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搶富戶
于武最擔(dān)心的就是那個“富戶”逃到寧化甚至更遠(yuǎn)。清流是個窮縣，雖然能提供大量的香民，但是可搶的大戶實在有限。
師父說了，這次舉事先要控制汀州，進(jìn)而奪取整個福建。
但要實現(xiàn)這個宏偉目標(biāo)得有大量銀子才行。兵器糧草他們事先準(zhǔn)備了些，但僅夠數(shù)百人用的。白蓮教從來不缺人，有銀子就有刀槍弓銃，很快便能武裝起上萬人的隊伍。
福州府那個皇帝的位置或許就由師父他老人家坐了，自己也混個什么親王當(dāng)當(dāng)。
若這次能從那“富戶”身上搜出個幾萬兩銀子來，大事可成！
為保險起見，他還專門派了二十人，騎快馬先去通往寧遠(yuǎn)的必經(jīng)之路上埋伏，如果遇到“富戶”就死死纏住他們，再上大隊人馬殺之。
其實若非王顧反復(fù)說那“富戶”的家丁悍勇，他都打算丟下這些步行的香民，自己帶幾十匹馬沖上去開搶。
到接近黎明時分，他們總算到了王顧等人遇到朱琳渼的地方。
趙黑翻身下馬，昨晚逃跑時他的駑馬還沒出樹林就累脫力了，他是靠腿一路跑回清流的，差點兒沒累暈在路上，心中恨透了半路“偷襲”自己的車隊！
他幾乎是趴在地上搜尋，很快就興奮地高喊道：“這兒！車轍印在這兒！”
于武是上過戰(zhàn)場和官軍交過手的，河南、廣東鬧事的時候他都隨師父參與過，經(jīng)驗可謂豐富。
他聽說找到了車轍，立刻命令熄滅火把，先派兩匹馬頭前探路，然后將隊伍鋪開，由白蓮教弟子約束香民，沿車轍跑步追擊。
追出了七八里，探馬回報，說六輛馬車就停在數(shù)里外的河邊上，周圍還有不少篝火、火把。他們怕打草驚蛇，便沒抵近查看。
于武大喜，忙催促手下加快速度。
臨到他遠(yuǎn)遠(yuǎn)看見河邊的馬車，估算還有一百二三十步的距離，就被王顧一把拉住，“師兄，不可再近了，他們火銃了得。”
于武從諫如流，下令箭上弦銃裝彈，而后一聲令下，眾弟子驅(qū)使香民鼓噪著沖了出去。
然而他們預(yù)料中的猛烈抵抗根本沒出現(xiàn)，一直沖到了馬車前二十步左右，于武才借著附近的篝火看清楚，馬車四周根本沒人！
他心中一凜，立刻想到自己中埋伏了，高聲喝止眾弟子、香民，弓銃朝外小心戒備。
“銀子！”忽然間，馬車那邊傳來驚呼。原來是有跑得快的香民已沖到了馬車旁，從車窗向里張望，“成堆的白銀！”
那些香民們根本就是一群迷信的烏合之眾，聽到有銀子哪里還把持得住，呼啦一下圍攏過去。于武忙命令眾弟子嚴(yán)加約束，這才沒讓眾香民把馬車拆了。
他讓王顧負(fù)責(zé)戒備，自己帶了幾個人湊到馬車旁，確認(rèn)四周沒人，這才探頭看向車廂里，只見一大堆銀錠和散落的衣物、書籍等行李混在一起，乍一看能有上千兩！銀堆里還半埋著一只銀箱。
雖然于武沒想到發(fā)生了什么，但明顯這是“富戶”慌忙逃跑時落下的。
他退后幾步，讓手下去打開車門，卻未見什么機(jī)關(guān)暗算。
他走上前去，伸手抄起一錠銀子，咧嘴大笑道：“媽*的，這下發(fā)了！來人，給我搬銀子！”
他跳上馬車，正要伸手去拿地板上的銀箱，就聽到咔嚓一聲，支撐兩輪馬車的木架折斷。車子整個向他這邊傾斜，車轅高高翹起，系在車轅上的三根細(xì)繩被猛地抽緊。
于武最后聽到的是旁邊車廂里傳來嗒嗒幾聲輕響，緊接著三個巨大的火球?qū)⑺麏A在正中，再后面的事情他就沒機(jī)會知道了。
王顧正吆喝著，“都警惕著點，看到有人靠近就放箭發(fā)銃，等回去了……”就聽到身后幾聲巨響，昏暗的黎明被映得透亮。
所有人都嚇得瞬間轉(zhuǎn)身，有幾個沒管住手的還朝馬車放了銃。
王顧頓時傻眼了——剛才還興致勃勃去取銀的于武不見了，聽他招呼去搬銀子的十幾名白蓮教弟子被炸得橫七豎八，早已沒了生氣。
此外離馬車最近的那三四十人也都滿身是血，躺在地上不住慘呼。
他眼前有三輛馬車的上半部分消失，車板和輪子炸得漆黑。
朱琳渼聽到巨響，立刻揮手，“上！”
石霖帶著早就做好準(zhǔn)備的侍衛(wèi)們從馬車南側(cè)的土丘后面，跟著朱琳渼沖了出去。
朱琳渼這身體的前主人自是學(xué)過騎馬的，但肢體技巧卻很不熟練。他經(jīng)過昨天的突擊訓(xùn)練，現(xiàn)在基本是能騎著跑了，不過仍很生澀。
朱琳渼將全部的五十七匹馬都集中在一起，當(dāng)他們一直沖到距離亂民們二百步的地方，被爆炸震得耳朵嗡嗡響的白蓮教眾依舊沒聽到馬蹄聲。
王顧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最先從突如其來的震驚中清醒過來，轉(zhuǎn)頭就看到側(cè)后方一排騎兵直沖而來。
他拼命吼叫，但成效不彰，又跳到眾弟子面前，連喊帶比劃，這才讓他的人注意到了沖過來的那隊人。
王顧慌忙組織反擊，他已看清楚對面不過五六十騎，自己這邊足有四百人上下，只要穩(wěn)住定能獲勝。如今于武死了，搶回去銀子自己就是頭功！
一時間銃、箭齊發(fā)，只是距離太遠(yuǎn)了些，根本夠不到石霖等人。
石霖作為一名神射手對距離把握得極為精準(zhǔn)，待到距離亂民百步處，他立刻按照昨天朱琳渼要他們演練的方式，勒馬停住。
朱琳渼大聲命令所有侍衛(wèi)下馬舉銃，開火！他自己騎術(shù)不佳，就一直坐在馬上以便隨時指揮。
對面幾百人站得密密匝匝，總有倒霉的吃到鉛彈，頓時就有七八人慘嚎翻倒。
朱琳渼這邊好整以暇，裝彈，舉銃，開火。很快又有多名白蓮教眾應(yīng)聲而倒。只是侍衛(wèi)們一如明軍傳統(tǒng)，隨意發(fā)銃毫無齊射概念，否則殺傷效果肯定要好得多。
昨天朱琳渼也試過讓他們齊射，但這不是一時半會能練會的，眼下只能先這么打了。
王顧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個距離自己的銃夠不到別人，而人家能打著自己！
他慌忙讓白蓮教弟子驅(qū)趕香民向前沖，頓時喊殺聲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