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貴一跛一跛地來到赤鳳凰面前,一臉苦瓜干模樣,不敢哼唧一聲,赤鳳凰瞄了眼,輕笑一下,問道:“喲,咋搞成這樣?”石子貴馬上滿臉赤紅道:“兄長,又讓耶律齊溜了……”以為會是一頭劈臉大罵,不料赤鳳凰呵呵一笑,道:“道來聽聽?!”石子貴看著赤鳳凰感覺比挨罵還不自在,理了理頭緒,好一會才道:“兄長吩咐咱來這邊尋耶律齊,先是沒尋著,后面陽虎找來了大馬臉閆沛,道其有追蹤之術,便由此開始,一直尋到觀音廟那邊。不料觀音廟里早藏有一伙人,一聲不吭便下手,與之斗了好一會,傷了好幾人,才知是誤會,遂兩邊罷手……”見赤鳳凰仍傾耳相聽,石子貴緩了緩氣又道:“相談之下,原來那伙人由馬氏兄弟領著,和咱一樣都是追著耶律齊來到觀音廟的……”“且慢,馬氏兄弟?可是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之輩?”赤鳳凰打斷石子貴驚喜地問道。石子貴覺得十分訝異,心想莫非是相誤之人,遂點了點頭。赤鳳凰又問道:“人呢?”石子貴一愣,答道:“方才離開觀音廟就分開了,不過其留下了落腳地,好像是在歪柳巷那邊!”“歪柳巷?!立馬召陽虎進來!”赤鳳凰終于探得馬氏兄弟的消息,當然想早點見上面,畢竟馬氏兄弟還是救過命的,何況大家還有協(xié)議呢。石子貴領命就要出去,赤鳳凰立即道:“汝留下,那跛著腳何時才能到,過來坐著,連辛去喚!”石連辛匆匆而去。
馬魁正睡得迷糊之中,就聽得外面有人拍門,徹夜未眠加上幾日來疲于奔命,此時感到又困又累,全身乏力,若不是門被拍得震天價響,還真懶得去理。坐起來,揉揉老臉,此時才聽清門外是片韋在焦急地吼叫著,似乎真有急事,馬魁連忙起身開門,見正是片韋,一副焦急模樣在嚷嚷,問道:“咋啦?”片韋急急道:“馬哥哥快走,有官兵往這邊來了!”馬魁聽得大驚,忙問:“有多少人?馬原呢?”片韋答道:“人分散著,似在找人,看樣子足有百來人。還沒叫馬二哥呢!”這也正說著,旁邊的房門“吱呀”聲打開,馬原從里面一拐一拐出來,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茫然地看著兩人。
片青對這一片區(qū),熟到不能再熟,估摸著就是閉上眼也能進出自如,方才聽陽虎道要來這邊,心里是十分抵觸的,但是想了想,人家養(yǎng)自家多時,如今要用卻毫無作用,估計以后就可以卷鋪蓋走人了,心存著僥幸,或許不會去到那兒呢?歪柳巷這么大地方,于是,便領著陽虎和赤鳳凰幾人一路過來。歪柳巷已搜了大半,要尋的人還沒半點眉目,片青出功不出力早被赤鳳凰看在眼里,其發(fā)覺片青似乎是有意躲避一些地方,分明有些地方已尋過,片青還回頭再找一次,對這一切,赤鳳凰都不吭聲,到要看看此人在搞啥花樣?
馬魁幾人伏在院墻下看著官兵越來越近,一時束手無策,正想著如何躲避,片韋卻驚訝地“噫”了聲,道:“是俺哥哥!”馬魁順著其目光看去,正是片青領著兩三個兵丁從前面巷口轉(zhuǎn)出來,跟在其后的還有三四個人,馬魁見得大喜,再看了一會,心中已有想法,遂叫嚷著打開院門,小跑著迎了上去,離得還足有三四十步遠便叫起來道:“石兄弟!石官人……”馬原一扯片韋亦跟著出來。赤鳳凰一見著馬魁等人,連忙小跑迎上,卻不料被馬魁一下?lián)砣霊阎校o緊抱著。赤鳳凰剎時滿臉通紅,雙手用力外推,卻絲毫亦動彈不得,好一會,等馬魁松了手,兩人才分開。但另一邊馬原又要來抱,赤鳳凰向側(cè)邊一個跨步閃了開去,為避免尷尬,趁著馬原一愣之間,雙手一把握住對方的手搖了起來,道:“馬二哥哥!”馬原臉上馬上泛起笑容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奇怪地問道:“石兄弟的臉咋這么紅啊?!”赤鳳凰一聽臉皮更加如火燒那般,幸虧以前見過些大場面,裝著摸摸臉,問道:“有嗎?可能是見著兩位哥哥喜悅上臉了!”此時馬魁接過話,道:“好個喜悅的事,走,咱哥幾個喝兩杯去!”赤鳳凰雙掌一拍,道:“好,就俺作東請兩位哥哥好了!走,慶春樓!”
這邊正歡聚著,百十步遠的一個小院的門被“吱呀”聲打開,出來一婦人盈盈地站門口里,向著這邊喊道:“片青!”眾人聽得齊齊看向片青,只見其閃身便走,那婦人大急,邊小跑邊喊著追過來,一時是波濤洶涌,眾人瞬間便看呆了。連赤鳳凰自認是女人看得都臉紅心跳,此時正好片青從其身邊走過,遮斷了其視線,赤鳳凰一把將片青扯住,道:“男子漢大丈夫,跑啥跑?難道那女人會吃人?有啥講清楚,俺為汝作主!”片青心想此女人比老虎更厲害,是吃人不吐骨的貨,片青虛長塊頭,卻掙不脫赤鳳凰的手,只好垂著頭,背對著那邊過來的婦人。另一邊的另一個人亦想偷偷溜走,卻被官兵攔住,還弄出了聲響,眾人一看那人竟是片韋,一時摸不著頭腦了,但馬瑤瑤瞄了眼片韋便不再理會,仿佛片韋不存在的樣子,而是上來扯著片青道:“夫君,咱回家吧!”赤鳳凰連忙松手,免得給別人與馬瑤瑤爭丈夫的錯覺。片青仍不樂意,卻掙不脫馬瑤瑤,被拉扯得打了個趄,差點摔地上,赤鳳凰似乎想起了啥,道:“慢著,俺記得馬瑤瑤之前要生要死誓與那個誰在一起的,如今是咋回事?”石連辛在旁邊補充了一句,道:“孔輝!”赤鳳凰噢了聲,道:“對!孔輝人呢?”馬瑤瑤可不是一般人,只是開始低了一下頭,便抬起頭來迎著赤鳳凰的目光,一點也不躲避,道:“別提那人了,聽聞牛欄軍圍了城,整日就躲屋里不敢出門,如今更是不見了蹤影,廢物一個!”聽得“廢物一個”這四個字,片青突然暴躁起來,大喝一聲將馬瑤瑤推得直摔地上,連帶片青亦一起摔下,兩人同時滾在地上,可見馬瑤瑤真心不再讓片青走,雙手抓得死死,不肯松開一分。
眾人看得愕然,最后還是馬魁將兩人拉了起來,硬生生將兩人分開,再瞧瞧那邊的片韋,三人啥關系?馬魁心中已有數(shù),但卻沒有半分瞧不起兩人。在北方的游牧部族中,不說兄弟同妻,父子同妻的都比比皆是,為一個女人鬧翻的兄弟卻很少見,包括大夏國往昔亦是如此,只是近幾十年受漢人影響,接受了孔儒禮儀,才提倡一夫一妻而已,好多的部族仍是多妻同妻。在馬魁面前,片青低垂著頭,馬瑤瑤又一把抓上其手臂,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馬魁道:“好了,夫妻吵鬧正常的很,可別在外人面前吵,這樣,片青兄弟就先回家吧,咱可說好了,俺會來找汝的,別再躲了,沒啥過不了的坎!”說完又對片韋道:“片韋兄弟就先和俺們一起,走!石兄弟!”說著拉起赤鳳凰便走,片韋只好乖乖地跟上,雖然自家追蹤逃匿有術,但是從馬魁馬原兄弟倆那兒逃了幾次,仍被其尋了回來,真不知那兩人是如何做到的,如今不敢再溜了。眾人吵吵嚷嚷消失在歪柳巷那邊,只余在馬瑤瑤惡狠狠地瞪著片青,一邊嚷嚷一邊拉扯著向自家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