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么會呆不下去?”,炎北雖然被她的話嚇了一跳,還是竭力保持著冷靜。
天嫻嘆息一聲音,細細打量炎北,“之前,我很不明白天葵為什么要護著你,現在似乎懂了一些,你的行事,的確肆意妄為,做什么事不知道斂藏鋒芒?!?p> 不得不說,這句話把炎北打擊得夠嗆,讓他很無語。
天嫻望了一眼有如雕像般盤坐的辛千傷,目光里多了海洋般的深情,“我十六歲就跟著千傷,足足五十五載的道侶情分,他的壽元將近,我也下定了決心,一旦那一天到來,我會削發(fā)為尼,為他守節(jié),終身再不近男女之事!”
炎北撓了撓頭,天嫻的話前言不搭后語,他不知該說些什么。
天嫻目光望了過來,“小北兄弟,我也和千傷一樣稱呼你吧,我想要說的是,你幫助了千傷,令他打開困擾了半輩子的瓶頸,同時也算是救了我,這份恩德,我們夫妻記下了!”
炎北撓頭,“辛大嫂,我這是舉手之勞,你倒不必記掛在心上!”
“你,你叫我什么?”天嫻看上去極為激動。
炎北再撓頭,一指辛千傷,道:“我叫你辛大嫂啊,我叫他老哥,自然管你叫辛大嫂,這個稱呼不對么?”
“對,自然是對的,非常對!”天嫻顯得異常的開心,“第一次有人這么叫我,還有些不適應,我永遠都是他的人,自然是你的辛大嫂!”
天嫻似乎有些不安,收拾心情,道:“小北兄弟,我說你犯了大錯,絕沒有說錯,因為你懷壁其罪,自己根本不知情?!?p> “我……我……”
炎北啞口無言,天嫻既然說他不知情,那就說明剛才的舉動招惹了什么事情??墒?,他并沒有做些什么呀,難道是那道赤芒?
天嫻見他一頭霧水,苦笑道:“小北兄弟,天葵雖然攬下厚土道院坍塌之禍,但至少四位地階的長老證實還有其它人與天葵同行,學宮威逼拷問,天葵仍一人獨撐下來,最后被鎖入困身臺。以他的閑不住的性情,這算是最嚴厲不過的懲處了!”
“你說什么?”
炎北雙眸同時紅了,如血。驟然得知天葵的下落,讓他幾乎失去了理智,恨不得馬上沖去寒淵石獄。
“你啊……!”
天嫻嘆了口氣,“厚土道院發(fā)生如此大的變故,天葵也與你很是親近,你一直都是學宮重點懷疑的對象,只不過沒有抓到你的把柄。天絕與你仇怨不小,早就暗中吩咐一些人調查你的根腳,并且還安排了一些人準備除掉你。你也算是命大,游歷秘境行蹤不定,很多親近的人都聯系不上你,后來更是突兀的閉關,任何人都沒有想到你這一閉就是這么多年,令早前的一些安排全部失去了作用。我毫不懷疑你出關后,天絕還會命一些人對付你,只是沒有想到現在又出現了意外。”
她再嘆一聲,“天葵待你的確不薄,寒淵石獄這點懲處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以前更是???,倒也不必過于擔心,現在,迫在眉睫的問題在你身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峰頂做了什么?”
炎北總算恢復了一些理智,“我只是感受到一種修行境界的變化,嘗試了一下而已!”
天嫻緩緩搖頭,“錯了,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因為就算是我,也感受到那道赤芒釋放出一種厚土道韻的氣息,這種道韻氣息,學宮所有修為達到入微境界的人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就算是一百零八位地階的執(zhí)事,修為最差的,都是入微境界的后期,在天位和地階所有長老的各種神通之下,你根本無所遁形,現在,外面已經找你找翻了天,如果不想被人搜識的話,離開學宮是唯一的選擇!”
“啊……!”
炎北一晃,險些栽倒。他立刻明白了天嫻話中的深意,知道他剛才的舉動,泄露了息壤微塵的秘密。在不經意之間,他變成了厚土道院坍塌的罪人,成為了眾矢之的不說,恐怕還會更加的拖累天葵。
這個時候,炎北反而冷靜下來,他深深一鞠,“大嫂,謝謝你的提醒,不知我該如何逃離學宮,又或者說,怎樣才能避嫌,不牽連天葵長老?”
天嫻目光里掠過一絲的贊賞,但眉頭仍然皺得很緊,“現在離開無異自投羅網,我倒是有辦法將你帶到冰極道院,不過要委屈你!”
炎北毫不猶豫的再施謝禮,“大嫂,情勢危急,我自然不會矯情!”
“好……”
天嫻輕攏了一縷發(fā)絲,“我有一物,名為九竅明玉帶,九竅通心,內蘊靈氣流轉的窄小空間,剛好可以藏人。我和千傷在你的洞府出現,自然也是重要的懷疑對象,但有千傷這個幌子,沒有任何人敢對我如何,所以,我可以把你安全的帶到冰極道院,等外界的風聲小了一些,再想辦法送你離開。”
“有勞大嫂了!”
只是藏身玉帶的空間而已,炎北倒不認為這么做算得什么委屈,逃離學宮雖然不是很光彩,但總比送命又或是搜識更好,如今形勢,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吧,你放松心神,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記住,在空間內堅持會很難受,對外界更是毫無感知,你要盡量多忍耐,只要到達我的居處,就會很安全,我會第一時間把你放出來!”
“好吧!”
炎北放開心神,一道冰冷的氣息忽地將他緊緊攝住,劇烈的眩暈中,他已經置身于一個窄小狹縫之內,僅僅勉強翻身。
炎北沒用多久就知道身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下的難過了,空間窄小只是一方面,這里不單是漆黑無光,更讓人尷尬的是酷熱煩悶,很快的,他全身濕透,身下汗水濕漉漉的,恨不得將所有的衣物除去。
種種繁雜可怕的念頭不斷在心頭閃念,翻騰,這個時候炎北總算明白,一個人鎖閉在沒有任何感知的獨立空間,面對著無盡黑暗時的胡思亂想才最可怕。
那是一種令人無比恐懼的心魔,無時不刻的想要吞噬他堅強的道心,他所能做的,唯有嚴密的守護著識海,不能讓一絲一毫的心魔雜念闖入進來。不曾想,這次經歷,竟然成為最為難捱的心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