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悄然而過,早先的黑影也仿佛沒有出現(xiàn)過,北鯤渾身舒坦的站了起來,看到了樹邊打盹的黑巖。
覺醒時間具體發(fā)生什么他不清楚,但眼下……
還是先看看自己的天賦把!
完全成功了是嗎!?
一束黑色出現(xiàn)在手掌,能量態(tài)的物質(zhì)蘊藏奇妙的律動,似有靈性,不過只有黃豆大小。
“不會吧?”
從黑暗世界出現(xiàn),他的掌控能量大為縮減,居然只有這么一點點。
他本以為是什么強力天賦,可眼下這樣一幕幕也不禁腹誹,不太舒服。
除了基礎(chǔ)的體能強化,他獲得的天賦看起來實在詭異!
這么一點夠干什么的?
黑暗物質(zhì)不屬于這個世界,此刻流淌到北鯤的指尖上,像黑色的液體,凝聚成薄薄的一層。
“喝?感覺可以涂在指甲上……”
指甲變成黑色,延長出一部分,他打量一會,就撿起一個樹枝,用手指用力劃開。
“鋒利是鋒利……能勉強趕上菜刀,只要把它凝聚的夠細……”
“不過……力量太大手指承受不了?。俊?p> 丟棄樹枝之后,北鯤放下摸索,轉(zhuǎn)而走到河邊,輕輕的潑水洗臉。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地上多了兩個破舊發(fā)卡,這才想起來昨日最后的場面,蹲在地上微微失神。
自從聽到可以幫助自己覺醒血脈的力量,他可是想也沒想的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看來,好像哪里不對呢?
“她們?nèi)ツ牧???p> “提前回去了嗎?”
他摸著頭,四周根本沒看到熟悉的人影,除了睡成死豬的黑巖,他隨手把發(fā)簪收在懷里,打算回頭問問艾麗莎。
在做好一切之后,他又在原地休息了會兒。
不過,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是某種物質(zhì)震動帶起的重音,而還帶有嘶嘶的讓人骨子發(fā)麻的音效。
他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地上盤踞了一坨屎黃色玩意,在樹枝上慢慢蠕動,它奇特的尾巴尖正顫抖著。
響尾蛇?
“你變異了嗎?什么玩意?”北鯤沒多大驚慌,哪怕是一只三首蛇怪,這種事他沒少經(jīng)歷過,一個人旅游的時候他一直都是真人版的野外求生,沒少和這些生物大交道。
“怎么長了三個頭?。俊?p> 一個蛇頭他知道怎么做,捏住就是了,可這三個蛇頭,他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總不能捏住一個吧?
“不過血族的身體天然免疫毒液效果……”
“你這是往槍口上撞??!”
北鯤嘀咕,他也沒帶什么武器,但是新掌握的暗黑能量聚集在手指上,打算試試這東西的實戰(zhàn)性。
除了凝固時候特別堅硬,而且即用即出,隨意的從身體蔓延出來,他需要更多實驗和嘗試才能發(fā)現(xiàn)他的特殊之處。
“大不了被你咬一口!”
“不……是三口?!?p> 屎黃色的響尾蛇的尾巴停止震動,某一瞬間,搖搖晃晃的挺立,然后朝著北鯤倒下,三個張開的蛇口露出如針尖一樣的毒牙。
這顯然是一只年幼的蛇,不過攻擊的欲望很強,可能是變異的關(guān)系。
“吃我一指!”
北鯤波瀾不驚,雖然發(fā)現(xiàn)這蛇眼睛是血紅色的,六個眼睛盯著自己,可他仍然沒有退縮。
尖銳的手指如刺刀,一下子把蛇身體捅了一個對穿,他完全沒想到這么犀利。
小蛇行動無礙瞬間纏繞上他的手臂,三個蛇頭中最中間的那個一伸一縮,當(dāng)即給了他一口。
北鯤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一手把小蛇摔了下來,然后端起石塊猛砸一陣,直到蛇頭被砸得埋進土里這才罷手。
他松了口氣,然后看向自己的手指。
火嚕嚕的疼痛,看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泡椒鳳爪,婀娜多姿。
手腕沒事,不過用力過猛,中指和無名指關(guān)節(jié)錯位了。
“尷尬……這能用于實戰(zhàn)嗎?”
北鯤咬咬牙,左手把右手的幾根手指生生擼平,疼痛減輕幾分,可出現(xiàn)了紅腫。
“蛇雖然有蛇鱗,可一點也不堅硬!這要是插在木板上,整條手臂都能觸斷了??!”
“好像不能這么用把?”
北鯤覺得自己的想法出現(xiàn)出入。
這暗黑物質(zhì)不是魔法,到不能直接憑空驅(qū)使,或者演化成特殊手段的攻擊效果。
除了凝聚變得十分堅硬,沒別的鮮明控制辦法。
地上的蛇身還在蠕動,大清早的,他肚子也餓了。
北鯤索性撿起來,倒吊著蛇身擠出猩紅的血液喝掉。
“嘗嘗鮮啊!”
不過他沒拿小刀不太好撥開蛇皮,拋去內(nèi)臟,不然早餐就該多了點燒蛇肉。
北鯤摸了摸嘴邊血跡,把廢棄的蛇肉丟在地上,卻發(fā)現(xiàn)這會黑巖也醒來了。
他張著嘴想要說話,可分明吐不出字。
收拾了下。
“好吧!我知道你負責(zé)語言區(qū)域的腦子發(fā)育不是太好……”
“你是不是想說蛇肉里面有寄生蟲,細菌,排異抗體什么的,吃掉不安全。這種冷血生物么……”
黑巖冷靜。
“還是這蛇血液有毒?”
這下他才完全的答應(yīng),飛快的點頭。
“的確,在我們的世界,毒液中的有毒成分大致有四種:糖蛋白、低分子量多肽和金屬離子,任何一種在特殊環(huán)境都足以致命,而且毒液主要從血循環(huán)系統(tǒng)傳播,大部分即死效果無法挽救。”
北鯤的話讓黑巖完全聽不懂。
“不過你看我現(xiàn)在像有事的樣子嗎?放心吧!我算不上野外的生存專家,但一些小手段還是具備的,沒把握的事情我不做?!?p> 黑巖還是面色擔(dān)憂的模樣,不過見到北鯤看起來沒什么事,他也老實的不問了。
至于這個向來待在王宮的王子為什么會做這些出格舉動,難道王宮的伙食不對胃口嗎?他明顯不會考慮太多。
“邊走邊說!我們得回鎮(zhèn)子了,對了!那兩個小姑娘去哪了……”
黑巖沒走,在原地嘴皮子動了動,生硬的道:“消……消失了?!?p> 北鯤也忽然站住,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什么消失?”
黑巖用力搖頭,不知道怎么解釋。
“就是直接消失了?”
他指了指河邊,吐出幾個音階,“哭……消失?!?p> “你別著急,慢慢說!”
黑巖呼吸了幾口,磕磕巴巴的表達出來,“她們給你……魔法!然后!哭!變成鬼魂……消失了……”
北鯤猜中了什么,“怎么會?”
黑巖摸了心口,一臉哀痛的說:“我……傷心?!?p> 北鯤也不繼續(xù)問了,“唉……早知道我就不該答應(yīng)艾麗莎!讓她們離開!”
安安靜靜的做了幾分鐘。
“回去吧?我得問問艾麗莎。”
自己的確縮短了血脈覺醒時間,但這不是平白來的,北鯤無論如何興奮不起來。
花了半個小時,他們來到了鎮(zhèn)子外,穿過守兵的哨塔,還有臨時出勤巡邏的幾個人。
無數(shù)石頭壘成的像煙囪一樣的爐子,白色的石塊一圈圈被熏的烏黑,里面的木柴熊熊燃燒,不少族人們忙碌著早餐,倒是北鯤出現(xiàn),讓很多人站好使用類似軍人的撫胸禮。
他頭也沒回,直到來到了自己的議政廳。
很急匆匆的,安吉莉婭正在黑色的石桌捧著瘦肉米粥,而看到北鯤面色很急的模樣嚇了一跳。
“吃你的!艾麗莎在哪?”
安吉莉婭以為有什么大事,手指朝著房門一指,就把某人出賣了。
北鯤露出一個微笑,摸了摸她的頭,示意沒什么事情,這才來到房門前面敲了敲。
下一刻,兩人面對面相遇,艾麗莎昨夜沒休息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
“早、昨天……”
“我已經(jīng)成功獲得血脈的力量了!”
“恭喜你?!?p> “我想問問……”他從懷里掏出了兩個發(fā)卡,腦子浮現(xiàn)那僅僅一面之緣的雙胞胎姐妹。
“是那兩個女孩的事情嗎?”艾麗莎有些閃爍不定。
北鯤看著艾麗莎的神色,已經(jīng)真的猜到了結(jié)果,嘆息一聲,點點頭。
“她們是自愿的!不過,你成功了……這就足夠了?!?p> 北鯤很不滿,壓制著難受的心情,“什么叫足夠了,那是我們的同伴?!?p> 民主世界的觀念讓他不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面對這般質(zhì)問,忽然間,艾麗莎知道北鯤是真的生氣,愧疚的低下頭,抓住他的袖子,只有無助的時候她才會這么做,手指帶著艾薇遺留的戒指。
“其實我也很舍不得他們。”
“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她們的天賦……甚至花大價錢購買這種獻祭靈師,她們的命可以開啟一個人的潛力,結(jié)果是犧牲……哪怕地靈族最為難的時候,也沒人愿意把她們賣掉!?而她們成全了你,完全是自愿的!我是她們的好朋友……我知道她們的想法。”
“既然你認識她們,這又何必呢?”
她沉默幾許這才拉著北鯤慢慢說。
“我可以為你講一個故事嗎?”
北鯤只是沉默。
“我還記得她們的名字,在小時候我們一起在母親的照料下,聽母親的夸獎,從遠山邊境到千里之外一直一路走過,哪怕母親離世的時候,她們也一直跟在我的身邊……”
“記得有一次,那是我們最饑餓的時候,我們找到了一個小商隊,可沒人愿意搭救我們!的確,我們當(dāng)時就像難民營逃出來的乞丐,身無長物,除了性別這一個優(yōu)點。”
“我們幾個人跪下懇求幾個大商,可迎來的只有嘲笑,以及對我們指指點點,品頭論足。我們意識到并不會得到任何幫助?!?p> “他們是商人,很會做買賣,交易不是等價的?!?p> “他們既想要看到我們殘忍的死去,又想要小賺一筆?!?p> “很快,我們奄奄一息,有人想用一箱地瓜換走我的姐妹,聽著很可笑把?可母親哭著同意了,因為不犧牲她們就會犧牲我,她還是更愛我的。”
“我們在死亡的危機邊緣太久,那個時候我們都想,可能賣掉自己是更好的選擇,有人給予沒有危險的環(huán)境,一日三餐充足的食物,住所,衣物,那就是天堂了……如果得到某大人的青睞就更好了。這些固然只是好的猜測,但是真的,我當(dāng)初心理很痛苦,這是麻痹自己的選擇,母親也是這樣安慰那對雙胞胎,可害怕是如何都解決不了的,如果沒見到當(dāng)初他們的嘴臉還好一些。”
“當(dāng)初……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如果得不到食物,母親會把自己殺掉,然后殺掉我們。如果有希望,讓我們和魔獸拼命都可以,可惜只有見死不救的一個商隊,逼迫我們,甚至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死去,他們就想這么做!但他們不算壞人,至少沒有和惡棍一樣,踐踏帝國法律?!?p> “我最后篡改了交易,她們姐妹被我替換了?!?p> 北鯤可不想聽這么悲情的故事,讓他渾身不自在,可關(guān)于艾麗莎,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聽下去。
艾麗莎苦笑,繼續(xù)說道。
“本來,我只是一件商品……收購來,然后賣更多的價錢,那群人都是精明的商人,我也相信自己值那么多錢?!?p> “我很快離開的母親和她撫養(yǎng)的幾個孩子,但我沒有后悔?!?p> “只是我沒想到,幾天之后他們就發(fā)生了內(nèi)戰(zhàn),我不知道起因,但是我看到大多數(shù)人都中毒了,我很幸運,因為我沒有被分發(fā)到食物,他們也知道這么做不值得?!?p> 艾麗莎回想了下。
“很遺憾,我從一個商品變成了一個扣上鎖鏈的奴隸,被剩下的勝利者抓走了?!?p> “我不喜歡這樣的命運,但我好像逃不走,他們一直盯著我,我理解那種眼神,不僅僅是監(jiān)視?!?p> “我懷疑我到不了目的地,說不定哪天……嘿、誰知道呢?!大人的世界稀奇古怪,我當(dāng)時只是個孩子,我只有害怕罷了,我覺得自己會死在某個無人的樹林,也可能被人當(dāng)成寵物豢養(yǎng)起來,肯定不會把我當(dāng)成人看,他們殺了那個大商,所以我明白自己的處境?!?p> “很幸運,他們在野外會遭遇到危險,而我會微效治療魔法,我出手幫助過他們一次,或許他們頭兒覺得我對大家還有用,所以暫時放過了我?,F(xiàn)在想想,我還真的走運……”
“不過我每天害怕極了,害怕他們每一個人?!?p> 艾麗莎反復(fù)說道。
“有一天,幾個人都受傷了,雖然只是小傷,但那是危險地帶,必須盡快恢復(fù)振作?!?p> “我動了別的心思。”
“我原本本來發(fā)現(xiàn)了一些毒草,我一直將它們稱之為藥劑戴在身上,還好只有我自己能分辨草藥和毒藥?!?p> “又一次,老天給了我一個機會,我很幸運的把強效麻痹效果的毒液用在他們身上,他們動不了了,陰狠狠的看著我……”
“我想殺掉他們,可是我不敢!可我又擔(dān)心麻痹時間結(jié)束,他們會返回尋找我!我逃不了多少時間,如果被發(fā)現(xiàn),我就完蛋了。”
“我那個時候還很小,也沒殺過人?!?p> 雖然讓他心驚,但艾麗莎仍然完好的站著,他已經(jīng)猜到結(jié)果了。
有的時候,人命算什么?沒有力量,他們只是一群被欺凌,被奴役,連人都算不上的東西。
而漫長的遷徙,誰也沒她清楚死亡究竟是什么,不是他們渴求強大的力量,而是逼不得已,如果犧牲一些人,可以成就另外一些人,地靈族的人總是知道怎么選擇。
那兩個靈師,昨天是她們生命最后的一天,她們心甘情愿的,為了所謂的,部族看不到的未來,艾麗莎描述的美好,用犧牲成就了普里希拉這位新王的覺醒,同時也把希望交給了他。
北鯤現(xiàn)在也有些知道自己有些想法和別人有出入,既然她們都是一廂情愿的,他這個撈了最大好處的人有什么資格去責(zé)怪別人呢?
難道除了他,那些同族身為朋友姐妹,父母長輩的就不會心疼嗎?
北鯤看著她繼續(xù)沉默,“既然你現(xiàn)在能站在這和我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