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中的作息制度相當(dāng)嚴(yán)格，早上五點起床到晚上十點半熄燈，每分每秒都被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Ｖ挥械搅孙堻c和午休的時候才有自由活動的時間。
難得碰上一個不用打水不用洗頭不想吃晚飯的日子，還能有空在畫室門口嘮嗑一會兒，就像現(xiàn)在這樣。
葉碎碎靠在畫室門上，跟葛婧和褚天舒講述自己在大一班這些天的見聞。
葛婧坐在過道低矮的欄桿上笑得花枝亂顫。
褚天舒邊聽邊在本子寫著什么，她總是隨身帶著一個小本子，有靈感的時候隨時記錄，這是她開始寫小說之后養(yǎng)成的習(xí)慣。
葉碎碎講著講著不由嘆氣，“不在一個班了，以后見面的機會就少的多了啊?！?p> 褚天舒抬頭笑了下，說道：“別說不在一個班，就算是一個班好像見面機會也不多。這開學(xué)都快半個月了，我班里的人還沒認(rèn)全呢?！?p> “有的人班里人還沒認(rèn)全，有的人連小戀愛都談上了?！备疰簼M臉的憤世嫉俗。
葉碎碎順口調(diào)侃她：“你要羨慕你也找一個唄。”
葛婧一拍欄桿，憤然起身：“你當(dāng)我不想？我叫你幫我制造機會認(rèn)識夏辰安你到現(xiàn)在都沒點行動！”
葉碎碎感覺自己太陽穴都開始突突地跳了，她自個兒活了十六年都沒招惹過異性生物，哪知道怎么幫別人求偶……
“你那么自來熟你自己上啊，你以前勾搭過的還少么。”
“夏辰安跟我以前勾搭過的那些能一樣么？人家算男神級別的好伐……”
“是不是在你們這些小女生眼里，身高過八，臉上沒痘，就全被歸入男神級別了？”
“葉碎碎你就是膚淺，我看中的是人家身上的氣質(zhì)……”
“狗屁氣質(zhì)！葛婧，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身邊稍微有點姿色你全動過心思？你當(dāng)年該不會連江晟哲都沒放過？”
聽到“江晟哲”，褚天舒的手頓了一下。
葛婧撩了下頭發(fā)，清了清嗓子道：“這個嘛，當(dāng)年剛認(rèn)識江晟哲的時候，是覺得這小伙子不錯來著。不過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貨就是一中央空調(diào)，暖遍天下單身非單身女性，偶爾還暖一暖單身男性……而且你要知道，一起玩久了就喪失神秘感了，直接pass他了?！?p> 褚天舒眸光微動，收起了小本子。
葛婧話音一轉(zhuǎn)：“不過說來也奇怪，有夏辰安這個條件的男生，哪個不是妹子堆里泡大的？我好像從來沒見他身邊有妹子圍著轉(zhuǎn)?！?p> “這有什么奇怪的，他從小就這樣?！瘪姨焓鏌o意地答了一句。
葉碎碎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從小？你們以前認(rèn)識??？”
何止認(rèn)識，還打過架呢。
褚天舒避重就輕：“小學(xué)同桌?！?p> 然而葛婧窮追猛打：“同桌？那肯定關(guān)系挺好啊，怎么從來沒聽你提過呢？”
關(guān)系是挺好，天天打架。褚天舒心想。
小學(xué)時候夏辰安嘴特賤，褚天舒那時候也是個嘴上不饒人的，兩人天天杠。
那時候上學(xué)是自己帶水喝，夏辰安總是很講究地泡一杯蜂蜜水，她逮著機會就嘲笑他習(xí)慣跟小女生一樣。
有一回夏辰安就拿鋼尺在她課桌上畫了個比她臉還大的豬，她一腳踹他小腿上，他沒來得急完全躲開，小腿上被蹭了老長一道口子，被送醫(yī)務(wù)室了。
夏辰安當(dāng)時特不要臉地威脅她，要老師請她家長來學(xué)校訓(xùn)話，除非她道歉。
那時候請家長是她的死穴，她一慌，居然真的哭著道歉了，什么“都是她的錯”“以后再也不這樣了”，什么沒節(jié)操的話都說出來了。
往事不堪回首，乍一回想，貌似自己人生黑歷史的巔峰都始于夏辰安。
就他這破性格，活到今天都是個奇跡。
褚天舒收斂起回憶勾起的尷尬，不急不緩開口：“小學(xué)畢業(yè)以后就沒見過了，沒想到會考上同一所高中。這么多年不聯(lián)系，早生分了，現(xiàn)在不過點頭之交。”
葛婧寡廉鮮恥地又開始了：“舒舒啊，你幫我……”
“想都別想?！瘪姨焓婧敛涣羟榈拇驍嗨?，“一個三年沒見的人，你讓我現(xiàn)在突然去找他，然后要給他介紹女朋友，你看我像不像神經(jīng)病?！?p> 葛婧悲從中來，三個人里面只有她想泡夏某人，那兩個占著茅坑不拉屎的……
快到上課時間了，畫室里的人漸漸增多，說話不怎么方便了，三個人就各自回了位置。
毫無驚喜地，又畫了整整一天的石膏立方體……
“我跟你們說啊，立方體是你們以后畫畫的基礎(chǔ)，你們以后不管是畫靜物還是畫頭像，那都是以立方體為基礎(chǔ)的……”
黑體恤從上課開始就叨叨叨叨地沒停過，可能是因為已經(jīng)上了兩個星期的課，漸漸跟他們熟悉起來了，所以就變話癆了……
一幅作品完成得差不多的時候，老師就會開始幫你改畫。
一開始的時候，不少人都是十分抗拒改畫的，畢竟自己辛辛苦苦畫了半天的，就是再丑也不想被人幾下擦掉回爐重造啊。但到了后期，就會知道老師幫改畫能讓你在短時間內(nèi)看到自己畫面上的問題并改正，很多人都求之不得。
黑體恤改完一個人的畫，看離下課時間還早，就小小地發(fā)揮了一下。
他把石膏立方體的邊緣畫了幾個很小的破損效果，葉碎碎就看到他用橡皮蹭了幾下，然后細細的排了幾排小短線，紙上的立方體好像一下就生動起來了。
“是不是一下子就有了石膏質(zhì)感？”黑體恤自己也驚嘆了一把。
“是……”圍在他身邊的一排小女生眼睛里都是小崇拜。
“你們不要畫這個啊?！?p> “為什么？”
“你們駕馭不了這個效果的?！?p> 那你教我們這個干嘛……專門炫技嗎？
畫室里沒有安排專門的人打掃，常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有的人素描紙畫完了畫就直接扔地上，削筆時接鉛筆灰。
黑體恤看到這一幕心痛不已：“畫好的畫怎么能隨便扔地上呢？你們應(yīng)該把自己的作品看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呀……”
以葉碎碎他們現(xiàn)在的境界，絕對還體會不了這種“把作品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的情懷，所以順利把這句話玩兒成了一個梗。
某個陽光正好的下午葉碎碎一臉凝重，說：“小觸，你坐到我的孩子了……”
小觸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一屁股蹦起來，嚇得把刀扔了出去。
然后回頭看到自己屁股底下的“孩子”，哭著喊著“你能不能管好你家孩子，蹭我一屁股鉛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