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背/叛者
晚上十一點(diǎn)五十九分?克里斯丁大道沙幫總堂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咚!咚!咚……
張臨微微抬首,他看了一眼那臺古老的落地鐘,看著時針和分針都停在同一個數(shù)字上,隨后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前方那片黑暗,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一個年輕人從黑暗中被推了出來。他跪在地上,嘴里塞著一團(tuán)血布,雙手被綁在背后,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破碎布條下的皮膚滿是血痕,最讓人恐懼的是,他的左眼只剩下一個/血/洞。
他被迫跪倒在地,咬著牙半句話也不敢說,而張臨也沒有說話,兩人同時沉默著,直到右側(cè)的黑暗中響起來一聲咳嗽,張臨這才開口。
“聽著,我這人并不喜歡暴力,更不喜歡動手,但是你后面的那位先生就不一樣了。對待叛徒,我們會怎么做你也清楚,說吧,這是你最后的機(jī)會了?!?p> “我……我沒有背叛……”他痛苦地說道,但還沒說完就被后面伸出來的手抓住腦袋,輕輕向右側(cè)扭動。
張臨伸手制止,隨后用略微嚴(yán)厲的聲音說道:“你想浪費(fèi)時間,可這里的人都沒有那個時間能等你,快說,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娟,娟姐讓我混進(jìn)來的?!蹦莻€年輕人終于因為害怕而改口。
“她讓你做什么?”張臨站起身,走到年輕人的面前,揮手讓那只從黑暗中伸出來的手退開,“監(jiān)視我們,或者是伺機(jī)加害安德森先生?”
“不是的,都不是的!”年輕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他顯得很急切,嘴里也開始出現(xiàn)顫音。
“那是什么?”張臨蹲了下來,輕輕托起那個年輕人的下巴,他盯著對方的眼眶,似乎要直視那個年輕人的內(nèi)心。
“娟姐要借用長老會來除掉其他三個副總幫老大。”那個年輕人低下頭來,他不敢看張臨的眼睛。實(shí)際上,不論是幕后的安德森,又或者是他面前的張臨,他都很害怕。
張臨對于這樣的回答也是頗為滿意了,他站起身來,轉(zhuǎn)身拿出手帕輕輕擦拭手掌,“先帶下去吧?!?p> 那個年輕人并沒有反駁,也沒有求饒,他被那只從黑暗中伸出來的大手拖走,張臨等到關(guān)門聲響起來之后才將臉朝向另一邊的黑暗。
“安德森,你都聽到了吧?”
“哼,這娘們真狠,竟然走到這一步來,我看她一定跟那些老家伙上/過/床/了,不然怎么能說得動他們。”安德森生氣地拍了一下沙發(fā)扶手。
“你可別忘了,和陳娟有關(guān)系的人可多著呢,不一定要找上長老會。”
“我當(dāng)然知道,就唯獨(dú)我跟她沒關(guān)系。說吧,張臨,你準(zhǔn)備怎么對付她?”
“我當(dāng)然會利用長老會反咬她一口,不過還是這件事還是全憑你的安排,安德森?!睆埮R坐回椅子上,臉上露出一點(diǎn)微笑,然而這點(diǎn)微笑卻過于僵硬,讓他自己覺得有些不適。
“具體點(diǎn),張臨,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說吧?!卑驳律瓘暮诎抵刑匠鲱^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滿,“你要怎么利/用他們?”
“當(dāng)然要先把裘萬鈞先拉/攏/過來,然后再解決耶嵐,讓裘萬鈞成為新任長老,這么一來陳娟就算是想/翻/天也沒辦法了。”張臨恢復(fù)原來的撲克臉,平淡地說道。
“那耶嵐的死要怎么交待,現(xiàn)在幫里這么緊張,首/席長老突然被害,這可沒法交待,對吧張臨?”
“安德森,你放心,這個我已經(jīng)想好了,耶嵐長老心高氣傲,整個幫里唯獨(dú)只有一個人能與他合得來,那就是夜回生。而耶嵐長老患有心臟疾病,需要經(jīng)常服用藥物才不會發(fā)作,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事嫁禍給夜回生?!?p> 安德森靠回黑暗中,不一會就傳來響亮的鼓掌聲,這聲音像是有節(jié)奏的鼓點(diǎn),這也表示安德森很贊同他的方式。
晚上十點(diǎn)四十四分?克里斯丁大道長老會
“停!吃!”耶嵐將手中的旗子敲落,隨后得意地摸著自己的胡子,看著面前的人說道,“你輸了,小夜?!?p> “耶長老棋藝高超,我那幾步還是從您這里學(xué)來的,我這一步下去恐怕您就先看出仔細(xì)來了。”夜回生一邊謙虛說著一邊收拾旗子。
“哎,你也別太貶低自己,你那能力我還不知道嗎,成天老是讓著我這古怪老頭兒,還說學(xué)我的,哈哈哈……”耶嵐邊說著邊指著夜回生笑了起來,“這整個幫里,也就只有你這個貧小子能對我的胃口?!?p> “長老說笑了?!币够厣Ь吹嘏跗鹗?,然而耶嵐長老一揮手,開始嚷嚷著再來一盤。
“時間也不早了,咱們這一盤結(jié)束后您就得去睡覺,我也得回我的北街守著?!币够厣蘸闷遄樱瑢⑵灞P輕輕擦拭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太晚都說這個,真是掃興子?!币畭归L老迫不及待地拿起旗子,準(zhǔn)備放下去,可是他的手卻突然定在半空中。
棋子從他手里墜落,在光滑的棋盤上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躺在一個四線格中間,而在這第一顆落盤的棋子上,卻是一個死字。
“藥,我的藥……”耶嵐長老抓著胸口,整個人趴在棋盤上面。
夜回生經(jīng)常來這里下棋,所以知道耶嵐長老的藥放在哪個地方。他猛地起身,快速沖出棋室,等到他回來的時候,耶嵐長老已經(jīng)趴在棋盤上面一動不動了。
這種情況他也經(jīng)常遇到過,他趕緊拿起旁邊的水,將藥塞進(jìn)長老口中之后,又把他的頭托起,將水從耶嵐口中灌入。
等待是如此的漫長,但最后看到耶嵐吐出一口長氣的時候,夜回生就知道起效了。每次這樣他都會不禁松一口氣。
“謝謝你了,小夜,還好有你在啊?!币畭归L老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已經(jīng)不知道被夜回生救過多少回了,這也是他信任夜回生的原因。
“您能沒事才是最好的?!币够厣鷮⒗先朔銎饋?,重新倒了一杯水給耶嵐,“我看您還是現(xiàn)在就去睡覺比較好。還有啊,別總是一個人,之前不是給您安排個女傭嗎,我不在的話,她也可以幫您?!?p> “那個女傭挺兇的,太潑了,受不了,我把她安排去樓下幫忙了?!币畭归L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老人一輩子從來不怕和別人動手,但在年老的時候害怕起一個女傭來,這著實(shí)讓夜回生覺得好笑又無奈。
“行吧,最近還是讓她回來吧,等我這幾天守完北街,回來給你重新找一個。”
“那就先謝謝你了,小夜。”耶嵐說完揮了揮手,“你要是忙就先回北街吧,我現(xiàn)在也得睡了。”
“行,那您早點(diǎn)休息,我就不打擾了?!币够厣鷮⒁畭归L老扶著來到休息室里,隨后匆匆離開了長老會,下樓前往北街。
在夜回生離開之后,耶嵐并沒有馬上睡覺,而是坐在床邊的搖椅上,拿起床邊的照片,隨后楞楞地看著。
黑白色的照片上有兩個年輕男人,左邊那個臉上掛著倒三角胡子,而右邊的則一臉干凈。
三角胡的那個男人站在門前,手中拿著一把獵槍,嘴里還叼著一根正在燃燒的厚/煙(雪/茄),而那個沒有胡子的男人則抓著一只肥碩柴鳥的脖子,臉上滿是喜悅。
而背景卻是冰天雪地。
“這可真像你啊,埃文斯,每次看到他,總會讓我想到你。”老人伸出顫巍巍的手指,輕輕擦拭相框上的鏡片,手指總是在那個沒有胡子的年輕人身上停留著。
“我想你了,埃文斯。”
“那就來吧,耶嵐,我在等著你呢,我們都在等著你?!辈恢朗遣皇腔糜X,耶嵐突然聽到身后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埃文斯,是你嗎?”耶嵐激動地想站起身來,可是身體卻因為激動而不住顫抖。
“是的,你沒聽錯,耶嵐?!蹦莻€聲音就像過去一樣,同樣年輕,同樣調(diào)皮,但是另一個人卻已經(jīng)年邁。他抓著扶手站起身來,慢慢地轉(zhuǎn)過頭,隨后看到一個背影。
床沒了,整個房間也完全消失,此時此刻耶嵐正站在照片里那間小屋的門口,他的手中拿著獵槍,而面前是一個背影。
“你應(yīng)該救我,而不是害我……”那個背影邊說著邊轉(zhuǎn)過身來,這時候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照亮那個人的臉。
那個被耶嵐叫做埃文斯的人,就只有半邊臉,另外半邊全是模糊凹陷的血/肉。
“對不起,埃文斯,我必須這么做,我有家人,他們都需要我照顧,所以我沒有辦法。”耶嵐跪在地上,而那個人影卻開始朝他走來。
“那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蹦莻€人撿起了地上的獵槍,拉動下面的驅(qū)動杠桿,隨后將槍口對準(zhǔn)了耶嵐的臉。
“是的?!币畭勾瓜铝祟^,他側(cè)身躺在地上,身體微微抽搐,很快他便停止抽動,而四周的昏暗以及小屋閃電全部消失,而這時亮光在耶嵐腦袋后面閃爍了兩下。
他又一次回到了房間里,只不過他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只是坐在椅子上,輕輕地晃動著,而在房間的另一邊,則站著一個黑影,那個黑影望著窗外掠過的閃電,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第二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