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出你惜命。”重重在他左手上綁好紗布,葉沉又沖屋外喊道,“小安,快點(diǎn)!”
“來了來來!”狄安搖搖晃晃地端著藥碗,漆黑的藥汁散發(fā)出奇怪的味道,令人聞了想要作嘔。
“加強(qiáng)版!”接過狄安手中藥碗,葉沉將其送至傅衍唇畔,“張嘴?!?p> 一雙長眉緊蹙,傅衍將頭往邊上微微一瞥,很明顯的抗拒情緒。
“今天我還沒有給軟軟回信?!贝嗽捯怀隹冢笛芫o閉雙眸,視死如歸地張開了嘴,將這漆黑粘稠的苦澀之物盡數(shù)喝了一下去。
喝完后,便是猛烈的咳嗽聲以及沙啞的低喚:“水!”
沈墨忙從桌上倒了杯水送至傅衍唇邊,見他臉色緩和下來才稍安了心,追問葉沉道:“扶殤,這都是何物?味道……。”
“去去去,這叫藥香!”甩手讓沈墨離遠(yuǎn)點(diǎn),葉沉依次拔出傅衍身上的銀針。最后一根銀針取出,傅衍面色依舊蒼白一片未見任何好轉(zhuǎn),葉沉的臉色也隨之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我都說了,你現(xiàn)在的身子,針灸是一日都斷不得的!”葉沉責(zé)怪傅衍對身體的不負(fù)責(zé),也懊悔自己先前怎的就聽了傅衍的話?沒有去牢房看他。
“不是還沒死?!备笛茉俣葟?qiáng)調(diào)自己還活著的事實(shí),氣得葉沉無話可說。
看著臥在軟塌上闔眸休憩的傅衍,葉沉無奈嘆了口氣,放低音量道:“你好生休息。”轉(zhuǎn)身拽住沈墨衣袖拉出門外,“沈子瞻你隨我出來,跟我講講到底怎么回事!”
掩上門的一刻,臥榻上響起虛弱的低吟:“不要告訴軟軟?!?p> “知道了!”葉沉又豈會當(dāng)真將此事告知對方,徒增掛念罷了。
得到如此答復(fù),傅衍方徹底安下心,他確實(shí)是累了。
當(dāng)日,山陽王對傅衍動(dòng)用私刑的消息傳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總共被說成了數(shù)十個(gè)版本,但究其結(jié)果,都是傅衍重傷臥床。
聞此消息,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潸然淚下,亦有人不覺痛癢。
同日晚,華王府的燈徹夜未歇,仆從忙碌不斷。從各個(gè)府邸送來的補(bǔ)品絡(luò)繹不絕,其中以懷帝所贈為最。
同樣掌燈未眠的,還有遠(yuǎn)在未央宮寢殿的傅懷玉。
今日之事,令他倏而回想起了兩年前初見傅衍的情景,那是他三歲生辰,百官來賀,宴前無趣,他偷跑出去在御花園迷了路。
焦急尋路時(shí)被一顆石子絆倒,膝蓋都磨破了皮,可母后再三叮囑過,作為本次宴會主角,他是不能遲到的,心一橫,小小的人兒倔強(qiáng)的咬牙站起來,繼續(xù)尋找出路。
因?yàn)樘弁?,他一直低著頭走得很慢,眼淚噙在眼眶里,努力憋著不讓它留下來,他是太子,哭不得。
前額又倏而撞上一微軟的物體,小身板再一次朝后跌倒下去。
“看路?!钡蛦∏鍦\的聲音傳來,傅懷玉抬眼跌落一雙淡漠清冷的眸中,就此看愣了神,連淚花都全給憋了回去。
“你……”他一時(shí)不知該如何說話。
在這謫仙般的人面前,傅懷玉的手腳無處安放,眼神亦不知往哪里看,不經(jīng)意低頭一瞥,看見男子環(huán)佩上刻有的一個(gè)‘衍’字,疑惑且怯懦地喚了聲:“皇叔?”
他從沒有見過傅衍,也沒有聽人提及過傅衍,只不過是憑借不久前翻閱族譜時(shí)見到的‘傅衍’二字揣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