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村民們對丁正青外貌的描述,包括他從回到村子里以后被人看到的一些穿著打扮,與現(xiàn)場的死者可以說是有九成的吻合,但是問有沒有人愿意去辨認一下死者的身份,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忙做這件事,也不知道是這個丁家在村子里的人緣不夠好,還是這個村子里的人忌諱比較多,別看一群人圍在警戒線外頭看熱鬧的時候七嘴八舌很有勁頭,等到尸體被運出來的時候,盡管已經(jīng)用完全不透明的裹尸袋給包裹的嚴嚴實實,這些圍觀村民還是立刻做鳥獸散,紛紛回避。
唐弘業(yè)和杜鵑與戴煦、方圓他們碰了個頭,交換了一下彼此收獲到的信息,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說法,這倒是證明了村民們提供出來的信息還是有一定準確性的,關于丁正青這個人,戴煦他們還從一個與丁正青過去一個班級念過書的年輕人那里聽說了一點更加具體的說法。
“他說丁正青這個人特別張揚,有點什么好東西特別喜歡到處招搖,”戴煦對唐弘業(yè)他們說,“早先剛剛家境好轉,還沒有真正發(fā)家的時候,因為虛榮,買過一雙高仿的運動鞋,自稱是家里親戚給特意從海外捎回來的限量款,沒曾想學校里還真有一個家境好的縣城走讀生就有這款鞋,對方可能也是看他不順眼,就當眾把他那雙是高仿的事情給指了出來,還言之鑿鑿的提供了很多證據(jù),讓丁正青丟了很大的臉,一段時間簡直成了學校里男生之中的笑柄。后來丁正青家里條件越來越好了,他就會特意去購買一些名牌衣服鞋帽,專門挑那種logo特別大特別醒目的,還要千方百計的展示給別人看,讓別人知道多少錢,是正品等等?!?p> “按照我們這邊了解到的情況來看,丁康強在村子里家境達到頂峰并且搬走的時候,丁正青已經(jīng)十七歲了,說大不算大,說小也不算小,十六七歲了還那么喜歡招搖,看來性格就是這樣了!”唐弘業(yè)聽了之后,點了點頭。
“沒錯,”方圓說,“聽說這一次丁正青回來也是非常的高調,開著車在村子里轉了一大圈,說是替父親拜會一下好久不見的街坊鄰居或者遠方親戚什么的,實際上走路都不用五分鐘的路程他也要開著那輛車,到了人家的家門口還要使勁兒按喇叭,別人夸他車好,他肯定會回人家一句‘還湊合,才三四十萬而已,主要是發(fā)動機好,德國進口的’,說白了就是特意去顯擺車子的。”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村子的村民,對于丁康強的發(fā)家史,有一種……諱莫如深的感覺?”杜鵑在一旁開口問其他三個人,因為自己初來乍到,在場的人里面除了唐弘業(yè)是她熟悉的人之外,其他兩個人都是初次見面,所以杜鵑雖然對于自己察覺到的這件事還是比較有把握的,說出來卻顯得格外小心謹慎。
“嗯,你說的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方圓第一個點頭表示有同感,“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眼紅丁康強發(fā)了財,從村子里面比較拮據(jù)的人家一下子變成了最有錢最出息的那一戶,所以說話有點酸,后來又覺得不太準確,剛才杜鵑一說我就、明確自己的感受了,這幫村民說起來丁康強是怎么賺大錢發(fā)大財?shù)臅r候,其實不是嫉妒和酸,而是有一種說不清是敬畏還是忌諱的那種回避感。只可惜關于丁康強一家的很多事情,她們都只說這種浮皮潦草的東西,稍微深入一點的就都說不知道,不清楚,誰都不愿意開口去提?!?p> 唐弘業(yè)聽他們這么說,便笑了,笑得胸有成竹:“這事兒啊,我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所以提前做了準備,留了后手。方才我和杜鵑了解情況的時候,有一個村民大哥好像挺按捺不住想要說一說丁康強家里頭的事情的,還涉及到了丁康強和丁正青父子兩個人的人品問題,不過在場人多,被他老婆給制止了,我方才問了一句他家在哪里,那個大哥伸手給我指了出來,咱們可以去他家里問?!?p> “咱們雖然沒有著裝,但是在這個村子里恐怕沒有人會認不出我們是警察了,咱們就這么去,不是一樣引人注意么?你是打算什么時候偷偷的去?”杜鵑有些吃不準唐弘業(yè)是怎么想的,以她這么多年來對唐弘業(yè)的了解,雖然他平時看起來有點大而化之,對自己身邊的人從來不太花心思去算計,但是在面對正經(jīng)事的時候,他可是從來都不含糊,不會做欠考慮的事情。
“當然不是,除非你能隱形,否則怎么偷偷摸摸也還是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那樣就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倒不如正大光明的去。”唐弘業(yè)對于這件事早就已經(jīng)有了打算,“我方才留意了,從這里能看到那個大哥家的房子,他家院子里停了一輛校車樣子的大巴,一會兒咱們就直接開車進去他家里,說車里的汽油不夠了,問問他家里頭有沒有儲存?zhèn)溆闷?,能不能給咱們加一點,好夠咱們支撐到就近的加油站,這樣一來不就正大光明,他們也能找理由搪塞旁人的打聽了么?!?p> “這樣倒是應該行得通。”杜鵑對于唐弘業(yè)的計劃沒有什么反對意見。
戴煦和方圓卻沒有第一時間說話,他們兩個人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打量著唐弘業(yè),不光是把唐弘業(yè)看得有些心里毛毛的,就連杜鵑也是一頭霧水。
“怎么了?你們是覺得他說的有什么不對的么?”她有些疑惑的問。
戴煦笑了,對她搖搖頭:“那倒不是,就是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點問題。唐弘業(yè),你小子過去每次集思廣益的時候,都總是一副聽從指揮的樣子,從來不積極出謀劃策,敢情不是你想不出好辦法,是你根本就在偷懶吧?”
唐弘業(yè)清了清嗓子,干咳了兩聲,臉上表情格外嚴肅正經(jīng)的瞥了戴煦一眼:“什么叫偷懶,那只不過是你們幾個沒有人能激起我的斗志罷了?!?p> “哦,言外之意就是,現(xiàn)在你的斗志被人給激發(fā)出來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走吧走吧,趕緊去那個大哥家‘加個油’!那么多正經(jīng)事沒做完,在這里討論一些有的沒的,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們兩個這么沒正事兒!”唐弘業(yè)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回應暴露了內心世界,略微有一點狼狽的揮了揮手,一馬當先的走在了最前頭,大有一種想要腳底抹油逃離現(xiàn)場的感覺。
開玩笑歸開玩笑,做起正經(jīng)事來幾個人也是絲毫都不含糊的,按照唐弘業(yè)方才提出的計劃,四個人上了車,直奔那個中年瘦高個兒的家開了過去,到了門口大模大樣的按車喇叭叫人,沒一會兒瘦高個兒就從屋里跑了出來,他和其他圍觀村民一樣,在死者的尸體往外抬的過程中就早早的離開了案發(fā)現(xiàn)場周圍。
“咦?是你們啊!”他一眼就認出了開車的唐弘業(yè),還有坐在后排唐弘業(yè)身后的杜鵑,“你們咋跑到我家里頭來了?”
“大哥,是這么回事兒,”唐弘業(yè)沒下車,聲音響亮的對瘦高個兒說,“我們剛才過來出現(xiàn)場趕得急,也沒注意看看,車里頭油已經(jīng)不太夠了,方才轉了一圈,看到你家院子里停著個校車,想問問你是不是開車啊,家里有沒有備用的汽油能不能給我們加一點兒,能夠我們從這兒堅持到最近的加油站就行?!?p> “啊,這樣啊,那行,你們把車先開進來吧,我還真在家里頭備了兩桶油?!笔莞邆€兒似乎并不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所以不疑有他,對唐弘業(yè)給出的理由全然的選擇了相信,連忙把自家的兩扇大鐵門打開,好讓唐弘業(yè)開車進院,“你們找我就算是找對人了!別人家一般也沒誰備著汽油的,就我這里,我給鎮(zhèn)上的中心小學開校車,接送附近幾個村子的小孩兒上下學,這大客車就跟喝油似的,不在家里頭備著點兒心里頭也不踏實。哎呀,不過我這個車是燒柴油的,你們這個車應該不是吧?那你們也用不了啊……咦?你這油表上頭不是還有挺多油么?”
瘦高個兒伸頭朝唐弘業(yè)車子的儀表盤上看了一眼,一下子有點兒懵了。
唐弘業(yè)對他笑了笑,壓低聲音對他說:“大哥,實不相瞞,我們其實就是想找你了解一點事情,怕讓別人知道給你帶來什么不方便,所以就找了個理由?!?p> “啊,弄了半天是這么回事兒??!”瘦高個兒是個性格單純的人,聽了唐弘業(yè)這么坦誠的解釋,也笑了,抓了抓自己的后腦勺,“行啊,那就了解唄,正好,我老婆去別人家打麻將了,一時半會兒的也不能回來,我正好有什么都能跟你們說道說道,省得憋著難受,她要是在家啊,又得怕我得罪人,啥也不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