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懸崖小窩的奧丁,這已經是一個月多了,這小子很命硬。
耳邊是兩個老頭在打牌的聲音,他默默睜開眼睛,神志有些延遲,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
身邊傳來爭吵聲音,兩個老家伙這一次沒魯莽的動手。
“你瞧瞧……我說他沒死吧!你跟我激動個什么勁?我還能對后輩下手不成。”
“沒節(jié)操的老東西!這話你也有臉皮說!還不是因為你……”
“你也知道!我有的時候精神不正常,一碰到新產品我腦子就亢奮!什么也考慮不到!何況他現(xiàn)在好歹醒了,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最好如此!如果他變成白癡!我下半輩子就來你這里了!那些花花草草的,要么拿來喝茶要么拿來泡腳,我看都挺合適的?!?p> “老東西你還跟我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誰讓你壞我好事??不幫忙也就算了,給我心底添堵,你tm知道這幾年我怎么過來的嗎??”
“反正你們要拿傳承!跟我有半毛錢關系?”
“是沒啥關系?!不過你現(xiàn)在也沒得選擇了!要么我現(xiàn)在把你掐死,要么跟我們老老實實做完這一樁交易,你也沒啥損失?!?p> “活膩了你來禍害我是吧?你信不信我跟你拼了?!?p> “那就太好了?。。∏笾坏??!?p> 一把散亂的紙牌被兩人揚的滿天飛,也丟的兩人一身。
……
奧丁掙扎的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能量絮亂,無法動用家族的秘傳,當即有些傻眼。
他試著嘗試幾次,可標志毫無動靜。
“行了!你別太當回事……沒了就沒了吧???”
“什么叫沒了就沒了?你知不知道這是家族唯一留給我的東西?”奧丁瞪圓了眼睛,渾身氣息波動。
“反正你那家族也沒啥了!這回倒是干凈了不是么……”
這下,奧丁心如死灰徹底老實了,他覺得現(xiàn)在就是廢人。
“我現(xiàn)在算是個廢人了是嗎?”
導師是個嘴損的家伙,“你以前也是個廢人……”
奧丁抓狂,可感覺毫無力氣、
“家族的力量畢竟不是你的,這下也好……老老實實從頭開始,傻子!你知道嗎?就算你利用老一套把家族建立起來,黑槍也還不是那個德行?既然四群的人有能力滅你們一次,再把你弄死也就是擦屁股的工夫??你還以為抓著那破爛不放,靑等死不是?”
奧丁瘋了,沖著他大吼,不過老頭氣死個人,開始摳耳朵。
“你把我弄崩潰了好受是吧??不過我tm是什么繼承人什么家族少爺?我tm到頭來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傭兵!我就這樣了!拿著剩下這點垃圾躲在角落,當一條混吃等死的狗?。∥宜麐尵筒幌嘈潘娜旱娜顺燥柫藫蔚呐艽罄线h為了干掉我!”
“我就躲在這海邊當一條狗行嗎?我不想什么重建家族!!”
“就當一條混吃等死的狗?”
“活著他媽不好嗎?憑什么折騰來折騰去找死!干嘛???”
奧丁紅著眼睛,吼著。
導師活了半輩子,也不是太激動,基本沒受情緒啥影響,他冷不丁的接過話茬子,笑瞇瞇的說。
“哎呀!我就是說么,你要有氣魄當一條狗我也挺佩服你?!?p> 人活著,一輩子那么點事,誰也放不下,對他這樣人,沒本事好說,有本事的話!用不了幾年,到頭來,弄不好還得紅色革命刀子說話。
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也就這樣。
那么多不公平,有屁用?
除非人都死了,否則有那么幾個記仇的,說不定哪天世界還得一團亂麻。
“我就是狗???我已經在人前宣誓了,我是個傭兵?。∧缅X辦事沒必要考慮那么多恩怨得失的傭兵?。磕愣畣??”
“宣誓了啊?我以為你當初就是參加了一個朗誦會,沒拿這些吟游詩人寫的散文當真呢?!不過你當初聲情并茂的表現(xiàn)的還挺不錯,激動個那福樣子我都當真了……呦?你當真不會想著換一個傭兵的身份,人生就重新開始吧?要真是的話?嗯……”
“是!我就是要重新開始!怎么了?”
“你可真是個神童!我就是想說……開始個屁,反正你就是奧??!除非哪天真死絕了,然后讓人記載那又長又臭的小本子里。人族都樂得如此吧?寫下幾個可憐人一生,扔在圖書館里,美其名曰人類的知識和共同財產,回頭丟來丟去給那些勉強識字的當一本小說亦或者教育出版物,再繪聲繪色的表現(xiàn)一種兔死狐悲裝憐憫的外表……聽起來你這樣死的話的確有價值?!?p> “你……”
“不過咱們現(xiàn)在也可以換個說法……如果人族重新統(tǒng)一新的歷史中的某一頁記錄的黑槍家族,上面這樣寫道:雙子大陸xxx年xxx月xxx日黑槍幸存者之子奧丁摧毀了獅郡,黑槍重建,獅郡滅亡……嗯……這樣的話,你是不是會心底好受點呢?當然……聽起來像個玩笑。”
奧丁原本喪失斗志的眼神,只有微微自嘲的神采。
“我……”
“萬物的死亡只是開始,生命終歸混沌,自諸神落幕,永無止境的糾紛,黑夜……自當崛起。”
這是當初發(fā)現(xiàn)歸隱之境的一位前輩在離開人世記載的話,也是他們要找傳承的開始。
“或許你得心態(tài)歸零,好好調整下自己了!如果哪一天你走入到大師的境界,你當然會發(fā)現(xiàn)今天所困惑你的,非??尚?,也那么不值一提。嗯,哪怕顛覆一個小郡領主,也無法讓你生出一絲一毫的快感,成為一個非常可悲的人。”
“但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現(xiàn)實。能者主宰一切,弱者卑微乞活……”
導師說著,拍了拍奧丁肩膀,
“我去倒杯水!年紀大說幾句話就嗓子干,睡一覺吧!醒來老老實實跟我找傳承,你要睡不著,就去那老毒物身邊幫他摘藥,這老東西真難辦!啥也不幫我們,不過他這段時間碎碎念搗鼓要弄死一個人,運氣好的話你能把這活攬過來?!?p> 奧丁大步流星,先一步起身走了出去。
老頭子沒動彈著,優(yōu)哉游哉坐邊上說風涼話:“年輕就年輕!嘖嘖,真好……”
“好什么好?”奧丁轉頭。
“剛才你不是說當狗嗎??我尋思當狗的話你現(xiàn)在成了一條比較上進的狗,雖然差太多,但至少可以拎出去嚇唬人了!”
奧丁覺得跟他說話就是個錯誤,真該扇自己,問什么問?他轉頭就走。
老頭子晃了晃椅子,“所以說么……拼一拼,狗也能長幾分薄面,讓人畏懼。不拼,讓人栓一輩子就真當狗了!一說起來還真有點后悔了……這把年紀多愁善感,算了,出去看白云去?!?p> ……
一塊井井有條大領主之一的土地上,來自奧納西斯家族龍之祈福的土地上,大公長子露爾琪·奧納西斯幾乎在長桌睡了半天。
父親一拍桌子,會議結束了,十來個子嗣中都驚恐看著,一板一眼的坐在邊上聽著。
會議的內容只限于家族這些后輩,露爾琪是其中之一,不過他來了就沒打算聽,足足在長桌睡完了整場會議,當然,如果能不來的話他是不會來的,因為這是耽誤了他午休的時間,對于一個愛惜生命充滿陽光的公子哥,午休時間被剝奪是會減壽的,減壽就意味著熬不過幾位弟弟妹妹,沒辦法早點登上王座,這是三a級別的頭等大事、
父親的詔令,露爾琪不得不來,所以來了就成了眼下這樣子。
不過大惡魔公爵的心思不放在這個最不器重的長子身上,任由他來了胡鬧,而正兒八經的把會議主持完。
“滾回去睡!今天就這樣!都散了,如果晚上我看到你門不老老實實在寢宮休息,而是在外面鬼混,我第一個捏掉你門的腦袋!記住我的話?!?p> 惡魔大公是兇殘的純爺們,這對兒子女兒說話也跟軍隊馴話一樣,板著臉很嚇人。
露爾琪打了個哈欠,也不怕父親憤怒,看著魚貫而出的兄弟姐妹,擦了擦帶眼屎的眼睛。
奧納西斯現(xiàn)任的領主,也是露爾琪的父親冷著臉看著他。
果然,向來珍惜小命的公子哥大言不慚的問了,“為什么今天晚上不能出去呢?這么嚴重?會死人的?”
領主的拳頭握的嘎吱嘎吱作響,冷著臉也不回答。
看起來,這個傻兒子已經被人放棄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晚上又哪位精神失常的……很漂亮的白發(fā)妞來找我!非要拉我出去喝酒或者干么……我豈不是要和她同歸于盡?!甭稜栫骱鷶囆U纏的說。
幾個干兒子還在房間最后走的,露爾琪滿不在乎的繼續(xù)問。
“所以……你最好別跟我提什么白發(fā)妞,除非你打算跟她一起死在后殿的枯井里面。”
“呃……那這宮里的臣子貴族,還有誰還敢喝王宮的水??!哈啊哈!”露爾琪被逗笑了,他是所有王儲中唯一不怕父親的,而且向來非常不拿父親的話當一回事。
門口的竊竊私語傳來,小家伙們唯恐,龍之一怒殃及池魚,紛紛溜之大吉。
“快跑快跑!父親又要揍人了!”
可龍生來未必會怒,也有很多怪咖,比如眼前這位‘又懶惰又嗜睡’的人,偶爾還非常高傲無知的挑戰(zhàn)父親,給龍郡惹麻煩。
老奧納西斯是個一天不見血就不痛快的主,說話沒超三句就要蹦出個死人,不然別人也不會叫他惡魔公爵了。
“那你想死哪?說吧?!”
很顯然,露爾琪對白發(fā)妞的說辭藏著古怪,似乎在試探父親。
人都走了。
“不至于了!那個白發(fā)妞不是特魯西亞家族的人,我也不會和他們有來往。不過看來最近你們停戰(zhàn)協(xié)議有所進展么?說吧……最近我哪位妹妹要有喜事嗎?還是那塊疏于防范的地盤被奪了去?”露爾琪的話竟帶著嘲諷,使得父親憤怒。
“特魯西亞家族狼子野心!難道你有什么好的辦法?”
露爾琪搖著頭,看起來很無聊。
“沒有,不過反正你有辦法了,還多余問我干什么?”
幾天前,老家伙都和他打了招呼了,透露風聲,眼下還這么多余的問,是人年歲大記性不好的嗎?
“說說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帝國暫時還有能力讓四群相安無事,那我們也沒得選擇了,家族成為別人手中的刀子,誰也不開心,一開始我們本來就輸了,誰讓你這么好戰(zhàn)愛出風頭落人口風,槍打出頭鳥知道吧……不過,這局勢早晚都會變的,輸了就輸了,再來一局的事,早為下一局做準備就是了。”
“你真這么想?那我問你……我們的出路在何方?”惡魔公爵眼睛很危險,微微瞇著,甚至黑色戰(zhàn)甲虎虎生威。
“我等終生棄子,若天鎖流云,本是死路一條,可世間有井底之蛙一說,呵呵,如我們始終是井底之蛙罷了,等哪一天把眼睛睜開什么問題也都不存在了,誰是天外之人?如是有,這天,奈我何妨?”露爾琪隨口道。
“哼!好一個天鎖流云?!?p> 今天的天,是黑暗中搖搖欲墜的帝國,今天的流云是大陸所有人,而天外巨擘,那些比落日之名古老的龐然大物太多了,遠遠超過這個百年即將崩塌的時代,露爾琪的意思,自然是借用那些龐然大物的力量,也是家族出路。
四群是死地,龍獅兩族,外加狼人和信徒,只有一個能存活在未來。
獅在擴張,狼族蓄謀,信徒之地平平淡淡,這才是最難辦的,找不到什么把柄不說,同時像個期待漁翁得利老獵人,不是什么好貨,也不定什么時候出來給大伙一刀。
這個時間也不怪惡魔公爵暴躁了。
奧納西斯的惡魔領主,此時把手伸到會議桌下,一個尸體被拎了出來。
誰也不曾想到,那方才表面整潔干凈的長桌下面,正藏著一個嚇人的尸體,面目全非。
這一手露爾琪也沒想到。
老領主提著白發(fā)尸體,那面容模糊,身體軟綿綿的被殘忍捏斷。
“可我沒說過要休戰(zhàn)……”
露爾琪抱著雙臂,看了看那惡心的尸體,竟然點頭笑了,動嘴皮子:“老家伙!你就不怕把孩子們嚇到嗎?不過呢……挺好的?!?p> 人越聰明,事物就越明朗,彼此都有選擇。
而傻子之間任何問題都會爭論不清,對他們,下命令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