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wèi)隨意的靠在墻角,拾起地上一個明顯是被人踩碎的枯枝,然后放在手中搓了搓,輕易掰斷,再次潛伏下來。
鎮(zhèn)子中心的鎮(zhèn)長大院,好幾伙人刻意的經(jīng)過好幾次,再徹底的夜深人靜后。
一些鬼鬼祟祟的人翻墻而過,手中拿著月光反射的明晃晃的武器、來者不善。
黑巖和女戰(zhàn)士率先得到吩咐,見到這三個主動宣戰(zhàn)家伙直接上前摧枯拉朽的解決掉。
三個人那最后一個被黑巖一個人推搡的撞到冰冷的墻壁,一個人的腦袋甚至如西瓜一樣撞開了花,不分青紅皂白的漿液爆開,氣味十分難聞,另外兩個也是挨了刀子,脖頸血線噴涌,血濺五步,軟軟栽倒。
“一些不入眼的雜魚……”
“我們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艾麗莎站在二樓,看到有人真的要來劫持物資,放心不下。
“其實我們可以等等,我們黑石城還有一批物資過來,我們可以攜帶一部分,多挺一天算一天,你們營地的糧食夠用嗎?”北鯤倒是思路清晰。
如果能帶一小批,對他們生存的幫助也很大。
物資就是生命,這是毫無疑問的。
“大概多久?”
“誰知道呢?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p> “那估計我們等不了了?!卑惿瘑蕷獾幕卮鸬馈?p> “對了,你來的時候不擔(dān)心安全嗎?他們怎么放心讓你一個人過來……”
“擔(dān)心?。】墒怯惺裁崔k法?只有我來過你們血族,如果換成別人,別說見到你,就連黑石城守衛(wèi)都會驅(qū)趕我們?!?p> “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是勇敢好了,還是愚蠢。”北鯤輕笑。
“是勇敢,你看我的運氣很不錯?!?p> “運氣不錯?算是吧!反正比我的運氣好多了,這荒山野嶺,身邊沒幾個強大的護衛(wèi),很容易出大事。”北鯤很感慨的道。
“你說你們接觸過狼人?”
“是?。‘?dāng)初我親眼見到,他們有一個隊伍的編制呢!有盔甲和武器,他們很隱秘,暫時拿他們沒辦法,上面暗中派人在調(diào)查這事,他們會露出越來越多的破綻的!只要有一網(wǎng)打盡的機會,他們死定了?!?p> “那他們會襲擊你們的運輸車隊嗎?”艾麗莎不傻,十分擔(dān)心這個問題。
“他們敢嗎?反正長老們應(yīng)該會考慮這些,車隊?wèi)?yīng)該護衛(wèi)充足,可沒辦法保證!那些狼人很狡詐,經(jīng)常神出鬼沒?!北宾H為這些也心理懸著呢。
“那這個時候去南方?”
“沒錯,可能還會遇到狼人!我們要是被發(fā)現(xiàn),以他們的性格!說不定也不會放棄這些物資的?!北宾H搓了搓眉頭,這還真是難辦。
“你會陪我回去嗎?”艾麗莎問道。
“你猜?!北宾H詭異的一笑,倒覺得這是一個接觸地靈族的機會。
“我不知道,你雖然對我很有好感,也一直念念不忘,默默照顧我,但我的路途不是一般的危險,你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卑惿f這個,心理有些緊張,竟然不敢去抬頭得到答案。
“猜猜看么?!北宾H舉止自若。
“我猜測……不會,不過你一定會給我叫扈從或者軍隊一起回去的,你舍不得我……”艾麗莎看著北鯤。
“扈從?軍隊?你看我們鎮(zhèn)子有什么像樣的武裝嗎?衛(wèi)兵就那么幾個,都是鎮(zhèn)民出身,沒經(jīng)歷過訓(xùn)練和戰(zhàn)斗,要是派他們戰(zhàn)斗一個個都得嚇尿褲子!我們武器糧食嚴(yán)重不足,鎮(zhèn)子現(xiàn)在連狼人都擋不住……”北鯤苦笑。
艾麗莎沉默了,她覺得自己要一個人回去了,可是這么多東西,就算有冰車他也拉不動。
“那我想,你可能真的會和我一起回去?!卑惿瘽M含期待的說道,牽住了北鯤的手。
地靈族如果全軍覆沒在雪地,那艾麗莎也無法獨自茍活,如果這是她的最后一面,她很自私的希望他能陪伴自己。
自從母親病倒,再沒有一個人像面前這個人愛護照顧她,也沒有一個人多余的關(guān)心她的生死。
“當(dāng)然了,我還沒見過你的那些族人呢???我很期待?!北宾H說出實情。
只能讓即將到來的車隊加上本身的民兵,暫時管理這個鎮(zhèn)子了,雖然是一大堆的爛攤子。
布萊恩應(yīng)該是個可信的人選。
“你真想看到嗎?”艾麗莎疑惑他為何如此想。
“是?。磕銈兊淖迦说玫轿业膸椭?,肯定很依賴信任我,或許可以成為我的領(lǐng)民。”
“他們不會接受血族領(lǐng)主的?!?p> “但是你們會?!北宾H看著艾麗莎,很是務(wù)定這一點。
“你是打算利用我們的族人嗎?他們活的很不容易,你不能在讓他們犧牲了?!卑惿桓揖芙^,只能懇求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團結(jié)才有力量,我只是想著把大家集中起來,獲得更大的生存空間,然后抵御我們共同的威脅?!北宾H說。
“共同的威脅?普里西拉,你是不是有麻煩了……”
“差不多了,麻煩總會自己找上門來的!就像煩人的蒼蠅?!?p> 這句話,仿佛就是為了應(yīng)驗?zāi)承┥衿娴氖虑椤?p> 艾麗莎聽著當(dāng)成笑話,只是沒等微笑表情,就看到那封閉的黑窗倒懸一個巨大的影子,就像一個吐絲倒掉的蜘蛛,無聲無息的摸到面前。
原本的表情忽然被嚇的說不出話來,手掌抓著他哆嗦了幾下。
“你見鬼了這是?”北鯤也有糟糕的預(yù)感,習(xí)慣性地回頭。
玻璃被硬物敲破了,只覺得一道黑影迅疾一閃,劃過眼角余光。
北鯤機敏腦力下,更是反應(yīng)過來。
不能被那東西碰到,北鯤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過去,千鈞一發(fā),他還不忘記推開艾麗莎。
未能如愿……
因為那黑影出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晚了,北鯤沒能僥幸。
只是……預(yù)想的傷害并沒有出現(xiàn),北鯤愕然站在原地,手里還捏著艾麗莎的衣角。
來不及看向胸口,那蜘蛛人就跳了進來,一柄短刀從背后摸出來,一身黑衣和夜色融為一體,貓著腰緊盯自己。
北鯤明顯的看到,這家伙的動作居然會出現(xiàn)黑色的霧氣籠罩,幸好距離的很近。
這是魔法的氣息還是職業(yè)者力量,他就不清楚了。
艾麗莎從墻壁上抓過血劍,又很快被北鯤搶走。
關(guān)鍵時刻,北鯤把艾麗莎擋在身后,死死盯著來意不善的偷襲者。
短刀借著月色,閃到北鯤的眼中,就是這一瞬間,突襲發(fā)動了。
黑影爆發(fā)出比獵豹還要迅疾一倍的速度,短刀如同獠牙,快若閃電,看不清軌跡。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只在奧丁身上看到過這樣的速度。
至少是一個一階的盜賊!
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那短刀就兇殘的落下了。
北鯤都不知道他的短刀怎么落下的,只能用盡全力的用血劍擋住……
巧合的發(fā)出一聲脆響。
自認對戰(zhàn)斗好不精通的菜鳥擋住了攻擊,連自己都覺得意外。
成功了,但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黑影側(cè)著撞了過來,一陣大力讓北鯤雙腳離開地面。
然后一屁股摔倒,但這不是終止,力道繼續(xù)慣性的方向,他的身體如皮球一樣的滾到房間的床榻之前,撞在床邊才停下來,這時全身的骨頭都如同被碾碎過一次,劇痛無比。
頭暈?zāi)垦?,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手中血劍也不知道丟哪去了,北鯤只有呼吸還在。
看著北鯤如此,動也不動。
艾麗莎正在呼喊,“普里西拉?!?p> 倒是眼睜睜的看著那黑影小心的靠近,正要結(jié)果了這家伙。
“自己逃!”
北鯤努力的呼吸著,胸口和右手已經(jīng)感受不到知覺,一個陣陣劇痛,一個麻木。
這一切來的太快了,他似乎為自己的自負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束。
北鯤的手,摸到了床上的幽冥,冰冷冷的質(zhì)感讓他清醒,一股求生的欲望隨之引燃,從黑暗中掙扎起來,帶著無比堅強的勇氣,就像一個不屈服的獵物,拼命逃脫饕餮的獵食之口。
幾乎是手腕一轉(zhuǎn),北鯤看也不看的三發(fā)箭矢就射了出去。
黑暗中,這箭矢的速度更快。
幽冥很出色,關(guān)鍵時刻爆發(fā)出強勁的魔法動力,讓敵人根本難以招架。
北鯤聽到自己擊中目標(biāo)的聲音,但眼前一直都是血糊糊的,什么也看不到。
艾麗莎已經(jīng)跑了身邊,抓起北鯤的雙臂就往身上扛起,“普里西拉!你撐住……”
三只箭矢,的確擊中刺客,只是看不見具體位置下,只有一只僥幸射入刺客的肩膀,被穿透,一個血淋淋的血洞讓刺客身體蜷縮在地上,只是這一會兒工夫兒,他已經(jīng)再次咬著牙起來,顫抖的走向北鯤所在的方向。
步伐急促,北鯤此刻明顯感受到另外一個接近的腳步聲,充滿了暴躁。
樓上的戰(zhàn)斗,也驚醒了樓下人,莫倫幾乎提著長劍沖到了樓梯內(nèi)側(cè),就看到刺客的短刀狠狠刺了過來,那宛如毒蛇之信的刀尖,正對著獵物的前額,他的身下,是死死護住主人的艾麗莎。
白色的火焰,已經(jīng)從她的手臂蔓延到劍上,她直接原地一躍飛撲過來。
可是一切明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莫倫的心理冷冰冰一片。
下一瞬間……
奇跡發(fā)生了,一層更為詭異的黑暗元素忽然從北鯤身間爆發(fā),刺客落下的刀尖不僅被忽然出現(xiàn)的魔法力量彈飛,就連他本人也是踉蹌的開始后退,流淌的血跡讓腳底一滑,地毯也微微松動,讓他差點摔倒,一頭冷汗的定睛細看,才意識到自己因何失敗,掃了眼沖上來的人,倒是只能捂著肩口打算暫時撤退。
刺客沒等穩(wěn)住身影,背后的墻壁奇異的有了動靜,一個小一號的短發(fā)老頭從泥潭一樣的柔軟墻面走了出來,黑衣刺客沒等站穩(wěn)腳跟,就脖子一涼,被人用手抓住了。
且看忽然從墻壁穿墻而過的影衛(wèi),五指一抹,就把刺客的咽喉一分兩節(jié)。
面色不悅的看著地上的兩個人,魔法庇護的光罩已經(jīng)被敲碎了。
影衛(wèi)搖搖頭,帶著歉意道:“沒想到他們還有個人,我剛才被纏住了。”
要是北鯤現(xiàn)在清醒,絕對可以發(fā)現(xiàn)端倪,說不定這家伙故意想看北鯤出糗,讓他吃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xùn)。
是的,雖然是猜測,但老家伙來的太巧了。
北鯤的額頭摔了滿頭是血,胸腔也劇痛無比,不敢劇烈呼吸,此刻聽到熟悉的聲音,本想著回答,可已經(jīng)聲音微弱。
莫倫上前,看到他胸口的塌陷一片,滿是血泥,“醫(yī)生?普里西拉?你怎么樣了?”
“頭暈?!北宾H無力的坐在地上,仰頭躺在床邊,血液剎那染濕了被單。
影衛(wèi)倒是沒有急著去找醫(yī)生,他看向了艾麗莎,地靈族有很多天生的牧師。
艾麗莎正是一階的治療天賦,很出色的醫(yī)生、
“小姑娘會治療嗎?雖然傷的嚴(yán)重,不過距離心臟歪了很多,幸好他擋的及時?!?p> 艾麗莎已經(jīng)從身上摸出了那塊乳白的石頭,然后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隨著溫暖的感覺,北鯤覺得身體不那么難受了。
只是治療持續(xù)了五分鐘,就再也不繼續(xù)了。
艾麗莎無論再怎么努力都無法讓他的傷勢好轉(zhuǎn)一分。
胸腔火熱一片,被血水淤積和堵塞造成的!但是北鯤覺得好了太多,被小心的放在床上。
“給我半個小時休息……”艾麗莎拉著北鯤的手。
“放心,我死不掉?!北宾H聲如蚊吶,卻這么豪氣的說道。
影衛(wèi)和莫倫互望一眼,那莫倫眼神怪怪的,老家伙也是遮遮掩掩,不過莫倫顯然是認識他,只是輕描淡寫的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后就見影衛(wèi)退后幾步,抓起地上的尸骸,再一次消失了。
真是神奇的天賦,也是一個天生的刺客。
“普里西拉還處于重傷狀態(tài),不過萬幸,那家伙的武器沒攜帶毒藥。,更萬幸的是,居然會有地靈族的公主?!蹦獋惷鸬厣系亩痰叮^察一陣,又看看跪在地上,抓著北鯤的手,一副很心疼模樣的艾麗莎。
“殿下的胸口有肋骨斷了,肩椎脫臼幾處,右臂骨骼經(jīng)絡(luò)也被擦傷,背部收到重擊,頭腦震蕩……右手還有知覺嗎?”艾麗莎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查清了北鯤的傷勢。
“恐怕得有人喂我吃飯了?!北宾H聽著,沒想到自己傷勢這么嚴(yán)重,怪不得哪哪都疼,屁股摔的也疼。
“我給你擦擦臉……”
感受著被毛巾掠過臉龐,北鯤很老實。
如果還有機會,他下次訓(xùn)練絕不會偷懶了。
要不是反應(yīng)夠快勉強護住要害,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搭在這里了。
關(guān)鍵不是他的生死,反正有世界樹的意志幫他,只是他要是出事,敵人不會放過類如艾麗莎這類人,順手可能也給宰了,或者親信,乃至血族。
黑巖在室外,奧丁也不在身邊,北鯤身邊只有一個莫倫,還不是一個專業(yè)的守護者,她不了解刺客的手段。
或許他真的要借這個機會離開鎮(zhèn)子一段時間。
雖然身體傷了,但腦子已經(jīng)清醒了,當(dāng)即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
躺著躺著,那種熟悉的溫暖的力量再次把北鯤浸泡了一遍。
他的傷勢再一次好了很多,甚至右臂有了知覺。
艾麗莎一直就在身邊,拉著他的手。
北鯤視野慢慢恢復(fù)過來,費勁的轉(zhuǎn)過頭,睜開眼睛,看到艾麗莎搖搖欲墜,“謝謝你,我沒事了。”
艾麗莎卻是搖頭,眼眸望著自己,“應(yīng)該說謝謝的是我,下次可不要這么拼命了!剛才嚇?biāo)牢伊??!?p> “哈哈!那家伙肯定沒想到我還有一招。”
“是?。∥乙矝]想到,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呢!你還笑……”艾麗莎慶幸道,把頭躺在床邊,那一刻,她似乎從沒有過的膽小,毫無反抗的絕望。
北鯤知道她關(guān)鍵時刻護著自己,此刻默默沉思了會兒,看來自己真要好好鍛煉鍛煉格斗能力了,不然次次讓一個女人擋在面前那還了得?
“恐怕我日后得想想辦法了!”
“什么辦法?”艾麗莎小聲的問。
“這些職業(yè)者和普通人的差距太大了!我根本沒有機會!”北鯤顯得很活躍。
“你以為呢!”艾麗莎蒼白的臉上忽然露出笑容,讓人感到凄美。
北鯤也很心疼,倒是他忽然問道:“在你的部族,每天都會死人,你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吧?”
“是啊?。课乙郧翱偸歉械胶芙^望,可現(xiàn)在我連絕望都感覺不到了!不管發(fā)生什么,我不想認輸,只要有人活著,我就不會放棄。”
“聽著怪怪的,反正我是沒見到你掉眼淚?!?p> “哀傷的人太多了,可諸神看不到,越是悲哀無奈,就越是痛苦,為什么總要傷心落淚呢?還不如讓人相信你很堅強?!卑惿f著心里話。
“有趣……”北鯤第一次聽到這話。
“那你為什么不哭呢?”艾麗莎靠的近了,然后躺在邊上,盯著北鯤。
“你就那么想讓我哭嗎?”北鯤無語的問。
“我記得你小時候可總是哭哭啼啼的,哭的讓你父親都擔(dān)心你眼珠子哭瞎了!別以為我會忘了小時候那些事?!?p> 北鯤的手臂勉強動了,戳了戳艾麗莎憔悴的臉,傲然的回答道。
“你相信人會變嗎?”
“什么意思?”
“或許以前的我不足以守護你們,所以有人愿意給我一次機會……”北鯤看著天花板,帶著嘲弄的說。
“呵呵?!卑惿?dāng)然聽不懂這話,但傻丫頭倔強的認為自己聽懂了。
“所以現(xiàn)在他消失了,由我繼承和守護這一切,我相信他也希望看到這一切?!北宾H似有所想的說道,仰頭望著窗外的月色,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