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六猶豫了一下,視死如歸的上前,卻對薛臨時無從下手。
寧錦容催促:“快點!”她可是個有要事纏身的勤快的小姑涼。
時六剛剛碰到薛臨時的胳膊,便被薛臨時揮手之間的勁風給掃到一邊,只聽薛臨時嘟嘟囔囔道:“太硬了…本王…本王不要…”
“什么?”寧錦容湊到他嘴邊,想聽個清楚。
“本王要…小,肥手?!?p> “啥?”寧錦容用著黑人問號式偏頭看向薛臨時,又轉(zhuǎn)頭問時六,“他……”
寧錦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難道攝政王高大上的形象就要破滅在今天了嗎?
“他說他要小肥手?!逼茰绨?,反正形象也不值幾個錢,她才不會說自己是在故意使壞呢,哼╯^╰
時六也懵圈了,他一大老爺們哪有小肥手,倒是月牙看了看自己的手,再與寧錦容的手對比一番,小心翼翼地開口:“您的手,不就是嗎?”
寧錦容抬起兩只手,這邊捏捏,那邊捏捏,嫩嫩的肉感在指尖,終于打破寧錦容內(nèi)心的竊喜。所以說,她不遺余力的挖坑埋自己,到底是為哪般?
不過她沒有時六矯健的身手,只好一點一點試探性的伸手過去,在接觸的時候又猛得縮了回去。
“他要是突然打我怎么辦!我的手還要不要了?”
寧錦容突然發(fā)問。
月牙也回不了這話,更別提時六了。于是幾個人便僵在這里,而罪魁禍首卻在呼呼大睡。幾番僵持下來,寧錦容氣急,沖動之下伸手就將薛臨時的鼻子給捏住了。
寧錦容看了看自己的手與薛臨時的鼻子,竟然半點事情都沒有,索性她也大著膽子去拽薛臨時的胳膊,還是半點事情都沒有。
那么問題來了,怎么讓寧錦容將薛臨時抬去臥房?
她小胳膊小腿的,又被嬌養(yǎng)慣了,就是砍了一段時日的樹,那也沒有突飛猛進能徒手抬個人啊。橫也不是豎也不是,寧錦容只好把氣撒在酒上,“這酒誰端上來的?”
“是屬下,王爺說是要嘗嘗胥瑤縣的酒?!睍r六毫不猶豫將鍋推到薛臨時的身上,“王爺酒量極差,興許是太過疲勞,是以才會兩三杯便醉倒。”
寧錦容聽言也不好再甩臉子,不管怎么說,薛臨時都是擔心她才大老遠過來的。她晃了晃薛臨時的胳膊,“阿時?阿時?醒醒,去臥房睡。”
時六心知肚明攝政王的酒量,自然也能揣測幾分他的意圖,當即使個眼色給伺候著的丫鬟與奴才。月牙不明所以,也被時六使用暴力給拉出去了。
“你做什么呢?縣主一個人在里頭,王爺怎么辦?”月牙緊緊皺著眉頭問道,有些氣急敗壞。
時六冷冰冰的說道:“王爺?shù)囊馑季褪侨绱恕!?p> 月牙糊里糊涂的,狠狠地瞪了時六一眼,便扭身就走。
屋子里的薛臨時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腦子還不太清醒,“嗯?”
寧錦容發(fā)誓她絕對沒有幻聽,薛臨時那聲“嗯?”里面肯定有委屈的成分,橫沖直撞的戳中了她的萌點。正好四下沒人,寧錦容笑得像勾搭小正太的怪阿姨一樣,“阿時,我們起來去榻上睡好不好?”
“嗯?!毖εR時有氣無力的回應道。
還好這屋子里的擺設(shè)都是按照寧錦容的喜好置辦的,屏風后面正好有個不大不小的軟榻,寧錦容吃力地將薛臨時扶到后面去,剛剛還醉酒的人卻不愿再睡下。
薛臨時一臉懵圈的抓住寧錦容的衣角不給她走,潛意識里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給忘了,而且與眼前之人有關(guān)??墒撬X子里現(xiàn)在都塞滿了酒精,整個人都像是在云端之上飄飄忽忽的。
“怎么了?”寧錦容抓住薛臨時的手,關(guān)切的問道?!澳膬翰皇娣??”
寧錦容這一說,薛臨時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沐浴,頓時掙扎著要站起來。寧錦容力氣沒有薛臨時的大,又不能再把他給壓下去,只好扶著他以免倒下去。“你要做什么?說出來好不好?”
薛臨時偏頭看了看寧錦容,他有點不記得剛剛想要去做什么了,只好又順著寧錦容的力道坐回榻上。
寧錦容看著薛臨時持續(xù)一臉懵圈的坐在軟榻上,明明眼下都有烏青色了,眼神也很朦朧呆滯,卻是不肯閉眼睡覺,也不知道他還在堅持什么。
薛臨時慢悠悠的轉(zhuǎn)動眼睛珠子,將目光匯集在寧錦容的手上,他抬手像大型犬似的,用爪子撩撥寧錦容的手。
寧錦容一把捉住薛臨時胡作非為的手,卻見薛臨時笑得一臉煞筆。那笑容燦爛的無法描述,出現(xiàn)在薛臨時的臉上,寧錦容只覺得心里有什么炸開了。
許多年之后,寧錦容回想起今日都覺得十分慶幸,就是薛臨時這個傻乎乎的笑容,她這個顏狗就沉淪在攝政王的盛世美顏里了。
薛臨時看見寧錦容呆滯的模樣感覺很有趣,就那樣笑著,看著寧錦容發(fā)愣的模樣,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是要干什么的了。于是,薛臨時這個大老爺們就撲進寧錦容的懷里。
寧錦容受不住他的重量便一屁股坐在軟榻上,身子還不穩(wěn)的往后傾斜著。她此時此刻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難道他以前各種各樣的人設(shè)都是假的,人渣才是他真正的人設(shè)嗎!
薛臨時將委屈浮于表面,“你是不是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上梁不正不關(guān)下梁的事?!?p> 寧錦容被薛臨時說得一怔,她當初為了給太后紅杏出墻做鋪墊,先帝必然是各種渣,好色愚蠢耳根軟,生性暴戾長得丑。正常推敲小說前期,太后無權(quán)無勢,那么薛臨時小時候又是經(jīng)歷了什么?
不知不覺,淚水蔓延在寧錦容的眼眶里,直到溢出。她胡亂將從眼角淌下的淚水擦去,卻斷不了眼淚的根源。
寧錦容時常在想,
世間有黑有白,就有善有惡,有享樂就有苦痛,每一個存在都有它的理由,她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這些與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可她有時候又忍不住地反駁自己,憑什么她可以好好的活著,而那些因為她的惡趣味而受苦的人卻還在拼命掙扎?
憑什么她可以好好的活著,卻還在因自己的愚蠢而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別人的身上?
憑什么她活著,卻可以心安理得?
是作孽吧,所以她只有一年的壽命了。
“是我不好,不該這么說,阿時怎么會是那樣的人呢?阿時日后喜歡的女子,定是要讓全大昭的女子都羨慕的。”寧錦容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安慰還是勸導,她的聲音里有藏也藏不住的顫抖,“明明我爹也是個壞蛋,為什么我還要說那樣的話呢,都是我不好?!?p> 她不知道是在對薛臨時道歉,還是在對那些因她心血來潮而受苦受難的人道歉。事不關(guān)己與極度自責在拉鋸戰(zhàn),她有些混亂,興許兩者都有吧。
寧錦容憋著聲音哭了好長時間,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往衣袖上面抹,腰仰的都酸了卻還是不見薛臨時有其他動作。
她小心翼翼的扶起薛臨時,看著他閉住的雙眼,才發(fā)現(xiàn)罪魁禍首又在安心睡覺了。寧錦容將薛臨時的上半身也放在榻上,又為他蓋上薄薄的毯子才推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