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我只是路過的，你們繼續(xù)好了。”
眨眨眼，再眨眨眼，絕望的抬頭望天，修爾覺得世界如此灰暗，人生已經(jīng)看不到希望了。
不過仔細想想，嗯？這又不是我信仰的那位，我信仰的那位還是挺正常的嘛，至少和這位比起來是這樣。果然，這么一想心情就好多了，至于這位，嗯，就讓木精靈們?nèi)ヮ^痛吧。
“那個，我就是客氣一句，麻煩別當(dāng)真?！卑l(fā)現(xiàn)疑似阿尼卡的降臨勿居然真的打算回頭繼續(xù)聊天，修爾糾結(jié)的嘆息道，“響應(yīng)森林的呼喚，無光之月的追隨者，暗月女神的神官修爾·萊特，特來謁見阿尼卡大人，愿森林常青，愿鮮花永不凋零。”
“哦哦，原來是你啊，我說怎么有個人類在我腳下呢，你來做什么？”
你還真忘了啊，修爾已經(jīng)懶得說什么了。
“啊，我想起來了，是我叫你來的，你是莫瑞婭這孩子的朋友?！?p> “莫瑞婭，你什么時候跑去森林外面玩了，還好玩嗎？”
“對了，人類，聽說露娜的大主教回歸她的神國了，現(xiàn)在換了個大主教，是真的嗎？”
不愧是女神大人，三個問題之間幾乎找不到關(guān)聯(lián)性，很難想象，用何等驚人的邏輯，才能在意識里把它們串聯(lián)起來。
“感謝阿尼卡大人的關(guān)心，四年前，薩默爾大主教已回歸暗月之上，如今是莉莎大主教代吾主執(zhí)掌教權(quán)?！?p> 無論如何，修爾始終保持著足夠的禮貌，言行舉止完全符合教會禮儀，讓人無法挑出問題。
畢竟面對的是已經(jīng)超出凡人理解能力之外的神靈，不管對方的態(tài)度如何，自己保持恭敬總是沒錯的。至于對方的態(tài)度，剛才神靈還沒降臨的時候，明妮大主教其實就已經(jīng)預(yù)先提醒過了，對此修爾倒也并不驚訝，只是有些……嗯，尷尬而已。
“嘁，你果然和那些木精靈一樣無趣，一點也不像我的孩子們這么好玩。”森林女神真的非常隨便，用明妮大主教的外表撇了撇嘴，四腿彎曲朝地上一趴，動作熟練至極，由此開來，說這不是她的本來形態(tài)都不見得有人相信。
“呵。”手指在胸前畫圓，修爾輕笑著躬身行禮，“身為無光之月的侍奉者，時刻代表著吾主的威儀，自然不能失禮，還望阿尼卡大人體諒。不過阿尼卡大人請隨意，吾主天性隨和，不會介意大人您的態(tài)度的?！?p> “行了，暗月的孩子，你還勉強算是個合格的神官吧?！卑⒛峥S意的揮揮手，“試探到此為止，過來坐。”
“多謝女神大人恩賜?！痹趧e人的家里，當(dāng)然要恭敬一些，不管主人多隨意，客人總不能得意忘形。因此修爾很正式的長坐在森林女神面前，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女神大人這次召見我，是有什么吩咐。”
“你真不知道？凡人，對神祇說謊是毫無意義的行為。也許有人可以瞞過神靈的視線，但你恐怕做不到。”
“阿尼卡大人，我并沒有說謊?！比绻瞧胀ǖ姆踩耍踔潦瞧胀ǖ氖ヂ氄?，直面神靈，恐怕早就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不過，修爾從來不是普通人，就算在神性自然而然的威壓下，依然可以淡然的微笑著，“我確實不知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p> “哈，文字游戲，看來露娜這次找到了一個很狡猾的侍奉者呢，比四千年前我見過的那幾個腦子靈活多了?！卑⒛峥H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著修爾，當(dāng)然，這也只是用凡世的軀體做出的表象而已，實際上她想看的話，根本不需要用眼睛，“我聽小莫瑞婭在祈禱中提起過你，露娜的戰(zhàn)斗神官。我兩萬年以前就對露娜說過，不改改她那種思想的話，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隕落，果然，才剛剛兩萬年，她就已經(jīng)好幾次走到沉睡邊緣了。呵呵，你不是第一個想復(fù)興露娜那個破爛教會的人，估計也不是最后一個?！?p> “主的意志，即為我等信徒所愿，既然侍奉無光之月，自然會全心全意為吾主盡忠，竭盡所能的讓吾主的教會得以復(fù)興?！毙逘査菩Ψ切Φ恼f道，“有時候，只要方法得當(dāng)，就算吾主什么都不變，也不是沒有機會復(fù)興暗月圣殿的。”
“比如你現(xiàn)在做的？”此時的阿尼卡和剛剛降臨時完全不同了，已經(jīng)沒有了原本的飛揚跳脫，表現(xiàn)的完全像個睿智而強大的神靈。想想莫瑞婭過去的表現(xiàn)，看來林精們就連性格，都和森林女神如此相似。
“贊美吾主，為無光之月獻上忠誠，自然不敢有時刻懈怠?！?p> “在我面前贊美暗月，你還真有意思。”阿尼卡對莫瑞婭招招手，把她也叫到身旁，摸著她的長發(fā)說道，“你轉(zhuǎn)贈給我的禮物，我已經(jīng)收到了?！?p> “以暗月之名，向森林之主獻上禮物，希望阿尼卡大人能喜歡。”
“嗯，確實挺喜歡的，那顆奇怪的種子雖然對我沒什么實際用處，但從它身上，我看到了一條獨特的路，對我來說，這種思路上的拓展才是彌足珍貴的。神靈不需要對你掩飾，所以我不介意告訴你，從那顆種子內(nèi)部得到的想法，足以讓我的神國拓展二分之一，再過幾百年，我的力量也可以至少增長百分之十。呵呵，你等于替你的神靈樹立了一個強敵，現(xiàn)在心情如何呢？”
“呵，阿尼卡大人從來不是吾主的敵人，這點我是絕對確信的?！毙逘栆稽c也沒被嚇到，悠然的說道，“既然阿尼卡大人喜歡這份禮物，那吾主也就可以放心了?！?p> “先別急著放心，我指的不是露娜，而是你，你先別放心呢，我有兩個問題想要問你。”
“恭候森林之主的垂詢?！?p> “第一，我仔細詢問過小莫瑞婭，雖然很多事她自己都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你從知道這顆種子開始，就打算讓她承載了，再由她轉(zhuǎn)贈給我，沒錯吧。”
“阿尼卡大人的睿智足以……”
“停，現(xiàn)在不是神諭降臨，你也不是受誡者，所以不要那么多廢話?！?p> “好吧?！毙逘栁⑿χc頭道，“您說的不錯，我的確早有這個打算了?！?p> “關(guān)于你怎么確定種子能帶回來這些常識性的東西我沒必要問，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敢把種子帶回來？”
非常簡單的問題，但也非常尖銳，關(guān)鍵是，習(xí)慣預(yù)先推演計劃的修爾，完全沒有想過對方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們在重疊空間的經(jīng)歷我都知道了，那些生物的遭遇，已經(jīng)很明顯的表現(xiàn)出了這顆種子的危險性，稍有不慎，它足以毀滅帕瓦帝加上的數(shù)十億生靈。這些你都知道，但是你還是把它帶回來了，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p> “對于您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吧，雖然您也需要信仰，但就算它蔓延開了，新誕生的植物有自己的思想，也可以為您……”
“回答我的問題，暗月的侍者?！卑⒛峥ǖ膽B(tài)度顯然非常嚴肅。
“為什么不敢呢，如果它能突破空間屏障的規(guī)則，那我?guī)Р粠紱]區(qū)別，如果它做不到，那它就不可能活著過來。”修爾淡淡的說道，“而且就算它真的活著過來了也沒什么，呵呵，還有您這位森林之主在，任何帕瓦帝加上的植物，只要存在就無法逃過您的視線，像這種沒成氣候的外來物種，您只需要說一句‘你們不該存在’，它們就會徹底消失，我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我已經(jīng)預(yù)想到了你這個答案，確實符合你的特點，但是，你能確定嗎？你能百分之百的肯定，我能做到這一切，而且也愿意做這一切嗎？”
瞳孔微縮，修爾沒有回答，謊言在神靈面前毫無意義，他的確不能絕對肯定。
“我明白了，你是在賭博?！鄙峙窈苋诵曰膰@了口氣，“用帕瓦帝加所有生物的生命做賭注?！?p> “當(dāng)勝率高過一個界限之后，賭博就已經(jīng)不再算是賭博到了，女神大人。沒有誰能保證，自己做一件事可以百分之百的成功，凡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在賭博，只是勝率高低和結(jié)果好壞的問題。事實證明，這場賭博我是贏家，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這不是一個侍奉神靈的神官應(yīng)該有的想法，更像是凡人中那些骯臟的政客?！?p> “呵，也許我本來就已經(jīng)足夠骯臟了呢。”修爾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喜歡你這種想法，很不喜歡，我想暗月她也不會喜歡的，在對待凡世生命的態(tài)度上，千萬年來，我們始終沒有分歧，所以她居然會同意你的計劃，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沉默片刻，修爾臉上浮起笑容：“吾主她……”
“果然，她完全不知道?！笔聦嵲僖淮巫C明了，謊言毫無意義，神靈有太多方法，可以辨別語言的真?zhèn)?，“你做的一切，根本沒有告訴過她?！?p> “呵呵?！毙逘枌嵲跓o話可說了，只能苦笑，果然神靈的想法，和正常人完全不同嗎？
“第一個問題就到這里吧，不用擔(dān)心結(jié)果，這不是考核，只是提問，沒有所謂的合格與否，只是滿足我的好奇心而已。現(xiàn)在我問你，通過禮物直接和我對話，然后向我提出某些要求，這大概就是你的計劃，現(xiàn)在因為種子這個意外，計劃提前實現(xiàn)了?！?p> “是的。”這次修爾學(xué)聰明了，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說了。
“如果沒有這個意外的話，你想必有其他的方式接近我，只是時間不是現(xiàn)在而已。那么第二個問題，想和我直接對話，對你來說最方便的途徑，就是通過小莫瑞婭實現(xiàn)，所以我想知道，你讓她把你當(dāng)做朋友，是為了利用她嗎？”
“是的。”沉默許久之后，修爾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