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三人雖已落在下風(fēng),但那妖怪也不見得能討到什么便宜。他雖皮肉強(qiáng)硬,行動卻有些遲緩。因此,即使正陽劍不能給他致命的傷害,但憑借著靈活,崇善已在他身上留下了好幾道灼燒的劍痕。
若是在平常,二人其實很難傷他分毫,修煉了兩三百年,他早已漸漸擺脫原本的習(xí)性,即便不能靈活自如,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反應(yīng)遲鈍。說到底還是那笛音令其從心底里感到恐懼,喚醒了本能而已。不過,纏斗了這么久,二人早已徹底將他激怒,若不是想找個時機(jī)將那吹笛子的女人捏死,否則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將二人撕碎。思及至此,他心底似乎有了什么主意一般,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趁著二人還未近身,他連忙退到身后的大樹前,朝著三人作揖,道:“害人非我本性,再斗下去只會兩敗俱傷,請三位仙人收手吧?!?p> 崇元二人雖比他靈活,但人妖相異,肉體凡胎當(dāng)然不比那妖身強(qiáng)悍。因此,他倆此時早已是灰頭土臉,崇善的一只手也脫臼了,胸前更是血跡斑斑,顯然受傷不輕。杜若雖有二人護(hù)著,但也顯得很吃力,那素月笛十分耗費(fèi)心神,即便她天資過人但也不過修煉了區(qū)區(qū)五載,自然無法完全發(fā)揮素月笛的威力。
三人見妖怪這般說心中雖有疑惑,但也收了法器,由崇元問到:“非你本性,莫非還有人指使你害人不成?”
妖怪搖了搖頭,其實他這般說倒有幾分道理。他本是極西之地的翼湖里面的一只玄龜,只因十幾年前一場洪水,徹底改變了他玄龜一族的命運(yùn)。自那場洪水以后,原本平靜的翼湖便變得渾濁不堪、腥臭滔天,若只是這般那都還好,但那水中卻隱隱的有一種能激發(fā)兇性的血腥之氣,道行低靈智未開的水生動物皆因此變得兇戾嗜血,連那不食葷腥的草魚都長了一排細(xì)密的尖牙,互相殘殺。他玄龜一族因有上古神獸玄武的血脈,倒能抵擋這血腥之氣的侵蝕,只是在那湖底生活久了,依舊讓他們的性子變得暴躁易怒。再加之他平日里心性就不穩(wěn),所以才變得如此暴戾嗜血,不過礙于族規(guī)森嚴(yán),他倒是不敢在翼湖大開殺戒。后來,血腥之氣侵蝕漸深,他便尋了個機(jī)會離開了翼湖,來到這堯光山裝神弄鬼。
三人聽完,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未曾想到這妖怪竟有這般來歷。崇元隱隱的有些擔(dān)心,還未到翼湖便已遇到如此厲害的角色,真要到了那邊恐怕自保都是一個問題。三人心中各有思量,分神之際,那妖怪眼底兇光一閃,偷偷從披風(fēng)中伸出一只如干柴般彎曲僵直的手,眼看就要朝杜若抓去。
在暗處觀望的兩姐妹顯然看到了這一幕,不過那妖怪離杜若太近,二人已無法阻止?;艁y中,冥兒大叫了一聲。這一叫倒讓妖怪分神了片刻,不過待三人反應(yīng)過來,那妖怪的螯足已逼近杜若的心臟。千鈞一發(fā),杜若只能憑借本能拼盡全力往后退。
瞬息間,一道黑影從杜若腰間飛出,那妖怪忽然慘叫了一聲,伸向杜若的螯足吃痛往回一縮,已是鮮血淋漓。這一切不過發(fā)生在片刻之間。
此時杜若已跌坐在地,臉色煞白,饒是淡然如她,也被嚇得不輕。方才若不是胖虎及時從布袋中跳出,此刻她的心臟恐怕已在那妖怪手中跳動了。
其余四人都驚的說不出話來,專門克制陰邪的正陽劍刺在妖怪最柔軟的腹部,不過撕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那般堅硬的螯足竟如此輕易的就被撕掉一大塊皮,地上這只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貍花貓到底是何來頭?
此時的胖虎正坐在地上慵懶的舔爪子,那只爪子正是方才攻擊妖怪的那只。
“師,師妹,你這只貓是從哪里來的?”崇善的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幅畫,好像與什么聯(lián)系到了一般,他急忙問到,語氣竟有幾分興奮。
杜若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回答,撿來的?還是胖虎主動找上門的?倒是那妖怪,似乎如臨大敵般,眼里的紅光竟?jié)u漸退去,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喵”,胖虎終于將爪子舔干凈了,看了一眼杜若,便踩著貓步緩緩的朝那妖怪走去,眼睛里竟人性化的閃過一絲戲弄,似乎眼前于他而言是個龐然大物的妖怪不過是只老鼠。
“求仙人救命!”那妖怪突然跪在地上,朝杜若求到。
“若是放了你,你還去害人該如何?”不等杜若回答,崇善便舉起正陽劍說道。
“不敢了不敢了,只要仙人用手中的笛子洗凈我心中的血腥之氣,我就不會再有嗜殺的念頭了?!毖值穆曇粢褞е耷弧?p> 胖虎依舊緩緩的踱著步子,只是它的瞳孔已經(jīng)放大,正死死的盯住妖怪。說來奇怪,那妖怪的雙眼與胖虎的瞳孔對上后,便動彈不得了,嘴里只能發(fā)出慌亂的“嗬嗬”聲。
“胖虎!不可!”杜若剛喊出聲,胖虎便如一道利箭般飛向妖怪的脖子。堅硬的皮肉在它的利齒下竟如豆腐一般,還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慘叫,那妖怪的喉管就生生被胖虎咬斷了。
杜若踉踉蹌蹌的走上前,那妖怪早已斷氣,原本鮮紅的雙眼已變?yōu)榫Я恋暮谏?,此刻正直勾勾的盯著天際。他大概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被一只貓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