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誰呢?正是上柱國公魚弘志。
昨天一道圣旨,喧囂了不少人。把魚恩氣吐血,一對帶拐彎的狗男女歡天喜地,李德裕常出一口氣,劉禹錫怒不自己,最生氣的還是魚弘志,因為好心提醒,卻被人當(dāng)做放屁。
本來是準(zhǔn)備過來看魚恩的笑話,嘲笑下他不知未雨綢繆,把自己的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怒氣沖沖而來的老狐貍,恰巧遇到這一幕,生氣歸生氣,袒護(hù)自然也不能少,一聲叔父不能讓人家白叫。
順著說話聲往門外看去,正好看到魚弘志走進(jìn)來,眾人皆是一驚。剛才那句話說的明白,誰也不知道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什么時候就成了親人,聽魚弘志這意思,今天肯定是要護(hù)著魚恩。
劉禹錫為人耿直無比,第一個從震驚中回味過來,冷冷的說:“認(rèn)賊作父!”
這句話當(dāng)然是說給魚恩聽,只是聽見這話的人卻沒有絲毫羞愧,因為認(rèn)識到現(xiàn)在這個太監(jiān)還沒給他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不像某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最震驚的人要數(shù)義昌公主,剛才那番狠話是她說的,怎么也沒想到魚弘志會跳出來替魚恩說話,這下算是騎虎難下。有心懲罰魚恩,當(dāng)著魚弘志的面又不敢,不懲罰面子往哪里放?
左右為難之際,李德裕出聲為她解圍:“公爺莫要誤會,殿下也是一片憂國憂民之心,沒別的意思,還望公爺海涵。”
一搭眼正好看見李德裕給他行禮,馬上一邊回禮,一邊客套:“原來相爺在這里,咱家給相爺見禮了?!?p> 說完話正好看見劉禹錫那張深仇大恨的臉,便摟草打兔子的挖苦道:“今兒這小院還挺熱鬧,該來的不該來的來了不少。咱家冒昧問一句,誰和咱家一樣來看熱鬧的?”
雖然被挖苦,但是今天魚恩卻發(fā)現(xiàn)這個老太監(jiān)原來沒有那么討厭。起身想要給魚弘志見禮,可虛弱的身體卻強(qiáng)烈抗議,只能一邊掙扎著,一邊說:“給叔父問安!”
“駙馬爺高風(fēng)亮節(jié),咱家哪當(dāng)?shù)民€馬爺如此大禮?”
語調(diào)極盡輕佻,怎么聽也不像是真的在夸魚恩,但是聽在魚恩耳中到的的確確是心中一暖。恨鐵不成鋼,也是一種關(guān)心。
還想再說話,卻被魚弘志伸手阻止。老狐貍現(xiàn)在很納悶劉禹錫,李德裕怎么會同時出現(xiàn)在這里。
“不知相爺?shù)酱怂^何來?不會是跟咱家一樣,口饞了,想吃點新鮮東西吧!”
當(dāng)著外人的面,自然不能說自己是來看笑話的,好在口腹之欲人人皆有,吃也算是個不錯的借口。
在場眾人只有李德裕始終蒙在鼓里,哪聽得出魚弘志話里有話?當(dāng)下老老實實的回道:“陛下讓下官負(fù)責(zé)鑄造鐵鍋半月有余,事情一籌莫展,特來向駙馬討教。”
“圣旨上說的明白,鐵鍋乃是貴府侄公子所鑄,相爺為何不去問問他?”
誰都知道魚弘志是在挖苦李德裕,唯獨當(dāng)事者不知情,聽不出。心里還說,你這不是廢話么?李玉要是能行,老夫何必來用熱臉貼冷屁股?
心里雖然萬般憋屈,但是在魚弘志面前,他還真不好爆發(fā),只能再把原因和魚弘志說一遍。
弄明白李德裕來的目的,魚弘志轉(zhuǎn)身問劉禹錫:“你這老匹夫來此作甚?莫不是也來討教鐵鍋的?”
除了有些難聽,這句話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劉禹錫卻沒法回話。怎么回話?說我是來興師問罪的?事情怎么回事已經(jīng)了解個大概,這番丟人的興師問罪還怎么說得出口?
憋了半天老文豪只憋出一句:“老夫不與亂政之人說話?!?p> 對于這個又臭又硬的脾氣魚弘志也是無可奈何,干脆不和他說話,把精力放到別的地方。
“麻桿兒做的身子傲氣卻不小,相爺能來便是你的榮幸,怎么還想要點禮?今天有咱家在,說什么也不能讓你亂了禮數(shù)!”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說話總是面面俱到,讓不明所以的人挑不出毛病,心里有怨的人也能聽明白。
魚恩知道對方不是在訓(xùn)斥自己,而是在勸自己,讓他放心大膽的把方法告訴李德裕。不只如此,他還給了魚恩一個保證,今天有他在,誰也別想再貪墨,分享他的功勞。
暗嘆一聲,罷了罷了,被皇上看中的東西早晚都要交出去,不如索性送個給魚弘志個人情。
“叔父教訓(xùn)的是,是魚恩孟浪了。”
聞言李德裕大喜,知道今天總算沒有白來。果然,魚恩再次又有開口,把前世無意之中學(xué)到的那點竅門盡數(shù)吐露出來。
一般來說鐵鍋的鍛造工藝是翻砂倒模,老鐵匠應(yīng)魚恩要求鍛造的鐵鍋的時候,最開始也是用的這種方法,也同樣遇到皇家工匠們遇到的那些問題。好在魚恩有準(zhǔn)備,預(yù)先在模具上涂抹一層陶器的粉末。
但凡陶器都是高溫?zé)疲匀槐葘こH贤聊腿?,不會遇到粘鍋的問題。只是魚恩對鐵鍋的要求太高,做了四五次,薄厚都掌握不好。到最后魚恩忽然想起前世無聊閑逛,遇到有人用錘子砸馬勺,干脆就讓老鐵匠做個鐵餅,用錘子砸出個鐵鍋的形狀,再燒熱,用木槌把邊角砸的更圓一些。木槌砸的鐵鍋雖讓他滿意不少,但老鐵匠手藝不嫻熟,浪費不少時間。
聽完魚恩講述李德裕猶如醍醐灌頂,急忙開口稱謝:“駙馬長了一顆玲瓏心,實在是我大唐百姓之福?!?p> 義昌公主現(xiàn)在很懊悔,若是能早些想到這個辦法,那鐵鍋還有魚恩什么事?只是現(xiàn)在魚恩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再想爭功已是不可能,只能看著功勞盡數(shù)落到魚恩頭上。
略微停頓一會兒,魚恩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所幸再幫李德裕一把,免得到時候造鐵鍋造價太高,苦的還是老百姓,煩的還是自己。
“其實相爺可以讓工匠用石灰,陶土,細(xì)沙制作三合土制作模具,比尋常三合土耐損的多。若是相爺還嫌易損,可加入糯米汁攪拌制作,只是制成的模具需要放置一段時間。如果條件允許,最好在模具上涂抹鍋底灰,這樣一來模具更加耐熱,耐融。”
經(jīng)過指點,李德裕迫不及待的就想回去試試,剛想告辭,卻不料聽見外面大呼:“殿下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太學(xué)的學(xué)生么把門口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