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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大紅樓

第六章 二開文山

仙魔大紅樓 海水蘭 3351 2017-09-28 11:35:00

  榮國府東側(cè),夢坡齋中。賈政安置好滿屋的書籍,把玩新得的毛筆,愛不釋手。

  只見這毛筆通體火紅,觸之滾燙如同沸湯,堅(jiān)硬的筆桿上內(nèi)雕‘火烏赤毫’四個(gè)剛勁字體。這筆桿是由百年以上的葉仙龍血樹精制而成,本就有充沛火力,兼之筆毫是火系妖怪的頭頂鬃毛,經(jīng)十年沉淀,消磨妖氣熬制,更添偌大威能。

  【好筆,好筆吶!雖然是6000兩銀子,只是千金筆里的中品,但論起實(shí)用性,一點(diǎn)不比頂尖的差了?!?p>  賈政嘖嘖感嘆:“以長短論,筆毛屬于中鋒,除行書外皆可適合書寫;以材料論,分為硬毫。隸書、魏碑、大篆、小篆這些都用硬毫的,最是恰當(dāng)不過?!?p>  他突然抬起頭,向著賈惜春房舍的方向一看,笑道:“四丫頭又出了一篇名動(dòng)的詩詞,委實(shí)難得了。可惜她是女兒身,又是我們做妖怪的,再難更進(jìn)一步?!彼谋砬椴粩鄧?yán)肅,最后難看十分:“就算四丫頭能更進(jìn)幾步,成了進(jìn)士、學(xué)士又如何?也解不了府上的困境??珊弈悄踝硬磺笊线M(jìn),恨不得掐死了才好。”

  旁邊傳出笑聲,紫香檀木的書架后走出一人來。須發(fā)皆白,脊背微駝,雙手?jǐn)n袖,頗有謙恭儒雅之風(fēng)。賈代儒搖頭笑道:“老爺也不必苛求少爺,聽說前些日子,少爺在老祖宗那……”

  賈政打斷他,不愉道:“你別說,我也不要聽。無非是些女人之間的事情罷了?!彼褜氂駝澰诹恕恕沁叄敛谎陲棇ψ约覂鹤拥氖疙?。

  賈代儒笑道:“老爺不喜,倒不如把少爺送進(jìn)府中義學(xué),交給小老兒教管可好?”

  “還管教什么?頑劣不堪,無能第一,早就廢了?!辟Z政側(cè)耳聽了聽,冷笑道:“這不剛聽了幾日書,今個(gè)就停了。他就是個(gè)沒定性的,教管不來!

  代儒,我要去金陵府公干,府里的事情你多留意,回來了說與我聽。”

  賈代儒嘆了口氣,躬身應(yīng)了。他看賈政大袖揮揮向著門外行去,再次搖頭,蒼老的臉夾起苦笑的紋。

  【寶二爺,不是老朽不幫你,實(shí)在是老爺對你的偏見太深。罷了,有機(jī)會再還你人情吧。】

  賈代儒的腰肢佝僂。這到底是人情,還是冤債?

  夜幕徐徐,李紈院中賈蘭剛吃過晚飯,正準(zhǔn)備在母親的輔導(dǎo)下讀三詩六論。

  三詩六論是大周儒家較基礎(chǔ)的篇章,黛玉最近讀的便是。賈蘭雖小,也早就讀個(gè)通透,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要他學(xué)這個(gè)。

  明亮的宮燈下,李紈側(cè)著耳朵好像在傾聽什么。她的房中亮的是籠罩仕女圖的華美宮燈,比如寶玉房里的,或是賈蘭、賈環(huán)房里的都是燭火。文人讀書要燭火,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據(jù)說是為了某種鬼怪精靈,很有用的東西。

  當(dāng)然,也很稀有。

  李紈從不指望運(yùn)氣,她是榮國府長孫賈珠之妻,寶玉的嫂嫂,賈珠夭亡讓她青春守寡,心如槁木死灰,眼子里只有一個(gè)賈蘭,別的一概不問了。

  “你記得,聽,學(xué),只要黛玉姑娘念書,你就要聽著,好生學(xué)習(xí)?!崩罴w認(rèn)真叮囑道。

  賈蘭最聽她的話,點(diǎn)頭問道:“那要跟寶二叔學(xué)嗎?黛玉姑姑就是為他念的書?!?p>  “學(xué)他做什么?他就是個(gè)紈绔子弟?!?p>  “可我聽說二叔要開文山了,而且娘親,你總是辛苦熬花白玉漿給他喝?!毙≠Z蘭舔舔嘴唇。花白玉漿可是了不得的東西,連他都沒有。

  李紈呵斥道:“你懂什么?好生學(xué)文,別的不要去管?!?p>  “切記切忌,就是不要和你二叔去學(xué)?!?p>  小賈蘭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看向碧紗櫥的方向,心想這么晚了還不讀書,母親的期望要落空。不過也好,那種初級的東西他早學(xué)膩了。

  ……

  寶玉覺得開文山的事情會引起風(fēng)波,沒想到這般平靜,更沒想到只是停了黛玉一天的讀書,竟然又搞出這般的風(fēng)波出來。

  麝月?lián)趿撕脦讚軉栐兊难绢^,她比不過襲人晴雯,很有幾個(gè)地位更高的讓她下不了臺。晴雯嘴硬心軟,緊趕慢趕回來,瞪起眼睛退掉了幾波硬的。

  寶玉不想晴雯得罪人,停了練字想要出去,奈何心中一股子意氣大火熊熊燃燒,不吐不快。他想寫詩,想寫詞,筆鋒落下,又不知寫些什么為好。

  唐詩宋詞元曲藏于心胸,明清兩代的詩詞也不可少了,偏偏落不下一字,念不出一聲,讓他渾身燥熱,恨不得把桌椅陶瓷砸碎了,連帶紙張撕碎,筆桿子全給掰折了,把濃墨都給喝下去,自己的骨頭都啃碎了方才罷休。

  【開文山!這是要開文山了!我以為很容易,原來是這般難!黛玉妹妹說的沒錯(cuò),誤了第一次開文山,后面想要再開,難!難比登天!】

  【明明胸藏詩詞千篇,策論萬言,偏偏寫不出一字,作不得半聲。文人習(xí)文可以言出法隨,可以增長壽元,可以成仙成圣,果然不是想象的那樣簡單。邢夫人誤我!】

  他的雙眼通紅,神志不斷消磨,眼看就要變成一個(gè)吃人的魔鬼,把滿屋的華貴琳瑯全都砸碎了去,把自己也給扯碎掉。

  突然一聲輕吟,黛玉掀起青色紗帳曼步走了出來。她輕吹燭火,火苗登時(shí)大亮;秀指點(diǎn)墨,濃墨變成赤朱,散發(fā)醒神清香。

  香氣倪在鼻尖,寶玉恍然回神,眼瞅見黛玉軟綿綿倒了下去,身子骨兒半透明,。他抱住黛玉,沒等說話,碧紗櫥就走出個(gè)雙十年華的女子。

  “王嬤嬤?!睂氂窦鼻械?。這是黛玉的奶娘王嬤嬤。

  王嬤嬤的年紀(jì)并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紀(jì),烏黑油亮的頭發(fā)在腦后簡簡單單地挽了一個(gè)髻,髻上捌著一枝沒有任何飾紋的柳葉形銀簪,鵝蛋臉上嵌著一雙水杏樣的大眼睛,白皙皮膚如絲綢般的光滑,身材嬌小玲瓏,典型的水鄉(xiāng)女子。

  她雙目含淚,一臉愁容,嗔怪了寶玉一眼接了黛玉,抱著往里去了。

  寶玉想跟進(jìn)去,鸚哥兒就攔在外面,嗔道:“王嬤嬤給小姐涂那固本培元的藥液,你跟來作甚?還不準(zhǔn)備滋補(bǔ)的湯藥去!記住了,要大補(bǔ)!”

  “襲人一早兒就去了,怎么還沒回?晴雯!麝月!秋紋!”

  寶玉喊了人來,有一個(gè)算一個(gè),全都打發(fā)去大廚房。一方面讓襲人早點(diǎn)回來,另一方面,要大補(bǔ)!他翻開貼壁櫥柜,沒找到銀錁子,索性拿了各府后輩間交往或是獎(jiǎng)賞外戚的金錁子來,一股腦的塞給晴雯。

  “記?。∫笱a(bǔ)!告訴管大廚房的柳家的,有一點(diǎn)兒敷衍了事,二爺要他的腦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到底是,怎么個(gè)一回事啊!”

  寶玉滿臉焦急,來回踱步。

  三個(gè)大丫鬟,連同七八個(gè)小丫鬟并一群寶玉房外的小廝,一窩蜂朝著大廚房去了。賈母早就睡下,金鴛鴦不敢驚擾,王夫人院可就熱鬧了。

  王夫人躺在病榻上,臉色蒼白,尚且急切問道:“我聽著晴雯那丫頭的嗓門,莫不是寶玉出事了?玉釧兒,玉釧兒!”

  一個(gè)美婢連忙出來,后面還跟著一個(gè),十三四的年歲,瓜子臉,妥妥的俏模樣。玉釧兒聽了王夫人的吩咐去了,金釧兒更坐不住,小心問道:“奶奶,不如我也去了?”

  王夫人發(fā)作起來,把金釧兒打到一邊,一通臭罵:“你還去?你去作甚!要不是勾了寶玉吃胭脂,寶玉也不會生病,要不是生病,說不得早開文山了,怎么會被邢夫人給誤了!”

  “我的心肝啊,再開文山很難,難比登天。你可不要因?yàn)檫@個(gè)出了事!不行,我得親自去,必須去?!?p>  王夫人勉強(qiáng)起身,嘴角沁出鮮血,重重摔了回去。金釧兒上前去扶,被她甩到一邊:“你還扶什么?瞎好心。我這可是留不得你了,趁早找個(gè)人家,把你給許了出去?!?p>  金釧兒抖若篩糠,面如金紙。她是王夫人的貼身丫鬟,賈府的一等大丫鬟,出去了還算什么?要是別的也就罷了,因?yàn)閷氂窈贸噪僦?,她冤是不冤?p>  不如死了去!金釧兒低頭道:“有玉釧去也就罷了,出不了事。夫人您舊傷復(fù)發(fā),就讓金釧兒再伺候您一回?!?p>  說罷去端了湯藥,跪在榻前不語。

  “痛快,痛快!”

  賈赦承襲爵位,院子是最大的。他有妾侍無數(shù),如今還想著姻香樓的姑娘,要弄來做小妾?jiǎng)t個(gè)。他本不愿進(jìn)邢夫人的側(cè)房,聽見里面直呼痛快,湊趣拐了進(jìn)去。

  “什么痛快?”賈赦笑容滿面。

  邢夫人拖著傷身下去行禮,喊了老爺,笑著把坑寶玉的事情說了一遍。賈赦皺眉道:“寶玉是老祖宗的心肝,雖然頑劣,也是玉字輩合該撐起大梁的。你這樣做委實(shí)不該?!?p>  邢夫人出身尋常,又是填房,沒有子嗣。平日里對賈赦處處奉著小心,今天是高興了,許是說到痛點(diǎn),難得的嬌嗔起來:“你看得慣我卻是看不慣。憑什么老祖宗對賈政家的萬般疼愛,對你就眼睛不是眼睛什么都不是了?寶玉是個(gè)最礙眼的,我要幫你出氣!”

  她在床頭撐著胳膊,脾氣上來白嫩圓潤的臉蛋泛著潮紅,年紀(jì)不大還是個(gè)漂亮的。賈赦許久沒見邢夫人上氣的模樣,納妾的心思也就淡了。他累了兩回,更是想姻香樓的女子隨時(shí)都能去頑,娶不娶是個(gè)無所謂的事情。撫摸邢夫人烏黑的發(fā)髻笑。

  邢夫人聽著外面的熱鬧,吃吃笑道:“咱們的寶二爺誤了開文山,再想開比登天還難。聽聽,這熱鬧。怕不是又要開文山,出事了吧?!?p>  “想歸想,可不許再鬧。寶玉怎么說也是玉字輩合該撐大梁的。”賈赦口氣溫和,棒子舉起來,又輕輕放下。

  邢夫人嗤笑道:“我還鬧什么?你聽這熱鬧。要是寶玉再開文山,他不死也殘。我看老祖宗怎么心疼個(gè)廢人!”

海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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