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國的風(fēng)俗與中原是迥然不同,與大遼也相差許多,這一點,在耶律大石剛進(jìn)來時就感覺到,門口的兩侍女套著罩衣蒙著臉面跪坐在地上,兩手伸出手背著地,臉面壓在手心上,嘰里呱啦叫了兩句,也不知是啥意思,待耶律大石等人走過后,才直起腰,爬將起來,這與西域高昌大宛國那邊幾無差別。耶律大石只是皺皺眉頭,不聞不問也不多看,緊隨著那新竹兒進(jìn)了里面,來到一間堂屋前,那新竹兒忽然停下來,高聲喊到:“殿下,客人領(lǐng)到!”只聽里面輕喚一聲:“進(jìn)來!”那新竹兒便跨過高高的木檻進(jìn)去,頭也不回一下,耶律大石笑了笑,卻不介意,緊隨其后。
耶律楚慶早已站起,將耶律大石迎進(jìn)上送上座,才道:“耶律將軍稍等,已讓人向公主通報,先請用茶,這茶乃西夏國特有的花茶,清香怡人醒神,咱們這邊甚少能喝得上,請用茶……”耶律大石端起茶杯,輕輕揭開杯蓋,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鼻而入,沁人心肺,忍不住輕嘬一口,頓覺百穴舒泰,整個人神清氣爽,不由輕喚一聲,道:“好茶!”話剛落音,忽聞里面?zhèn)鱽砬宕嗟穆曇簦?“既然是好茶,何以將軍只啜而止?!”耶律大石聞聲望去,只見蒙面蔽體的幾人從里間出來,為首兩人被一白一黑的紗衣罩著全身,只留兩只又大又圓的眼睛,肌膚若隱若現(xiàn),十分神秘,而隨在后面兩人也是如此,只是罩衣不同而已。耶律楚慶早已迎了上去,將黑白兩人迎到中間的座位上,自家與耶律大石則分坐在兩人左右兩邊下首,又呵呵笑道:“明珠公主真乃神人,還在里屋就知道耶律將軍只嘬一口?!”白紗衣那位女子嫣然一笑,卻沒有回答耶律楚慶,反問耶律大石道:“耶律將軍乃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沖鋒陷陣仍自不怕,何以面對咱們這軟弱的姐妹倆人反而拘謹(jǐn)不安?!莫非咱姐妹是老虎不成?!”耶律大石瞟了一眼對面的耶律楚慶,見其掩著嘴,已知其正想看笑話,已指望不上了,只好轉(zhuǎn)向那兩女子,抬頭平視,一拱手道:“大石乃山野魯夫,慣常刀頭舔血,不知禮道,望兩位……見諒!”一通話下來,還不知哪位是公主,耶律大石不知如何稱呼。只聽黑衣那位女子呵呵一笑,如銀鈴般道:“耶律將軍也夠直爽,不愧為人中丈夫,咱姐妹倆最是喜歡,不知耶律將軍婚否?!”耶律大石實在招架不住,何曾有女子如此明目張膽問出此話來,仍然稚嫩的臉皮紅到脖子根上,不敢迎接那紗衣仍罩不住的炯炯目光,只好低下頭打岔道:“據(jù)聞兩位有事相托,不知是何事?!”
那黑紗女見耶律大石羞于男女之事,以為還沒人道,之前就被其堂堂相貌,氣宇軒昂所折服的心里更是喜歡,正想再調(diào)侃,不料耶律楚慶終于忍不住了,捧著肚子笑道:“哈哈……想不到耶律將軍行軍打仗了得,在美人面前卻毫無招架之力,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正是此情此景也!”黑紗女惱其打斷自家,更惱其調(diào)侃自家意中人,一嘟嘴,瞪眼道:“太子殿下何故不能矜持?!恣意嘲笑有失君子風(fēng)度矣!”耶律楚慶一愕,佯裝連連咳嗽收住笑聲,才道:“嶺主教訓(xùn)的是,也是本宮的錯,還沒向耶律將軍介紹一番。”看一下耶律大石又繼續(xù)道:“耶律將軍,這邊這位正是西夏國公主拓跋明珠,小名珠兒?!币纱笫虬滓履俏慌庸肮笆?,而耶律楚慶又道:“那位是西域雪峰山碧玉門的少嶺主墨玉子,乃碧玉門嫡位弟子。”耶律大石一愕,還是首次與江湖武林人物打交道,碧玉門更是不知道是啥,心里暗想,怪不得此人如此膽大妄言,出于禮貌還是拱拱手施禮。
那墨玉子似乎也感覺到耶律大石對自家姐妹兩人的態(tài)度是不一樣,有點排斥自家?!于是心里有些不悅,忿忿地道:“耶律將軍似乎看不起咱們這些江湖人物?”耶律大石只回了兩個字:“不敢!”這女子沾染的胡風(fēng)十分厲害,膽大,敢言,沒有一絲東土女子的婉柔,弄得耶律大石并不想與其交接,那墨玉子冷哼一聲,直要發(fā)作,而那拓跋明珠笑了笑,止住其道:“妹妹執(zhí)著了,今日難得耶律將軍親臨,將軍日里萬機(jī),咱們姐妹何去何從也需將軍盡快定之,別耽擱將軍的功夫方好,不知將軍以為如何?”耶律大石已知兩人想回西夏,但似乎這事自家說了不算,何況這大同城還不是十分安穩(wěn),何以能抽得出人手來千里送人?耶律大石看看耶律楚慶,有點搞不懂此人是何意圖?其真的會放過這西夏公主?還是雙方已達(dá)成了啥勾當(dāng)?
沉吟好一會,耶律大石才道:“大石也只是聽命之人,回去后自會請示,一切皆由南京定奪,期間望兩位安心在此等候,一有消息,大石必將首先通傳,軍中事忙,大石就此別過,告辭!”耶律大石說完起身拱手轉(zhuǎn)了一圈,就大步朝外走。屋中幾人看得面面相覷,沒料到此人說走就走,兩女不好挽留,那個耶律楚慶叫了兩聲,耶律大石仍頭也不回出去,兩女也站起來往里走,正要進(jìn)門之時,那墨玉子忽然叫道:“竹兒,還呆在那兒傻愣著干嘛?!快回來!”新竹兒聽得,快步跑了過去,耶律楚慶一急,叫道:“喂,竹兒……嶺主,這這……”那墨玉子冷笑道:“太子殿下,咱們姐妹倆能否回西夏就看殿下的了,若殿下做不到,以后就別想再見咱們的新竹兒了,哼!”耶律楚慶貴為太子何以受制于人,原來都是被人色誘,愛上了這個十二三歲的童子,卻無法自拔,此時新竹兒被帶走,心如刀割,卻又無法。搶?別說如今已沒了禁軍,就是之前禁軍在手,耶律楚慶也不敢,別人或許不知道這雪峰山碧玉門是啥,但其卻清楚的很,就連當(dāng)初橫行漠北的雙煞之一景陽子也投身門下,更何況這碧玉門的門主還曾經(jīng)在上京布道,道宗皇帝還親賜金匾為“西域第一門”。
耶律楚慶正在郁悶間,忽聞外面有人叫嚷著沖進(jìn)來,“報!大帥,禁軍從城南城西城北分三路殺進(jìn)城來!”又聽得耶律大石道:“好,來得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快走!”跟著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只余下一臉懵逼的耶律楚慶喃喃自語:“這蘇方寧在搞啥鬼東西?!難道不怕耶律大石一刀把俺砍了?!”
赤鳳凰被帶著往崖下直摔,眨眼間便墜下半崖,一些藤蔓的影子映入眼中,赤鳳凰不管三七二十一,憋了口氣,腰腹用力翻了個身,變成頭上腳下,伸手抓住崖壁那些藤蔓,身體立即向崖壁摔去,赤鳳凰大驚,忙伸腳蹬過去,想著緩沖一下甩力,不料整個人陷了進(jìn)去,原來藤蔓底下是空的,里面是一個崖洞。赤鳳凰被藤蔓纏著,掛在半空之中,歇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大聲叫了幾下,上面毫無反應(yīng)。赤鳳凰看看旁邊的瀑布,聲音不似在上面聽著那么響,納悶了一下,待眼睛適應(yīng)了這朦朧的水霧,赤鳳凰忽然發(fā)覺藤蔓里面竟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石道小路,一直伸進(jìn)瀑布里面,一個奇怪的想法忽然竄了出來。赤鳳凰正在沉吟,忽然感覺那些藤蔓在動,愕了一下,又忽然一躍跳下那半丈多深的崖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