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里放著一個個生銹的鐵籠。每個籠子的前面都放著一個塑料盆子。突然房間門打開,陽光照射進來,傳來陣陣鎖鏈的聲響?;\子里的人被突然的光亮刺的睜不開眼睛,一個個小貓般的蜷縮到籠子的一角。
一個穿著大皮靴,嘴里叼著煙的大漢大步走了進來。
“我的小乖乖們,吃飯嘍,你們得吃飽飽的,才能賣個好價錢!來來來?!?p> 那男人在每個盆子里扔了一個饅頭。準(zhǔn)備離開時,自己的腳沒能抬起來。
低頭一看,一雙細小的手臂伸出來抱住了自己的鞋子。大漢饒有興趣的蹲了下來,“怎么,不夠吃嗎?膽子還不小,那就再賞你一個!”說著又往盆子里扔了一個饅頭??珊⒆舆€是不松手。
大漢有點不耐煩,看著籠子里的這個小不點,凌亂發(fā)臭的頭發(fā),滿臉的污漬,可那雙眼睛卻格外明亮,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那眼神讓大漢很是不舒服,兇狠的眼睛一瞪,拿出嘴里的煙燙向細嫩的手臂。
“啊?!毕肫鹨宦晳K叫,大漢笑笑,滿意的走了,臨走之前把放著饅頭的盆子遠遠的踢開。
碰的一聲,房間回到了漆黑的世界。
秦月睜開眼睛,重重的喘著氣,驚醒的她出了一身汗。緩緩的坐起來,摸著自己的腦袋。看了看窗子,透過窗簾都能感覺到外面明晃晃的陽光。
“糟了,她看了看鬧鐘。天吶,遲到了!”秦月跳下床。
這時陳瑤推門進來,手機拿著一杯蜂蜜水??吹揭荒橌@慌的秦月。
“我把你的鬧鐘關(guān)了,我讓你哥哥給你請了假,你好好在家休息,哪里都不許去。來,把水喝了,洗洗臉下來吃飯?!标惉幰荒樀膰?yán)肅
秦月笑了笑?!笆堑哪赣H大人?!?p> 看陳瑤出去之后,秦月又躺了下來,輕薄的藍色綢緞睡衣俞顯的秦月白皙。同時右手臂上的一個圓形燙傷疤痕也越顯的更加刺眼。
陳瑤憂愁的盯著秦月把飯吃完,過了20分鐘又看著她把藥吃了后,整張臉才緩緩舒展開來。
“你在家好好休息,身體好才能好好工作,這幾天不許去上班,不要跟媽媽倔!”陳瑤撫摸著秦月的頭發(fā),把她散在額頭的碎發(fā)挽在耳后。
原本秦月想要抗議一下的,但看母親的的表情是少有的凝重,語氣也是不同尋常的沉穩(wěn),這種情緒壓力讓秦月說不出個不字。她乖乖的點了點頭,然后像只小貓一樣鉆進陳瑤的懷里。
陳瑤笑了“還有一件事,媽媽得跟你商量一下。”
秦月都點奇怪,因為母親從來沒有跟她說過“商量”這個詞,從小到大無非是百分百的順著秦月的意思,或者就是百分百聽從母親的安排。這讓秦月感到好奇之外也深難受到無形的緊張。這緊張是來自母親的影響還是自己,秦月也說不來,總之直覺告訴她,這一定不會是件簡單的事,起碼對母親來說不是。
“嗯,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年前有個公司20周年慶,我跟你爸覺得你長大了,不能總把你捂在懷里,你是秦家的女兒到時候自然是要繼承一部分秦家的家業(yè),所以那一天你得出席?!?p> 小的時候秦月也參加過公司的周年慶,劉姨帶著她吃吃喝喝。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則是笑著站在聚光燈前。那個時候她一點都不羨慕,因為幾乎全程都吃不了東西,還被人照來照去,看著就不自在。后來慢慢長大后便開始質(zhì)疑母親這么做的原因,但質(zhì)疑歸質(zhì)疑,而自己卻從沒有去質(zhì)問過母親,因為從小到大母親對她的寵愛和偏心遠大于哥哥,她相信,母親總會有母親的理由。
后來還是哥哥告訴她,9歲那年遭到綁架,最后雖然得救,但頭部受傷,對小時候的事情不太記得,綁匪雖然落網(wǎng),但給跑了一個,據(jù)說是仇家顧的人,一方面為了保護秦月,一方面怕她受到什么刺激,就對外隱瞞了秦月得救的消息。
還說母親不愿提起是因為怕刺激到自己從而對小時候的綁架產(chǎn)生陰影,所以才只字不提。
但是現(xiàn)在母親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呢,是因為看到自己長大,覺得我有更強大的承受能力,即使是想起當(dāng)年被綁架的過程,也不再恐懼害怕了嗎?
其實秦月的疑問不止于這件事,還有對小時候記憶的疑惑,因為家里幾乎沒有一張她嬰孩時的照片,母親曾給的解釋是,家里存放照片的畫室失過一次火,所以才找不到。秦月對這一切都沒有追問,就算這解釋透著諸多的不合理,秦月也不問,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潛意識里覺得,或許知道了也沒什么好的。而這種莫名其妙的回避感也讓秦月煩惱。
“好,我知道了!”秦月點點頭,像往常一樣不追問原因。
“媽,我有點困,我想睡覺?!闭f著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揉揉眼睛,無精打采的說。
“那就去睡吧?!标惉幮χf,她原本還在擔(dān)心女兒會追問原因,結(jié)果她什么都沒問,一方面陳瑤松了口氣,一方面也隱隱的擔(dān)心,因為秦月從來不去質(zhì)疑她的決定,連一句為什么都不曾問過,這就有點奇怪了。
秦月上著樓梯,突然停下來,舉起手。
“媽,我這手上的疤是什么時候留的,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俊?p> 陳瑤大驚失色。
“哦,是,是你小時候,你小時候和你哥哥,放煙火,對對,放煙火,你哥哥不小心把火星濺到你手臂上,這個小兔崽子,當(dāng)時我把他一頓好大,那時你還小,所以不記得了吧?!?p> “哦,這樣啊,嘿嘿,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問問,我去睡覺啦。”
看著秦月上了樓,陳瑤剛才揪作一團的心才慢慢放松下來。想著當(dāng)年找到秦月的時候,她那是滿身的傷痕啊,瘦的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頭。這疤痕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吧。雖說后來請了做好的醫(yī)生做了修護,但一些傷痕終究是無法抹去的,更別說心里的那些陰影,雖說小月不記得了,但誰能保證她一輩子忘記。事情是不能再拖了,而且最近總覺得心里慌慌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急促感,但愿是我多想了。
秦月倒在軟綿綿的床上,盯著床頭的那罐沙漏。放煙火應(yīng)該是在冬天過年的時候吧,大冬天的穿的應(yīng)該不薄,火星而已,怎么會燙傷呢,這也太說不通了,母親的反應(yīng)也很奇怪,算了算了,糾結(jié)這些有什么意思,或許是母親記錯了!睡覺才是正經(jīng)!她笑笑。
沙漏里的沙子流動著,醫(yī)生開的藥有催眠的成分,秦月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大腦有點混沌,翻了個身沉沉的睡著了。
白天人們忙忙碌碌,為努力工作,為更好生活,為解決麻煩,黎明似乎是一切開始的信號,希望也好,欲望也罷,都在黎明之際開始蠢蠢欲動。就在離盛皇公司不遠的一條街道上,兩個人擦肩而過,沒有停留,沒有對話,看起來完全是兩個陌生人的交錯,但錯過彼此之后,原本拿在彼此手中不同顏色的檔案袋進行了交換。很快,倆人都淹沒在涌動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