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采辦年貨

　　一家子浩浩蕩蕩出了門，兩個小家伙被黑臉的離冰嚇了一跳，都躲進了父母懷里不理他。

　　離冰垂下頭摸摸鼻子，頗不自在。無奈之下，伊一帶著離冰脫離了大隊伍。

　　“快點兒，哈哈！別這么害羞！姐前幾日訂的衣服應(yīng)該都好了，我們自己去拿。過年的新衣服要自己拿回家才有感覺！”

　　“哦！好。”離冰被伊一牽著手往人群里擠進去。過兩日就是除夕，所以如今的集市特別熱鬧，離冰有些興奮，又有些不安，他很少出門見人，更從沒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面。街道兩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他覺得兩只眼睛根本不夠用了。

　　伊一覺得后面的人有些拉不動，于是轉(zhuǎn)頭看了看，離冰正迷茫又好奇地盯著路邊的小攤販，想起他可能是第一次出來玩，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出來也是各種新奇。

　　她停下來，眉眼微挑：“想不想逛逛？”

　　他愣住，靦腆地點頭。

　　她一路走一路介紹，停在一個窗花攤子前，拿起來一個個看著：“看這個，這叫窗花。我們家里都是丫鬟們自己剪的。已經(jīng)都貼好了，要不要再挑個喜歡的樣式？”

　　離冰搖頭：“家里貼的那個就挺好?！彼f著話，心里瞬時被強烈的暖意包圍，他長這么大，第一次從嘴里吐出“家里”這個詞，心里有點酸又有點歡喜。

　　伊一沒發(fā)覺他的異樣，放下窗花，招呼道：“走，我們?nèi)タ纯茨莻€賣燈籠的。”

　　離冰低頭眨眨眼，將淚水逼了回去。

　　伊一拿起攤子上的燈籠向離冰展示：“你看，這些燈籠是不是很好看？”

　　離冰微微一笑，點頭道：“好看?！?p>　　伊一絮絮叨叨給他講過年的習(xí)俗：“你看，我們過春節(jié)就是這樣的。家家戶戶都要先把家里大掃除干凈，然后掛上喜慶又好看的燈籠，窗子上貼窗花，屋里再掛些紅帶子。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吃，我們待會兒去菜市口買些新鮮的豬肉、羊肉什么的，再買些青菜，晚上回家姐教你包餃子。過年時一定一家人一起包餃子，吃餃子。那樣才有氣氛。對了，上次姐給你蒸的魚和螃蟹很好吃吧？我們待會兒買上一些，今天回家姐親自下廚！”

　　離冰哽咽著，他想說“好”，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說不出話來。

　　伊一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知道自己這個姐姐當(dāng)?shù)煤苁欠Q職，也難怪你想哭，我自己都感動了?！?p>　　她俏皮地朝他眨眼睛，他一時感動不下去，破涕為笑。

　　她笑他說：“別太委屈自己。我們?nèi)缃襁€是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偶爾調(diào)皮搗蛋也是可以的。趁著沒長大，隨性一點兒，天大的事，有大人扛著?！?p>　　他苦笑：“姐姐，我……”

　　她打斷他：“孩子就是孩子，哪有那么多你啊我的？等我們長大了，長輩們老了，我們就要學(xué)會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那時候你想跑也跑不掉，現(xiàn)在急個什么勁兒？生活就是這樣，小時候讓大人寵著，長大了你就要當(dāng)大人去寵老人孩子?！?p>　　離冰動動嘴，這些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才有的生活，對他，太遙遠了。

　　伊一鄭重地拍拍他的肩：“你爺爺把你托付給了爹爹，以后我們便是一家人了。將來爹娘老了，我是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兩只小包子年紀小不懂事，家里就要靠你了?！?p>　　離冰腦中浮現(xiàn)出一幅溫馨美好的畫面——從此，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一家人里，有師叔，有嬸嬸，有兩只小包子，有伊一，還有自己！

　　他的眉眼柔和，帶著笑，那張黑臉破壞了美色，卻藏不住那雙仙氣騰騰的星眸，干凈而安寧，空靈而浩瀚，似是足以包容天地萬物，閃耀著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