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鎮(zhèn),夾雜了太多久遠的回憶,有著許多痛苦的經(jīng)歷。就去省城,拋開了這一切痛苦,只把那些屬于美好的記憶都裝進自己的腦中,帶到另一片天地去。
在那里,思想可以自由地馳騁;在那里,有著曾經(jīng)不敢去做的夢;在那里,還有王林上過的那所大學以及許許多多她當時沒有抓住的關于他的一些痕跡。
她轉(zhuǎn)而想到了我,在這個小鎮(zhèn)里,在村里,我已經(jīng)固執(zhí)地選擇了自己的生活方式,那么,她就只能把我留給她屬于她獨一無二的點點滴滴都帶走。
在那片她尚未踏足的新的天地里,她要活出生命的風采來。
時光前行到許多年之后,前行到正坐在大王山天王角上的我所思考著的此刻。
我抖落了手里的煙灰,淚眼漣漣。
夜空中已經(jīng)布滿了星星點點,我就如一個跑出了靈魂的人,已經(jīng)不在乎也不知道身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一縷記憶的光,就是我整個生命的熱情之所在。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天王角上已經(jīng)坐了多久,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就如一部連續(xù)不斷的電影,在我的腦中閃現(xiàn)著不斷向前推進,終于,在此刻,關于吳宇和紫青,關于我生命中曾經(jīng)最為重要的兩個人的這里,落下了帷幕。
大狼狗已經(jīng)在我的身邊警戒了很久,嘴里還兀自叼著那只野兔,也許是它見我太過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之中,沒有叫我醒來,給它接過口中的獵物,于是,就這樣靜靜地蹲在地上,看我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等待著我自己醒來。
我一把接過了大狼狗嘴里叼著的野兔,用細繩綁住了野兔的兩條后腿,借助打火機的微弱火光,數(shù)了一下地上掙扎著的兔子,已經(jīng)有九只了,今天的收獲也算不錯。
想罷,就撿起繩子,將這些野兔栓成一串,然后往山下走去。
通往村里的路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我才意識到,這時間已經(jīng)十分晚了。
摸著黑走到家門口,見家里還有燈光,一敲門,哥哥就一把將門拉開了,著急地說道:“你去哪里了?大半夜的不回來,我到處找遍了,都沒見到你,又去問福貴,福貴也說沒見你,我又想到你今天沒帶鑰匙出去,怕你突然回來了我又不在,就回家等你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哥,剛才在山上不經(jīng)意就睡了一會,一睡就睡過頭了?!?p> 說罷,和哥哥把野兔都放進了后院的籠子里。
“哥,我這一天沒吃飯了,這會還餓著呢。”
“給你留著的,馬上去熱一下就可以吃了,你等著啊。”
過了不一會,一大碗熱騰騰的鴨蛋炒飯就端了上來,還有紅燒肉,燉雞湯,我顧不上向哥哥道謝,狼吞虎咽就風卷殘云一般吃了起來。
“你吃慢點,不要噎著了。正好,你回來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呢,今天卻一直都找不到你?!?p> 我停了一下,含著嘴里的食物問道:“哥,什么事?。磕阏f就是了?!?p> “小林,我前些日子去鎮(zhèn)上賣鴨蛋,又見到張曉麗了,我……”
“不要吞吞吐吐了,兄弟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啊?”
“聽說她家里情況現(xiàn)在很不好,她母親還是長年生病,現(xiàn)在她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做,畢竟鄉(xiāng)下地方,買水果的人也不是很多,一般人家里都種得有呢?!?p> “那你打算怎么做?”
“原先我們弟兄倆說好的,等到一年之后再托人去她家提親,但是,現(xiàn)在……”
我哈哈一笑:“哥,你也太在意這些了,現(xiàn)在我們手里有多少錢?”
“我算過了,現(xiàn)在的存款已經(jīng)差不多有五萬了,如果加上還未售出的野兔野雞,還有那批半大雞、鴨蛋等等,也差不多得有十萬出頭了。”
“那現(xiàn)在一般娶媳婦的彩禮要給多少呢?”
“按照村里的規(guī)矩,一般人家的也就是六千到八千的樣子?!?p> “那你還想什么,先把嫂子娶過門了再說?!?p> “小林,這……”
哥哥眼神中滿是喜悅和不相信,他不敢相信,這個他惦記了多年的女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他家人和他所做的計劃之中了。
我吃得差不多了,用手抹了一下嘴上的油,說道:“哥,明天你就別去放鴨子了,找村里的泥水匠,來把這后院和幾間屋子都里里外外重新修葺一遍,還有,這些家具,老得已經(jīng)用不成的,也去把它換了,裝修的和購買家具的錢差不多也就五千左右,等嫂子過門了,你們就住那間最大的屋,那床啊、電燈啊、錄音機啊什么的全換成新的,還有,電視機也可以買一臺了?!?p> “但是這樣確實要花一大筆錢的,而且這些錢,幾乎都是你掙回來的,我……”
“哥,你說什么話呢,我的就是你的,要是沒有你,我也不能活到今天,該花的就花,明天我們就去給村里的媒婆說一下,給她帶只雞,再給她五十塊錢,她也樂得跑一趟?!?p> 哥哥還是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但是,兄弟,如果真娶了張曉麗,會給你增加負擔的,畢竟她媽我們得管了,她弟弟,我們甚至也不能袖手旁觀啊。”
“那是自然,結(jié)婚,不就是為了更加名正言順地幫助她們一家嗎?”
“我真想不到,我的兄弟又回來了。”
我一下子有些震住了:我真的回來了嗎?我是曾經(jīng)的那個我嗎?
主意打定之后,第二天,我們就帶上了禮物,去找村里的王婆,王婆一聽我哥要去提親,見我們手里還拿著一只大公雞,笑得合不攏嘴:“哎呀,你兩兄弟也真是,來就來嘛,還拿這些?!币贿呎f著一邊就接過了我們手里的公雞,叫著:“老頭子,快來把雞抓進去關起來?!比缓笳泻粑覀冏拢_門見山問道:“小樹,你是有鐘意的了還是想讓婆婆給你物色?”
哥哥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有……”
王婆一下笑了:“這么大的人了,還不好意思,就說吧,是哪里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