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賊眉鼠眼的矮小男子一路尾隨著羅尹進了客棧,在確認了他住在哪間房之后,也轉身進了另一間客房中。
這矮小男人緊緊關上房門,見房間里一個壯碩的漢子正躺在床上打著呼嚕。他走上前去,重重的拍了那漢子幾下,叫道:“起來起來,別睡了,有生意上門了!”
那漢子睜開了眼睛,叫道:“什么生意?這鬼天氣哪來的生意!二兩金你別煩灑家睡覺,否則小心灑家砂鍋大的拳頭不認人!”
這賊眉鼠眼的二兩金陪笑道:“猛爺莫要生氣,我已經(jīng)物色好了肥羊了,怎么不是生意上門?”
那猛爺一挺身坐了起來,惱怒的說道:“你莫要誆我。這鬼天氣害得這些藥材商人一個個的龜縮在客棧里不出去,灑家想下手都找不到機會,現(xiàn)在哪有人傻得在這冰天雪地里外出的?”
二兩金笑道:“小弟我今兒在鎮(zhèn)上閑逛的時候,見到了一個書生在采買物品,出手頗為闊綽?!?p> “哦,繼續(xù)說,他都買了些什么?!边@猛爺一聽二兩金的介紹,突然來了興趣。
“他買了一整套上好的皮子做的衣裳鞋帽,這可花了整整十二兩多銀子。這書生這么貴的皮子都舍得買,想必身上銀錢不少。”
“十幾兩銀子的皮子而已,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的,等過久尋一個落單的客商宰了,幾十幾百兩也不再話下。”那猛爺不屑的說道。
二兩金急道:“十幾兩銀子的皮子自然不入猛爺?shù)姆ㄑ?,只是他付錢的時候被我發(fā)現(xiàn)藏在背簍里的銀子,少說也得有個三四十兩的樣子。這書生雖然謹慎,但哪逃得過我二兩金的火眼?!?p> 猛爺聽言心中一動,道:“三四十兩銀子,雖然算不得多,但也值得做上一票了。這幾個月來除了宰了幾個采藥的,得了一些不值幾個錢的草藥,還沒怎么碰上過大買賣呢,就拿這小子開開葷了。要不,我們今晚動手?”
二兩金擺了擺手道:“在這客棧里動手太過惹眼了,還是得另尋地方下手。我見他采買了不少進雪山需要的工具,怕是想進山去。不如我們偷偷跟上他,在山里將他做了,尸體往雪里一丟,誰還找得到?”
猛爺一拍手道:“好主意,就這么辦。這種事灑家最是拿手了,人一殺往山里一丟,尸骨都喂了野獸,最是沒有痕跡了。哼,這時候進山的人就是自己做死,那我們就做做善事成全了他。”
那二兩金說道:“那猛爺繼續(xù)休息,我去外面盯著他,一旦他出發(fā)進山,我們就跟上,找個時機結果了他,也不枉我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等了這許久?!?p> 說罷,這二兩金出了房間,來到大堂坐下,緊盯著羅尹的房間,生怕放跑了這只肥羊。
第二日,羅尹起了個大早,穿戴好新買的皮衣鞋帽,整理好進山所需的物品后就下了樓。在樓下大堂里好好吃了一頓后,又買了足夠十幾日食用的干糧。仔細整理好了行裝之后,他就此離開了客棧,出了小鎮(zhèn),往東邊的雪山走去。
在他身后,兩個身影鬼鬼祟祟的遠遠的跟著他,也慢慢往山中走去。
行至中午,已到了橫斷山的山腳下,羅尹坐下休息了一會,正吃喝些補充體力時,望見來的方向有兩個身影正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他心中一陣疑惑,這鬼天氣之下自己是不得不進山冒險,怎么會有人跟自己一樣的?
心中暗暗警惕著,也不再休息,趕忙起身往山中走去。這個時候來的人不管是路過還是心懷惡意,自己都沒必要與他們接觸。
一路朝著山上爬去,爬了一段時間,回頭一看,卻見身后那兩個身影越發(fā)的近了。心中暗道,我已經(jīng)走的很快了,結果他們卻比我更快的追來,十有七八是不懷好意。
這時,聽得身后有人叫道:“前面的小兄弟,等等我們,我等也是要進山的,不如結伴如何?”
羅尹心下冷笑了一番,這荒山野嶺的,與不認識的人結伴,這可是頗有風險的事,一個不慎就是身死山頭的下場,自己可不愿冒這個險。
再者說了,自己一個人這久以來行程萬里,根本不需與他人同行。
心里想著腳下加快了步伐,不多時,只見身后腳步聲急促起來,回頭一看,那兩人在這山道上健步如飛,正向著自己快速走來。到現(xiàn)在,若是還不能確定這兩人心懷不軌,那羅尹這些年就是白活了。
也不多言,拿出自己最大的速度,往山上爬去。這兩人到底是什么人,身手如何,他一概不知,實在沒必要冒險與他們動手。
而且以自己這不入流的武藝,若是這兩人中有個三流好手都能輕易要了自己的小命。因此直接逃離才是上策,實在沒必要拿自己的小命去賭他們的身手。
羅尹拿出了最大的速度,與身后兩人漸漸拉開了距離,慢慢的整個人都消失在了兩人的眼中。
一路追蹤他的兩人此時坐在雪地里大口的喘著氣,正是猛爺與那二兩金。
猛爺此時破口大罵道:“這小兔崽子倒是精得很,在這雪地里跑的跟個兔子似得?!?p> 二兩金附和道:“是不是咱們哪里露了破綻了,怎地他根本不聽我們的,話都不搭就跑的沒影了。猛爺,咱要不回去吧,這票怕是做不了了?!?p> 猛爺冷笑道:“不做?怎么可能!這小兔崽子帶著灑家在雪地里跑了大半日,不把他碎尸萬段就難消我心頭之恨。我們繼續(xù)追,灑家就不信他能一直這么跑。我們一路跟上,等他晚上休息的時候,我們再偷偷摸上去結果了他。”
二兩金頗有些懼怕這猛爺,聽他這么決定了,只得點頭稱是。兩人休息了一陣,爬將起來循著雪地里的腳印一路追去。
天色漸晚,夜色降臨。
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昏暗了,羅尹尋了一處避風的所在休息,不然這夜晚趕路太過危險了。
他在周圍尋了一些枯枝來,點起了一堆篝火,好熬過這冰冷的夜晚。
一邊烤著干饅頭,一邊想到早上遇到的那兩人。自己一路加快腳步往山中走去,漸漸的甩掉了他們,中午之后就再也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想必這時他們也該放棄了吧。
等吃飽之后,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整個山中只有一點篝火遠遠傳出。
他隨即用帶的衣物搭了一個簡易的床鋪,合衣而睡。明日還有很多路要走,需得早點休息好養(yǎng)足精神。
夜間,正酣睡時,忽然一陣沙沙聲將羅尹從睡夢中驚醒。他一把將背簍抓了過來,拔出了背簍中的短刀,躲到了旁邊一塊大石頭之后。地上的鋪蓋蜷縮著,好似還有一個人在地上沉沉熟睡著。
只聽得沙沙聲越來越近,好像是什么東西在雪地里行走時踩踏積雪被的聲音。羅尹緊緊的握住刀柄,心里想道,難道是山里的野獸來了?
過了一會,只聽得不遠處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來,“猛爺,這小子還在那睡著大覺呢?”
“這小子害的咱們在雪地里追了一天,又冷又餓的,灑家要把他手腳都砍了,丟在雪地里看著他慢慢等死,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一個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只見兩個人影慢慢的來到了近前,一個是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漢,一個是矮小的小個子。
只見那個彪形大漢抽出了一把刀,一個疾步?jīng)_上去向著地上卷曲著的被子下半截砍去,打算按照剛才所說的將地上的人的腿砍斷。
刀砍入了軟綿綿的鋪蓋中,沒有受到一絲絲的阻礙,持刀的大漢瞬間感覺到不對了,又連砍了幾刀,將地上的卷成鋪蓋的衣物都砍成了破衣爛衫。
“沒人,這小子躲哪去了?”那賊眉鼠眼的二兩金叫道。
“出來,我知道你就躲在周圍,你以為今天跑掉了就算完了么?灑家會一路跟著你,直到砍下你的四肢,看著你在雪地里哀嚎著等死!”那猛爺獰笑道。
羅尹一聽這話,知道不能善了了,否則自己這一路上得提心吊膽的躲避著,一個不慎就會糟了他們毒手。
將握著短刀的手藏在了背后,從旁邊的大石背后走了出來,借著地上還未完全熄滅的暗淡的炭火看清了面前兩人的容貌。
那個彪形大漢自己從沒見過,但是他旁邊那個猥瑣的小個子卻是有些印象,昨天在衣裳鋪里見到過。
看到這人,羅尹瞬間明白了前因后果了,肯定是自己在鋪子里買皮貨的時候,被這人看到了藏著的財貨,才起了歹意一路追殺過來。
心里暗嘆道,財不露白,自己還是太不小心了。
“我們無冤無仇的,你們?yōu)槭裁匆宦纷肺?。”羅尹假意問道。
“哼哼,小子,誰說我們無冤無仇的,你偷了我們的銀子,這還不算仇怨么??彀雁y子交出來,我們還能放過你一條生路,否則灑家要讓你生不如死!”猛爺冷笑道。
羅尹聽了這話,直接愣了一愣,這也太不要臉了吧,搶劫就搶劫,還非得強詞奪理的說受害者偷了他銀子。隨即冷冷的道:“想搶劫殺人就明說,別搞這些有的沒的。”
猛爺見這小書生居然沒有多少懼怕的神情,心里有些犯嘀咕,難道遇上鐵板了?但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轉眼就將這想法拋諸腦后,就這書生瘦弱的身板能有什么本事。
“只要把銀子交出來,我就……”猛爺說著這話的時候,突然刀光一閃向著羅尹砍去。“……讓你死得快一點!”
話音未落,刀已到羅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