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既然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用這樣的說法忽悠趙鐩,自然早已想好了如何應(yīng)答。周致不假思索張口說道,“我和劉六大哥相識也純屬偶然,那是在去年的時候,我家小弟得了盲腸病,無人可醫(yī),險些喪命。
也虧得當時恰巧有一個游方女郎中路過白岳村,那女郎中叫談允賢,是一個難得的好郎中,可謂名醫(yī)。
談郎中因為要尋一種醫(yī)馬的方子,正好小子會醫(yī)治馬拉稀糞的病癥,談郎中就去了小子家中。見到了我家小弟,當即診斷出了小弟的病癥,并為小弟開刀治療,小弟的病也就被她很容易的治好了?!?p> 周致剛剛說到了這里,馬千里卻突然一揚手,制止了他,冷著臉沉聲問道,“你剛才說你能治馬拉稀糞?”
周致一愣,旋即心下歡喜,既然馬千里有此一問,那想來這伙山賊的馬少不得就經(jīng)常得這種病了。周致便重重點頭道,“嗯,小子當然能治。我家養(yǎng)的是官馬,那官馬是被白岳村的陳家下了瀉藥,當然陳家是受了一個妖道李順的指使。
哼!說起來那妖道李順,簡直就是個害人精,招搖撞騙不說,還經(jīng)常禍害百姓。那李順早已成了白岳村的萬人恨??粗裆襁哆兜模孟裼行┍绢I(lǐng),其實就是個窩囊廢,專門不做好事的東西!”
早從李大銀口中得知李順就在山上,而且這山上的老大馬千里對李順言聽計從,所以在這時候,周致必須要引到李順身上,好好的說一通李順的不是。
果然,周致這樣一說,馬千里的臉色就更加陰沉了,一雙大眼狠狠的瞪著周致,對周致有了幾分恨意。
不過周致也發(fā)現(xiàn),他身邊的趙鐩好像十分贊同周致剛才所言,竟然不自禁的輕輕點頭,嘴角流露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之笑。
而那老三王大個好像更為感興趣的是談允賢,他急急問道,“你小子且不要墨跡,快快說談郎中的事情?!?p> 周致淡然一笑,道,“談郎中的事情就這么多了,也沒啥可說的了。其實……其實小子不但能治馬拉稀糞,對馬的很多病,小子都能治的?!?p> 這樣吹噓自然是要調(diào)動馬千里的興致。山賊的馬應(yīng)該不少,自然會經(jīng)常得病,而且聽剛才馬千里的話外之音,好像他們對于馬生病很苦惱。
“你這小子真是磨嘰,我聽說你還想讀書考秀才哩,如何說話啰啰嗦嗦,快說你是和劉六如何相識的?你閑扯這些有個毛用?”趙鐩喝道。
周致接著說道,“說談郎中自然有用,因為沒有談郎中,小子這輩子可能也不會和劉六大哥那樣的英雄豪杰相識。
我家小弟開刀之后,需要觀察七日。也就在這七日里,劉六大哥突然騎著一匹快馬來了我周家。
劉六大哥的父親得了一種怪病,也是無人可醫(yī)??赡苷劺芍幸郧熬腿ミ^霸州一帶,談郎中在那一帶的名聲甚響。劉六大哥便是來央談郎中為他父親去治病的。
因為小弟的病當時正在觀察期,談郎中不能立時動身。劉六大哥索性就在我周家住了五日。這五日里,我周家對劉六大哥好吃好喝招待。
小子雖說只是一個窮苦的莊稼漢,卻是自小就敬佩英雄豪杰之類的人物。五日里小子和劉六大哥朝夕相處,劉六大哥是豪爽漢子,對小子也萬分喜愛了。
也就是在這五日里,劉六大哥和我說起了你趙瘋子。他說我是他劉六的兄弟,自然也是趙瘋子的兄弟。劉六大哥告訴我,日后若是見到趙鐩,只需說起劉六,趙鐩自然要對我以禮相待?!?p> 周致信口雌黃,這一番說辭說的有眉有眼,簡直無懈可擊,就是連周致自己都對自己這種大忽悠的本領(lǐng)很是佩服了,更是讓趙鐩不由得不信。
趙鐩來這小黑山也有三個年頭了,文安縣大柳樹村這三年里發(fā)生的事情他一無所知。但他和劉六的兄弟情義卻日益縈繞著他,讓他不能忘懷。
趙鐩雙目失神,喃喃道,“劉六大哥真的這么說?他說的對,你是劉六大哥的兄弟,自然是我趙鐩的兄弟,我趙鐩自然要以禮相待。”
“呵呵!趙瘋子這就是對我以禮相待嗎?”周致晃動一下身體,說道。
周致此時還被五花大綁著,身體幾乎都有些麻木了。
“快,為我這周致兄弟松綁!”趙鐩旋即命令道。
他雖說是秀才,心計頗多,但卻也是慷慨大度之士,很有江湖豪杰豪爽的氣度。
趙鐩的話出口了,才意識到有些不妥,急忙扭頭朝馬千里輕聲道,“大哥,看在小弟的面上就給他松綁吧。反正我等不能完全聽信那道人所言,真的無辜害了周致的性命?!?p> 馬千里顯然十分不悅,但也無奈的點頭應(yīng)允。他是個粗魯之人,沒有讀過書,只憑著高強的武藝占據(jù)了小黑山,當上了老大。在很多事情上,他還是要聽從軍師趙鐩的意見。
趙鐩得了馬千里的同意,站起身走過來就要親自為周致松綁。
正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從里間突然走出一人,頭戴一頂黑色道冠,身穿青色道袍,手里輕輕晃動著拂塵,一副仙風(fēng)道骨之態(tài),他正是李順。
李順甩了一下拂塵,說道,“且慢!”
見到他出來,周致的一雙星目幾乎要噴出火來,立刻惡狠狠的瞪著他。
趙鐩見了他一愣,臉色在瞬間陰下來,顯然他對李順并沒有好感。也難怪了,李順來了這山上,雖然只是在山上做客,但他那一套做派哪里會讓趙鐩這秀才看上眼啊。
況且李順自詡智計百出,老大馬千里對他很信服,這儼然有取代趙鐩的架勢,趙鐩更是容不下李順了??吹搅怂拖袷峭坛粤艘恢簧n蠅般,惡心的要命。
馬千里卻頓時臉上帶了笑,道,“二弟且慢,聽聽仙師如何說?!?p> 他稱呼李順也為仙師,這讓周致不禁皺起眉頭。仙師?仙師個屁!他就是一個招搖撞騙無惡不作的歹人。
趙鐩不得不暫時停住,眼瞅著李順說道,“你有何話可說?”
李順不緊不慢的說道,“三位兄弟,本道剛才在里間聽的真切,這小子就是在胡說八道,儼然把三位兄弟當成了傻子。他和劉六相識,劉六何許人也?那是霸州的豪杰。
三位兄弟有所不知,這崽子就是會忽悠,睜眼說瞎話,他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讓三位兄弟饒了他的性命。
呵呵!三位兄弟,你們也不想想,談郎中又是何等人物,如何就去了他家。王大個兄弟和談郎中相識,你說說談郎中能和他這樣的有交集嗎?”
李順早已對小黑山的這三個山賊頭領(lǐng)十分了解,三爺王大個在兩年前曾被談允賢救過性命,王大個對談允賢向來都是推崇備至,不知如何為報呢。
周致甭說和劉六相識,讓趙鐩能放了他。就是周致說出他和談允賢關(guān)系匪淺,三爺王大個看在談允賢的面子上也會當即就放了周致。
所以,李順雖然知曉談允賢確實去過白岳村,也確實去過周致家為周少成治過病,此時也是萬萬不能承認的。畢竟這里距離白岳村有七八十里路,談允賢去沒去過白岳村,山賊們是不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