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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再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狂飆(一)

帝國再起 張維卿 2401 2018-03-04 20:15:00

  廣州后衛(wèi)世襲指揮使馮耀殉國于尚可喜大營之中,這件事情,陳凱早有消息,雖說是并不認為只是為了一次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嘗試就毅然選擇犧牲自我能夠?qū)?zhàn)局構(gòu)成什么實際影響,但是犧牲一事,往往其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意義,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欽佩,哪怕是陳凱也不能豁免。

  鄺露是本地的大才子,林察曾作為廣東總兵,在這些衛(wèi)所軍官中也是威信甚著,馮耀的犧牲更是激勵著這些廣州的衛(wèi)所軍官,再加上陳凱這幾年闖下來的那份赫赫威名,本地軍方反倒是比那些基層文官還要爽快得多。

  有了這兩重加持,陳凱相信他可以救走更多的人。但是時間不等人,接下來的幾天,廣州城里的風聲越來越緊張,隨著更多的清軍調(diào)動的消息自本地衛(wèi)所軍官們那里傳來,似乎清軍已經(jīng)是徹底準備完畢了。

  廣州城外,平南藩右翼總兵班志富、靖南藩右翼總兵連得成、廣德鎮(zhèn)總兵郭虎以及南贛副將高進庫的人馬抵近西關。前兩者是平南、靖南二藩的藩兵,后者則是南贛綠營的援兵,除此之外,清軍還有大部人馬分別集結(jié)于城北和城東,用以牽制那里的明軍。

  事實上,由于清軍的后勤基地從化縣位于廣州城的東北方向,所以布置城防時,杜永和便將他們這些李成棟的舊部都擺在了城北和城東,輔以部分衛(wèi)所兵,形成了防御重心。城南,由廣州左衛(wèi)和廣州右衛(wèi)的衛(wèi)所兵守御,碼頭一帶則交給了吳文獻、殷志榮的廣州水師。至于城西,則只有范承恩和廣州前衛(wèi)來保衛(wèi)城池。

  拋開南面毗鄰珠江,尚可喜老于兵事,自然看出了杜永和的布防情況,避實就虛,打的就是廣州城防中最薄弱的一環(huán)。

  十月二十八,清軍直薄西關,廣州前衛(wèi)還要守御城墻和西城門,這里只有范承恩的部隊駐守。廣州圍城前,曾經(jīng)的李成棟麾下旗鼓,已經(jīng)是一鎮(zhèn)總兵,廣州圍城期間,永歷帝亦是忙不迭的給守城軍官們加官進爵,以求能夠激起些他們的效忠之心,便是范承恩也已是陽春伯的爵位。

  然則,伯爵歸伯爵,李成棟當年南下之初不過是一鎮(zhèn)總兵,哪怕超編再加上清廷的補充,以及成為提督之后的擴編,也不過是數(shù)萬兵馬,其中還不乏大量新卒。隨著李成棟的死,這些兵馬被杜永和等九個伯爵以及李元胤、李元泰、李建捷、馬寶、范承恩等將領瓜分過后,輪到他一個總兵手里的老底子也不過是當初的那幾百人罷了。即便是算上招募的新卒,比之城外清軍三鎮(zhèn)一協(xié)的兵力也不過是幾分之一。

  上萬的清軍撲城,當即就給了范承恩所部明軍以莫大的壓力。所幸準備數(shù)月,守具齊全,面對清軍的攻勢,守城明軍在半年前的那場勝利的鼓舞下也沒有絲毫的退縮??绅埵侨绱?,在擊退了清軍的第一波攻勢之后,范承恩松了口氣,轉(zhuǎn)過頭再看城上的那些將士,卻再也提不起哪怕一絲一毫的喜悅。

  耳邊沉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剛剛擊退了清軍的一次進攻,卻一個個站著、靠著、坐著,目光呆滯,面無人色,全無看似不可戰(zhàn)勝的清軍在他們眼前倉皇退卻后的驚喜,甚至就連劫后余生之色亦是半點兒也無。這一個個他叫得上來名字、叫不上來名字的士卒們,竟仿佛是還沉浸在對清軍兇狠攻勢的恐懼之中,不可自拔。

  有經(jīng)驗的軍官和老兵們還在盡可能的鼓舞著身邊袍澤們,讓他們意識到初戰(zhàn)得勝,這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看著城頭上凌亂得毫無章法的火炮火銃、滾木礌石、箭矢刀槍,以及倒在城墻上無人問津的死尸和傷員,范承恩當即便回憶起了就在剛剛,他還在將他所知的那些污言穢語傾瀉在這些將士們的身上,督促著、鞭笞著他們冒著被清軍箭矢射殺的風險向城外的清軍放銃放炮還擊、探出身子去砸那些云梯上的清軍,以及透過女墻、城堞的口子去砍殺即將登城的先登。

  “大帥,新兵太多了,兒郎們也都盡力了……”

  有經(jīng)驗的軍官和老兵們還在督促著新兵為下一次進攻做準備,無論是整理守具,,亦或是用槍桿、用皮鞭、用刀鞘來命令協(xié)守民夫搬運尸體、救治傷患,奈何所應者也都只是機械性的聽從著命令罷了。

  范承恩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部將的言下之意。但是問題在于,這已經(jīng)不是大半年前的那一遭了,清軍積蓄數(shù)月的力量必將會在這一遭傾瀉在他們身上,而剛剛的那一次也不過是個開頭罷了。

  “向制軍求援,我部新兵太多,西關恐怕?lián)尾涣硕嗑?。?p>  話音未落,遠方的戰(zhàn)鼓敲響,清軍的新一輪攻勢拉開序幕。城頭上的明軍倉皇迎戰(zhàn),依舊是清軍還遠在射程外就開始射擊,依舊是沒等清軍爬上云梯就忙不迭的扔下滾木礌石,剛剛的那場小勝由于間隔時間過短,士卒們還沒能將那些經(jīng)驗消化便再一次的投入到了戰(zhàn)斗之中。

  就仿佛剛剛的那次進攻就僅僅是一場預演似的,這一次,清軍的攻勢遠比上一次更加兇猛。清軍發(fā)了瘋的在云梯上攀登,喊殺聲震天。很快,第一個先登者便踏上了城堞。

  下一秒,就在周遭明軍驚駭?shù)哪抗庵?,一個眼疾手快的明軍老兵持槍直刺,便徑直的捅在了清軍不便防御的大腿上,隨后身子一斜,便要摔下城去。老兵的勇氣和技藝當即就迎來了身邊袍澤們的歡呼,奈何這些歡呼尚未出口,只見那清軍腰刀一甩,便徑直的鉗在了老兵的臉上,后者倒退了兩步,一如前者那般仰面就栽下了城垣。

  歡呼被硬生生的塞回到了腔子里面,接下來,越來越多的清軍在明軍的慌亂之中登上城垣,有的一如第一個那般被明軍殺死在了城上,但卻有更多的攀上城頭,與明軍展開了近乎于一邊倒式的肉搏戰(zhàn)。

  登城的清軍分散了更多明軍的注意力,將更多的精力傾注于殺死眼前敵軍之中。這就是一場惡性循環(huán)的開始,借著明軍精力分散,更多的清軍攀上城頭,漸漸的便從守御城垣變成了爭奪城垣。

  有一座城墻保護,明軍尚且還有一戰(zhàn)之力,但是伴隨著城頭上的清軍越來越多,崩潰就在一瞬間毫無先兆的爆發(fā)了。

  驚恐的明軍慌不擇路的逃下城去,全然不顧身后的刀槍和面前的軍官和督戰(zhàn)隊。求援的使者剛剛進了城,范承恩自知援兵根本來不及抵達,便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騎兵、軍官和家丁親兵們在這位陽春伯的帶領下策馬沖入了西城門,身后的明軍亦是亡命狂奔,但更多的不是被清軍殺死在當場,就是被城門堵在了城外。

  為掎角之勢的西關失守,廣州西城能夠仰仗的也只剩下了這座看上去甚是堅固的城垣。但是隨著城外紅夷炮如雷公降世般的怒火響起,轟然倒塌的一幕,似乎已經(jīng)可以預見于城內(nèi)軍民們的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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