些人的底細(xì)查出來。”
任誰被扣了這么大的屎盆子都會心生怒火,更何況這些年來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睦畛嘘唬又获R上就要到手,偏偏此時出了這檔子事兒,這傳到了父皇耳中,真不知道他是怎樣看待自己的。
這暗中出手的人可真是可惡,什么時候刺殺李承鈺不行,偏偏在這廢立太子的關(guān)鍵時刻,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對自己下絆子。
“大概…大概需要五日,那些痞子在京城居無定多,而且說不定他們都沒見過買通他們之人的真實樣貌,這般算的話,最少也要五日時間才能查出一點兒端倪?!?p> 林平章此時可謂是焦頭爛額,不僅要小心應(yīng)付著盛怒的李承昊,還要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施展行動揪出那伙兒隱藏在暗處的人。
他對那些刺殺李承鈺的人也是痛恨萬分,本來若這么相安無事的過幾日,等朝上對太子廢立之事有了結(jié)論,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是三皇子李承昊被封為太子的,那自己到時身為三皇子李承昊最貼身的人,身份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偏偏在此時竟然有人膽大包天的行刺太子李承鈺,這下子可就不好辦了。
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李承鈺與三皇子李承昊多有隔閡,關(guān)系不怎么良善,此時又是李承昊替代李承鈺的關(guān)鍵時期,這便是讓誰猜想,也會猜到時三皇子按耐不住性子才派人暗殺太子李承鈺的。
三皇子李承昊雖然領(lǐng)兵有方,作戰(zhàn)勇猛,可唯一不好的便是性情有時容易沖動,若是三皇子李承昊急切之下,還真有可能派人去刺殺太子李承鈺。
“五日?呵呵…一群蠢貨,只是找這么點兒人竟然還需要五日?五日之后你們找出來有什么用,三日后便是父皇拍案決定廢立太子的時日,我若是在這之前找不出那些人去給父皇個交代,你給我想想,到時候父皇還會不會將太子之位傳于我呢?”
三皇子李承昊能征善戰(zhàn),很受朝上的武將擁護(hù),他的手下也皆是勇猛果敢之人,若是讓他們領(lǐng)兵作戰(zhàn)肯定是一個個勇武非常,不過若是在京城找人打探消息嘛,那可就比李承鈺手下的銀鷹衛(wèi)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便是李承鈺都不讓銀鷹衛(wèi)耗費時日去查那些人的來歷了,除了那些人真的行動迅捷不留痕跡外,李承鈺當(dāng)然也猜到了這次刺殺背后的影響。
殺了自己嫁禍給三皇子李承昊,那太子之位自然與李承昊自此無緣了,而那真正的幕后之人正好能坐收漁翁之利,此時雖然不會立刻被封為太子,可他有這般心計,想來之后也早已有了對策,令父皇對他另眼看待的。
“屬下無能!還請殿下恕罪!”
五日時間已是他最大程度的能力了,其實五日能不能找出那些人他心里也沒底兒,不過看三皇子李承昊這般模樣,怕是五日都不行,林平章自然不敢在多加些時日了。
“廢物!查!給我查!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在我背后捅刀子?!?p> 便是他再是盛怒憤憤,可事情已然發(fā)生了,他便是再猶自憤恨也是無濟(jì)于事,只好吩咐林平章將人給揪出來,哪怕這次不能登上太子之位,他也要看看究竟是輸在誰的手上了。
“好!屬下這邊去辦!定會盡快給殿下個答復(fù)!”
林平章額頭冷汗?jié)L滾而落,盛怒之下的李承昊太可怕了,便是他在身邊伺候多年,也對李承昊發(fā)怒時的樣子恐懼。
…………
今晚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凡是得悉了太子李承鈺遇刺一事的人幾乎都輾轉(zhuǎn)難眠。
而此時的御書房中,便是當(dāng)今皇上李顯也在查看著隱龍衛(wèi)所發(fā)回來的消息。
李顯登基多年,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那個魁梧健碩的神武軍統(tǒng)領(lǐng)了,此時他由于多年挑燈批閱奏折,身子早已經(jīng)垮了。
“皇上!該歇歇了!”
身旁的大內(nèi)總管,也是之前他還是秦王之時的秦王府管家福伯,此時在宮中被人稱作福公公,他看了下逐漸夜深的時辰,不禁出口提醒著李顯。
“唉!阿福!你說朕是不是老了?!?p> 揉了揉由于批閱奏折而有些泛酸的雙眼,李顯先是嘆了口氣,隨即語氣有些嚴(yán)厲的問道。
“怎么會呢,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哪里顯得老了?!?p> 李顯是老了,只看他此時耳鬢之間盡是白發(fā)便已然知曉,可福公公能在李顯身邊伺候這么多年,自然該知道什么時候說實話,什么時候說假話,像李顯所問的話,福公公可不敢真的將實話講出來,是個人都忌諱別人說自己老了,尤其是李顯這種手握滔天權(quán)勢的人。
“我還沒老?”
李顯喃喃自語著。
“當(dāng)然沒老,不過皇上,子時已到,您該歇息了?!?p> 福公公在一旁勸道,每日熬到子時才肯歇息,便是正值壯年的人如此身子也會吃不消,更何況李顯已然年紀(jì)大了,身子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
“我還沒老怎么下面的皇子都這般心急,真當(dāng)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嗎?!?p> 自己還沒老呢,膝下的兒子怎么一個個的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以往在宮里只是互相給個難堪,在自己面前各自表現(xiàn)一番也便罷了,他也能理解,無非是都想討自己歡心而已,可怎么今日竟然還出現(xiàn)了暗殺這樣的事件,這事情卻是自己不能忍受的。
福公公只在一旁靜靜地當(dāng)個聽客,最終卻不敢插嘴,而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李顯的話,身處于他這個位置,其實比任何人都身份敏感,他可是李顯最貼身的人若是從他嘴里傳出對哪個皇子有些不好的言論,肯定會招人嫉恨,這將來的事兒誰也說不準(zhǔn),哪位皇子也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他只有安分守己的伺候好皇上就行,對諸位皇子卻從來不會在李顯面前談?wù)摗?p> “鈺兒今日所遇的是司徒南那老家伙的嫡孫女兒吧?”
福公公不接話,李顯自己也覺得無趣,隨即話鋒一轉(zhuǎn),談?wù)撈鹆伺加隼畛锈暤乃就綅埂?p> “是老侯爺?shù)牡諏O女不錯,不過聽下面人所傳來的消息,好像是府中一個姨娘生的,只不過是過繼到正房的?!?p> 福公公道。
“誒,不管是過繼到正房的,還是親生的,總歸這身份確實夠了?!?p> 李顯才不會管司徒嵐究竟是庶出的還是嫡出的,只要此時確實是侯府的嫡出小姐就行。
“皇上您的意思是?”
福公公聽的眼角一跳,聽李顯這話中的意思,好像透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兒,不過,在李顯還未親口所說時,他可不敢胡亂猜測。
“鈺兒年紀(jì)不小了,若不是上官家此時勢微,想來早就該有太子妃了?!?p> 李顯看似無意的道。
他口中的上官家便是當(dāng)今皇后上官婉的母族,太子李承鈺的外祖家,上官家當(dāng)年也是京城權(quán)勢滔天的豪門貴族,不過自前幾年上官仲英在北方固城戰(zhàn)死沙場,連帶著十萬義勇?lián)p失殆盡后,上官家便日漸式微,權(quán)勢一日不如一日,雖說此時上官家還有上官玉傅重新拉起了義勇軍的番號,可到底不如之前那些百戰(zhàn)精兵的威勢。
“太子年紀(jì)是不小了,也該給他挑個合適的人選了,皇上您中意的是…”
福公公低聲問道。
“我看司徒南那老家伙的嫡孫女兒就不錯,等哪日讓婉兒見見,若是她也覺得合適,就這樣定了吧?!?p> 這番話若是傳了出去,定會在外面掀起了滔天大浪,不是都盛傳李顯偏愛三皇子李承昊嗎,此番竟然想為太子李承鈺找個來頭這么大的太子妃。
京城勛貴繁多,威遠(yuǎn)侯府其實也只不是其中之一,論地位其實并不怎么出眾,可關(guān)鍵是威遠(yuǎn)侯府手中有兵權(quán)啊,這若是太子李承鈺娶了威遠(yuǎn)侯府的嫡出小姐,那不管威遠(yuǎn)候府的態(tài)度怎樣,在外人眼里自然而然的就是太子李承鈺的助力。
看來這外面一直盛傳的李顯偏愛三皇子李承昊也不盡然是事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