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心中大樂,當即站起身,對一屋的人說道:“婆婆,姨媽,曉麗姐,今天是開啟大喜的日子,我們找個附近的小館子,叫些酒和菜,就當是提前慶祝了,還有,你們大喜的日子,也大都可以先商定一下,就此定下來,再討論一些細節(jié),以后,我們兩家人就成了一家了?!?p> 姨媽堅持不從:“小林,這就在家里吃就行了,外面吃多破費啊?!?p> 哥哥也說道:“姨媽,今天開心啊,我們就到外面去吃,叫曉華收攤,我們就一家人吃頓飯,像我弟說的,把大事小情的都先定下來,我們也好回去早早準備好?!?p> 王婆也跟著打幫幫腔:“姨媽,兩個小子有心,就不要再推辭了,就去外面吃,隨便叫上幾個小菜,邊吃邊聊?!?p> 姨媽終究拗不過,就一起出門,鎖好大門之后,就朝著街上的一家小酒館走去。
曉麗姐去幫著她弟弟曉華提前收了水果攤,姐弟倆也就一起趕了過來。
我點菜,雞、牛肉、豬肉啥的一大桌,姨媽在一旁叫著“少點些,吃不了”,我只是笑著說:“姨媽,今天高興,破費些也不妨?!?p> 等到大家隨便閑聊了一陣,酒和菜也就上齊了,曉麗姐只喝啤酒,一瓶白酒就交給了我們其余五人,姨媽和婆婆雖是女流,但因早年家中恰好都釀過酒,對白酒一道并無抗拒之心,酒量也更甚于一般男人,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喝白酒的行列。
酒過三巡,大家臉上都泛起了紅暈,席間,通過婆婆的穿針引線,加上我和曉華的知趣配合,很快就談到了定下結(jié)婚日子的事情。
我喝過一杯酒,當即叫過酒館老板拿來日歷,見六月初二是黃道吉日,日歷上分明寫著適宜婚嫁,假裝掐指念叨,假模假式一陣推算,日子就定在了六月初二。
王婆婆、姨媽、曉麗姐和曉華諸人一見我的樣子,都佩服我還會這么一手。
其時我心中所想,卻是:什么黃道黑道,只要兩個人真心,日子也就會過得好起來,什么日子時辰,全是扯淡。
席間,因為我也曾念過兩年大學,和曉華也就有了一些共同的話題,間或也聊上一些兩人都關(guān)心的話題,加上兩人常常為哥哥姐姐結(jié)婚細節(jié)的事情敲敲邊鼓,于是,也就熟絡(luò)了起來。
從曉華口中得知,他所上的大學,恰好就是我在省城所上的那一所,而更巧的是,他所學的專業(yè),恰好也和我一樣。
因此,在把哥哥和曉麗姐的事情大致敲定之后,我和曉華就多聊了幾句關(guān)于大學的那棵老槐樹,以及那座楓林密布的校內(nèi)小山坡。
曉華問我:“林哥,怎么你當年上到大二就輟學不上了呢?”
我有些訕訕地說道:“后來出過一次車禍,于是,也就沒去上了?!?p> 曉華話中不無惋惜:“那真是可惜,不過現(xiàn)在也挺好的,你和樹哥兩兄弟在村里辦養(yǎng)殖場,也可以算得上是回歸了農(nóng)村質(zhì)樸的生活。”
我對曉華的真心安慰感到欣慰,但是,我不想再過去的事情上再做糾纏,那些過去的不幸我已經(jīng)不愿意再提及。
于是,我轉(zhuǎn)移了話題,問曉華:“那你們現(xiàn)在授課的老師中,有沒有一位老教師姓李的,叫李濤,他的課講得激情澎湃、生動異常?!?p> “有啊,但是今年他就要退休了,除了他之外,現(xiàn)在給我們授課的一位年輕女教師的課也講得很棒,她去劍橋大學留過學,曾經(jīng)本科的時候就是在我們學校讀的,也是我所學的這個專業(yè)。她常常引經(jīng)據(jù)典,很有涵養(yǎng),而且最為意外的是,在知道我是桃花鎮(zhèn)的人后,她有一天竟然主動和我聊天,問我知不知道桃花村,她還說她到過你們桃花村呢?!?p> 我的心里,被曉華的話激起了陣陣漣漪,我有些焦急:“年輕女教師,她叫什么名字?”
曉華對我的反應(yīng)有些吃驚,他不就和我閑聊一下自己的老師嗎,怎知我會如此激動?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曉華有些莫名其妙,卻也毫無防備地說道:“她叫袁清雪?!?p> 我只覺得大腦嗡嗡作響,腦中激射那張可愛美麗的臉,回想起曾經(jīng)拉著手在校園漫步、曾經(jīng)一起泡圖書館、曾經(jīng)一起上課放學、曾經(jīng)一起坐著火車回村的那個依舊清晰的形象來。
我嘴里默念道:“袁清雪、袁清雪……”
思緒又開始飄向曾經(jīng)那刻骨銘心的遠方。
那是多少年來我依然魂牽夢繞的人???
那是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怎樣深刻印記的人啊?
那是讓我的生命曾經(jīng)涌動了多少激情和希望的人???
正自投入記憶之間,回顧那些美麗疼痛的往事,曉華叫我好幾聲:“林哥,你怎么了?”
我回過神來,假裝鎮(zhèn)定,喝了一杯酒,穩(wěn)住了自己的心神:“哦,不好意思,一下子有些酒上頭了,聽到你說的這個名字,和我曾經(jīng)的一位大學同學一模一樣,所以,就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對了,你那位袁清雪老師的年紀大概有多大呢?”
“應(yīng)該是三十二三左右,具體多少歲不知道,我們也是根據(jù)她上大學的時間大概推出來的?!?p> 我的心下一陣緊張,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巧的事情,我還不確定,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動。
“她是哪一年上的大學呢?”
“是79年,到現(xiàn)在也是十來年了,所以我們猜測她應(yīng)該是三十二或者三十三的樣子。”
確定無疑,79年,正好是我和小雪一同到來大學的時間,不會錯,不會錯,上天的安排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可是,如今,我又能做什么呢?
聽到曉華在叫我,我急忙又回過神來。
“哦,那你們老師還是蠻年輕的啊。”
曉華狐疑一笑:“林哥,這袁老師不會就是你們班當年的那位同學吧?你不也是79年那一級的學生嗎?”
我有些訕訕地笑道:“時間有些久了,也許我記錯了人家的名字呢。來,不管這些了,喝酒。”
說著就端起杯子,和曉華碰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