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放了一塊銀子在吊簍里,眼看著被緩緩扯了上去,心想此回應(yīng)該開門了吧,就這么一會兒時間已被門樓上的兵丁訛了三兩銀子,就算是大宋東京汴梁城的兵油子也沒如此貪婪。等了好一會,門樓上卻沒有一點聲息,城門還是一動不動,兩人的臉全綠了,使了錢也辦不成事,那可如何向后面那位爺交代?!兩人又向門樓上吆喝兩聲,果然有反應(yīng),只聽門樓上方才向自家訛錢的那人一聲驚呼,連聲呼喝,道:“來了,來了,快,快,快叫下面開城門……”一陣忙亂聲響起,后面講啥話兩人沒聽清,也不探究,只要開城門就行。
沉重的城門“轟隆隆”打開,門口那兩架馬車就要進城,卻被從門里出來的一隊兵丁轟到一邊,后面出來一個兵頭,整理了一下衣冠就急忙越過兩馬車而去,馬車上下之人皆看得目瞪口呆。再順著兵頭去向看去,只見百余步開外正過來一隊人,那兵頭正是向著其去,這些人頓時訝然,不知后面是何許人也,竟敢勞動官兵迎出百余步?!百余步并不長,也就半盞茶功夫,那些人走得再慢也到了城門口,只見一個青皮白殼俊俏公子哥穩(wěn)坐著一匹高頭大馬上,方才那兵頭為其牽著馬韁,嘻皮笑臉地討著馬上那公子說話,而人家卻對其愛理不理,那兵頭卻不以為意。那馬后面是一個車隊,由于視線問題,這邊的人看不清有幾輛車,可以看得見的已有七八架了,一架架都用編好的茅草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聽著那趕車人的呼喝聲,和拉車的毛驢吃著勁直喘粗氣那樣子,還有那車轱轆發(fā)出深沉的聲音,可想而知車上裝著的必是沉重的東西。
這邊的人皆一愕,眼看那公子哥兒就要進城了,馬車上的人大急,突然掀起車簾子,跳了下車,高聲呼叫道:“這位小官人,請留步!”馬上那哥兒正是方才從石堡寨回來的石子貴,由于領(lǐng)著一大車隊,每日起早貪黑地往南京城趕,也走了半月有余,此時已疲憊不堪,正想早點回城交差,此時被一個老頭兒攔路,心里已有點不樂意了,于是眇了眼那人,看裝束應(yīng)該是從南朝過來的,人也長得斯文,白臉無須,眉眼清明,給人感覺不笑而笑,正一彌勒佛的模樣,皮膚雖不細(xì)嫩,還算白皙,此人應(yīng)該不是常在外面走動奔波之人,出言又還算有禮,非鄉(xiāng)野粗鄙之人也,或許有點來頭?!石子貴自恃還有幾分看人的本領(lǐng),或許今日留下一絲緣分,日后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于是石子貴停了下來,卻沒講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老頭,那人見石子貴不動聲色,十分沉得住氣,先是暗暗點頭,贊許了一番,而那兵頭卻呼喝一聲,罵罵咧咧道:“好狗不攔路,死老頭閃開……”那人何曾受過如此辱罵,正要發(fā)作,卻見石子貴陰陰一笑,心里一動,莫非在試自家?!于是那人呵呵一笑道:“官爺看差矣,此明明是陽關(guān)大道,何來的狗畜?!老頭兒只想進城,免得在城外受寒凍之苦,若不幸可能就命喪野獸之口,葬身其腹中……”那兵頭卻兩眼一番,悠悠地道:“與俺何關(guān)?”老頭聽得氣極而笑,道:“或許真有關(guān)呢!關(guān)福,將行牒拿來!”方才去與門樓兵丁交涉的那小個子,立即在那大馬車上翻找了一會,取出一個本子,遞給那老頭。
老頭雙手捧著那本子遞給馬上的石子貴,一臉凝重,道:“俺乃大宋朝道君皇帝親任之遣遼使關(guān)見山,奉咱大宋道君皇帝之令,此番出使,是為早前兩國定好的童太尉北訪之事打前站,作鋪墊,望小官子重之,將本使引至魏王跟前,必有重賞?!”“魏王?!哈哈……”那兵頭聽得忍不住大笑,卻被石子貴止住。石子貴心想,此人果然不凡,看那相貌堂堂,必然是常在朝堂行走之輩,如今聽來,也印證了方才的想法,念及至此,石子貴將那半尺見方的本子接了過來,只見表面上寫著“大宋國出使行牒”,里面是“命:樞密使關(guān)見山為北訪大遼國先行使,望通關(guān)?!?p> 朝廷廟堂上的事對于山野里長大的石子貴來講,知之甚少,就是那行牒上的字也認(rèn)不全,至于啥叫樞密使先行使之類的,更是一頭霧水,加上連日來的困頓,如今只想找鋪床倒頭大睡,再吃個痛快,至于重賞嘛,真沒啥興趣,不就想進個城嘛,好辦!于是納了一眼老頭那四五個人,感覺這大宋的先行使有點寒滲,沒有理會,將行牒還了回去,就和那牽馬的兵頭打了個招呼,雙腿一夾,策馬而去。那關(guān)見山一愕,心想還有人不要賞錢的?!只見那公子哥頭也不回徐徐而去,后面的車隊又大呼小喝地跟上,關(guān)見山感覺被人無視,心中惱怒,卻也無法,畢竟不是在大宋境內(nèi)。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這車隊十幾輛車才走完,關(guān)見山忙招呼一聲關(guān)福,兩架馬車立即緊隨著那驢車后面進了城。
既然魏王府樂意出面,赤鳳凰就順?biāo)浦?,將此次剿匪的功臣賽春花等人打發(fā)去了魏王府評功領(lǐng)賞,還叮囑劉權(quán)等官吏全力協(xié)助,自家當(dāng)了一個甩手掌柜,也樂得清閑。赤鳳凰攜蕭凌兩女回得倚翠院,天色已暗,就完晚餐,感覺時間尚早,遂留下兩女,道:“感覺今日之事有些出人意表,幸好還算圓滿,咱們來總結(jié)總結(jié)……”凌飛燕口快,問道:“啥叫總結(jié)?”赤鳳凰一愣,莫非這年頭還沒有這詞語?想了想又道:“總結(jié)嘛,意思就是將今日之事由頭到尾再想一遍,看看做的好與不足之處……”凌飛燕頓悟,道:“這叫自省,夫子有云:日三省吾身!”赤鳳凰聽得呵呵一笑,點頭同意,問凌飛燕道:“那汝有啥看法?”凌飛燕故作思索,答曰:“有點亂,大伙都手忙腳亂,幸虧有金縷衣的女工壓場面,俺真想不到,女人也真能做得到,還真如汝所講,女人也能撐起半邊天,這句話俺愛聽……”這女人說著說著便偏了題,越扯越遠,赤鳳凰忙將其話打斷,又轉(zhuǎn)頭問蕭鳳琴。
蕭鳳琴原以為赤鳳凰打趣凌飛燕,此時見問才知其認(rèn)真,于是認(rèn)真地想了想才答道:“今日之事,俺還是第一次見著,不好評點好壞,俺覺得雖然有些亂但是總體是成功的,主要是太過匆忙,各方協(xié)調(diào)都需要時間,若能提前一兩天籌辦,效果必然更好!”赤鳳凰點點頭,沒有計劃,沒有籌備,能做到這樣算不錯了,但總感覺缺了些啥,一時間又想不起。三人正聊著,葉長青求見,赤鳳凰一拍腦袋頓悟,這不正缺了個有統(tǒng)籌能力的人嗎?赤鳳凰決心栽培葉長青,免得老是自家去拋頭露面的,于是忙將人請了進來。葉長青方才受令送賽春花等人至魏王府,安頓好了就匆匆趕回復(fù)命,赤鳳凰聽得,忽然眼珠子一轉(zhuǎn),計又上心頭,對葉長青道:“剿匪此事對咱們非常有利,得充分利用起來,這樣吧,將風(fēng)聲放出去,就說魏王府在三日后在鼓樓中央廣場那兒,對剿匪英雄論功行賞,此事就交葉先生全面負(fù)責(zé)了?!比~長青一驚,連忙推辭,見赤鳳凰絲毫不讓,道:“先生不需顧忌,放手去搏就是,有俺在后面撐著,不要有啥好擔(dān)心,有啥不懂的,就來問俺好了,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只要將此事辦好,俺全力支持!”話都說到此份上了,葉長青不敢再推托,只好答應(yīng)道:“堡主何不以咱們的名義去辦此事,好趁此機會讓城里百姓皆知道此次剿匪乃是堡主的功德……”赤鳳凰擺擺手止住葉長青,答道:“不必,槍打出頭鳥,咱們還是隱在后面悶聲發(fā)大財好了!”葉長青一滯,明白其意,正要告辭,忽然想起還有一事,道:“稟堡主,那個孫殿文突然向?qū)W生請辭,這個該如何是好?!”赤鳳凰一聽,臉都綠了,這書呆子輸了一場打賭就要溜了?那怎么行?于是吩咐葉長青先找個籍口將人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