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其實生的并不算很美,可是勝在膚白如雪,且眼波流轉(zhuǎn)分外勾人,尤其是眼角一顆紅痣,更顯得她楚楚動人。
收回目光,玄深問到,“你把所有事都告訴了我,就這么放心?”
沖著他搖了搖手中收起的折扇,帝俊一臉諱莫如深,“朕不僅告訴你了,還告訴四妹妹了?!?p> “朕就是想看看你們幾個是否當(dāng)真是情誼深厚,還是做做樣子而已?!?p> 從他登上帝位那刻起,各色流言就從未停過,有的罵他父親居心叵測,大逆不道,也有說他鳩占鵲巢,德不配位。若不是那一眾老臣眼看著泰山府和鳳粼閣做大,擔(dān)心天下易主,估計也不會允許他上位。畢竟比起龍眾和半神,他還算是個血脈純正的天人。
選他,是萬不得已。
可是他很想證明下,其實每個人都有私心,所謂人之初性本善,不過是利益不沖突時的道貌岸然罷了。一旦遇到權(quán)力相爭,沒有人是干凈的。哪怕是親兄妹,也會反目成仇。何況他和魍魎,不過是堂兄弟罷了。
玄深低頭看著杯中的酒,并沒有答話,殿外一道洪亮的聲音壓過了樂聲,泰山府的人到了。
男人一席玄色的衣服,眉目英挺,風(fēng)姿勃發(fā),而身后的女子則是一席赤色衣裙,手握象牙柄的團扇,美艷的臉上寫滿高傲。
就連隨行的仆役都各個訓(xùn)練有素,比之九重天的奢靡,泰山府的家風(fēng)要冷傲內(nèi)斂得多。
天界眾神皆對二人投去贊賞的目光,帝俊表面笑得得云淡風(fēng)輕,心里卻冷哼了一聲。這對兄妹從小就是如此,因著生了一身好皮囊,到哪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次次出盡風(fēng)頭。
即便對帝俊的心思很清楚,冥徹和冥魅還是恭恭敬敬給他行了禮。對方不是想要面子嗎,那他們就給足他天君的面子。
“阿徹來了?快坐,”招呼著旁邊的仙娥,帝俊復(fù)又裝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給泰山府君倒酒?!?p> 看著對方一切如常,根本不像是受過傷,帝俊捻了捻手指,旁邊的人便心領(lǐng)神會地宣布酒宴正式開始。
歌舞一曲接著一曲,冥徹面前的敬酒一杯又一杯。眾人好似商量好了似的,都搶著來與泰山府君攀談,冥魅看著被眾人團團圍住的哥哥,又瞄了一眼主位上的男人,忍不住掩面笑笑。
相比較這個紈绔君王和鳳粼閣病弱的水君,她哥哥確實更得人心一些。
冥徹酒量自是不差,可他受著傷,喝到后半段的時候便開始有些吃力了。好在帝俊適時地打斷了這熱火朝天的觥籌交錯,拍了拍掌,一個女子抱著琵琶走到了殿中。
看了眼那人美艷的容貌,又看了眼天君,冥魅心下了然。估摸這個人便是他給哥哥挑的“良配”了。
女子纖細的柔夷撥弄著琴弦,琴音流轉(zhuǎn),和她的眼波一樣勾人。從始至終,對方就只盯著冥徹一個人,傾慕之心溢于言表。
可男人卻沒有那么解風(fēng)情,他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人的敬酒攻勢,只自顧自地一面吃著飯一面跟妹妹說話。
雖然態(tài)度稍稍冷漠了些,可帝俊看在眼里,倒是覺得正常了許多。他們這位泰山府君不論什么時候都是我行我素,哪會低頭曲意逢迎呢。
弦音越彈越急,隨即陡然而下,猶如高山瀑布跌落山谷,卻沒有濺起一滴水花。琴聲戛然而止,艷驚四座,唯有冥徹卻好似沒聽到一樣,將新端上來的一盤精致糕點遞給了冥魅。
“從坐到這兒也沒好好吃東西,不合胃口么?”
用筷子夾了一口嘗了嘗,冥魅搖搖頭道,“不如家里的?!?p> 更不如崔府的。
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泰山府帝姬緩緩抬起頭,剛好碰上那個歌姬鳳眼輕挑地瞪著自己。
“怎么了,可是膳食不好吃么?”高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斜倚在靠枕上,任由三個小仙娥伺候在一側(cè)捏肩敲腿,舉起酒杯道,“是我照顧不周了,還望四妹妹見諒?!?p> 將酒杯遞到了哥哥面前,冥魅輕搖著扇子回絕了他,“讓哥哥替我喝吧,沒有吃好,喝了也不舒服?!?p> 知道她不是存心拂自己面子,帝俊聞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綺羅,給府君斟酒。”女子聽后福了福身子,隨即便走到冥徹面前倒起酒來。只是方才撥弦極為穩(wěn)當(dāng)?shù)氖植恢醯?,輔一碰到酒杯便抖了抖,滿滿一杯佳釀全灑在了男人身上。
冥魅對這些老套的手段有些失望,可除了火上澆把油,她也沒什么別的忙能幫,“呀,這可是一件新袍呢,怪可惜的。”
“對不起府君,妾身不是有意的?!眹酥教痤^,那雙橫波目里瞬間含了淚,仿佛受委屈的人是她一般。
“哎呀,怎么這樣不小心?!钡劭∽旖青咧Γ鹕淼?,“還不快帶府君去更衣?!?p> 冥徹冷冷地看著那個叫綺羅的女子,對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著,可既不像是在擦衣服,也不像是要撩撥他。
她狠狠地在他小腹上按了幾下,下手之狠,估計就算他沒受傷也會很疼。
“是。”應(yīng)了下來,綺羅正要收回手,卻被冥徹按住了。
“府君......”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話卻是對身邊的人說的,“魅兒,你隨我去?!?p> 突然被點到名的女子有些茫然,她記得自己之前問過哥哥,對方明明說了要將計就計,而今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哦,好.....”不情不愿地應(yīng)了下來,冥魅看了看帝俊,見對方一臉平靜的樣子,忽然覺得被算計得好像是自己。
一路隨著綺羅在富麗堂皇的走廊里穿行著,宮室四周的燭火把三個人的影子拖得極長,她不知道這些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將扇子緊緊握在身側(cè),手心里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待到了房間,女子取出衣服遞給她,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一時間殿里就只剩下她和哥哥兩個人,正中的熏爐里燃著不知名的香料,甜香異常,讓人神思倦怠,愈發(fā)放松起來。
走過去想問問他怎么回事,可卻見冥徹自顧自將外袍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