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約戰(zhàn)
寒風(fēng)寂冷,輕霧迷離。
楊過一襲青衣,手持長劍,目光疑惑望著對面的狄云。
“伯宣,你傷勢尚未痊愈,為何如此著急與我比試劍法?”
攻下廣陵城才不過二天,狄云就迫不及待約他出來比試劍法,讓他十分不解。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早晨,這樣一個地方,不禁讓他懷念過去在江都的時光。一年前,他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和孫策比試劍法。
狄云臉色冷然緩緩說道:“一年之前,我大哥死于你們青州武安國之手。此仇不報,我狄云良心難安。”
狄云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低沉道:“我知道二公子劍術(shù)造詣不凡,若是我死于公子之手,還望公子不可遷怒于廣陵投降的兵士?!?p> 楊過望著狄云身上綁的繃帶,疑惑道:“仲宣為何不等你傷勢好了,再與我一決勝負(fù)?!?p> 楊過見對方默然不語,嘆了口氣,知道他只要一個承諾,緩緩說道:“好!我答應(yīng)你,今日就算我們的私人恩怨。若我僥幸得勝,我就當(dāng)今日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事情?!?p> 楊過好奇問道:“若是你贏了又當(dāng)如何?”
狄云抬起頭,眼睛堅定地望著楊過道:“我若僥幸得勝,必不會讓公子孤單。狄云愿隨公子同赴黃泉,以報公子多日的恩情。”
楊過哈哈大笑,豪氣道:“好,有仲宣黃泉相伴,我楊過死而無憾?!?p> “出劍吧!”
鏘,楊過猛然拔出手中的長劍,自有一股風(fēng)流氣度。
這時灰白的天際露出一絲光線,一股肅殺之氣彌漫在荒野草地上的兩人。
“請了!”
狄云心知對手實力強勁,唯有先發(fā)制人,才能取得先機。
他沉喝一聲,長劍迎風(fēng)刺出,速度更添三成,直取楊過胸口。
劍未到,陰冷的劍氣卻是撲面而來,楊過這時才有了動作。只見他腳步一措,已躲過狄云的殺招。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識,對方步法之奇,速度之快還是令狄云心中警兆大生。
楊過欺身上前,手中長劍首催鋒芒,氣勢森然。
狄云心中一凜,揮劍格擋,動作猶是慢了不少。
不過兩招,楊過如閑庭漫步揮灑自如,狄云匆忙遮擋,高地立判。
交身而過,兩人對視一眼,看到狄云眼中里的凝重,楊過卻是呵呵一笑。
“注意來!”
楊過劍步連踏,手中長劍揮舞如雨打芭蕉,傾瀉不止。飛泄的劍光,更似風(fēng)中的落花,迎風(fēng)而舞難以捉摸。
飄忽的身法,詭譎多變的劍招,狄云格擋數(shù)招卻是越見支拙,心生難以抵御之感。
哪怕一年前自己面對張飛,都沒有如此挫敗感。不過一年,楊過的武藝不僅大為長進(jìn),劍法更是鬼神莫測,飄忽不定。
數(shù)十招后,狄云已感勝機渺茫,長喝一聲。
拼了!
狄云仿佛做了某種決定,不退反進(jìn),一劍刺向楊過,絲毫不顧逼面而來的殺招。
對面突然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楊過措手不及,回招卻是已來不及,只得身子一斜避過要害。
噗!狄云一劍刺穿楊過左肩,頓時血如泉涌,染紅了青色衣衫。
狄云頹然地拔出劍,不可置信望著單膝跪地的楊過,嘶吼道:“為什么?你為什么不一劍殺了我?”
楊過抬頭,默默注視著狄云道:“仲宣,你我雖相交不過三日,但我早已認(rèn)定你是我今生的第一個朋友,我不能殺你。”
一句“我不能殺你”令狄云心中一震。
楊過額頭上冒著冷汗,右手扶著左肩顫栗地站起來,緩緩說道:“仲宣,你贏了,出手吧!”
楊過說完,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這時冷風(fēng)吹來,夾雜蔥綠的草屑,迷茫了狄云的雙眼,更迷亂了他的心緒。
復(fù)仇,可笑的理由。不過是想找一個被殺的借口。他從沒希望自己殺的了楊過,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投降楊軍的事實,狄云此時心中滿是苦澀。
他深知,上次對戰(zhàn)就是楊過對他手下留情,那七槍本可以使他重傷。而今楊過又一次饒了他的性命,這讓他情何以堪,又如何下的去手。
哐當(dāng)!
狄云擲劍于地,眼睛定定地望著楊過肩頭尚在淌血的傷口,心中復(fù)雜莫名。
楊過聽的長劍落地的聲音,睜開眼,舒心一笑,安慰道:“仲宣,我知你因為你大哥之死不愿投靠我青州。不若暫且跟隨于我,他日你若有了好去處我絕不阻攔?!?p> 二公子竟然如此厚待他,狄云心中感動莫名。
他單膝跪地,慷慨激昂道:“云多謝二公子兩次不殺之恩。從今往后,云任憑二公子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楊過鄭重地扶起狄云,臉上帶著一絲笑容道:“仲宣說的太過嚴(yán)重,你我本是知心之交。以后稱呼我為楊過或者改之好了。”
“二公子……”狄云剛開口說話,楊過又瞪了一眼過來。
狄云拗不過楊過,只得答應(yīng)道:“好吧。改之,我先幫你處理傷口,然后再帶你見一個人?!?p> 片刻兩人離去,只留一地推平的雜草和斑駁的血跡,訴說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天色漸明,一所宅院之中,墻邊茂密的花骨朵迎著清晨的春露而開,煞是動人。唯一美中不足卻是雜草叢生,擁簇著花朵,徒增幾抹荒瑟,想必是主人家疏漏所致。
這時斑駁的光線順著窗臺照進(jìn)臥房之中。傾斜的酒壇,雜亂的桌案,和著一張滿目惆悵的面容。酒后初醒的身影望著窗邊細(xì)微的光線怔怔出神。
望著窗外春意盎然的景象,他現(xiàn)在才惶然驚覺冬天早已遠(yuǎn)去。
春天到又如何,他的春天早已遠(yuǎn)去,歲月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寂寞與寒冷。
一年前他辛苦地為劉備付出,為劉備謀奪廣陵,到頭換來只是這么一所宅院。而這所宅院就像一座囚籠,把他牢牢困在這里。
也許一年前他就應(yīng)該命喪于他人之手,而不是被那個名叫楊過的少年所救。他恨自己,恨自己無能不能保住父親的基業(yè)。更恨劉備,恨劉備堂而皇之坐上父親的位置,卻依然處處防備他。
“公子有客人來訪。”
門外傳來一名侍從的聲音,令他從紛亂的情緒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