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琴拿過石子貴傳回的字，細細看了一遍，心里已有想法，見石子堅正發(fā)著愁，便嫣然一笑道:“這糧食有著落不用愁，只是這凌飛燕兄妹是否可信，那可得多考量一下。”石子堅一聽來了精神，先將送信之人打發(fā)出去，再將蕭鳳琴拉著坐在上首，問道:“糧從何來？”對石子堅來講，糧食可比這凌飛虎兄妹要緊得多，當(dāng)然得先問糧食。而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蕭鳳琴卻先想的是凌飛燕兄妹，畢竟是個女的，要近身過來終有點敏感，似乎不是合作那么簡單。蕭鳳琴道:“之前，俺還在上京時，就聽過凌飛燕的名頭，‘身如飛燕輕，躍身可摘星’這話是上京第一才子司徒如德初見凌飛燕時，十分驚訝其身手，有感而發(fā)順手寫下來贈與凌太君的，聽聞凌飛燕身輕可在掌上起舞。從此，全上京城的公子哥兒無不趨之若鶩，據(jù)聞凌府的門檻得一月一換……”石子堅一愣，問道:“為啥？”蕭鳳琴像有點失落幽幽地道:“人多進出，門檻容易踩壞?！笔訄院吡寺?，翻了個白眼，太過浮夸的事從來不信，卻對一點有興趣，問道:“這凌太君是何等人物？”蕭鳳琴簡單地述了一遍上京凌府的情況，石子堅聽得才明白為何蕭鳳琴對凌飛燕如此重視，有如此的深厚的背景，不說凌飛燕還有幾分本領(lǐng)，就是長得如母豬，凌府的門檻亦會被人踩破。石子堅想到此處，心里突然泛起一個問題，這凌飛燕長得漂亮嗎？正想問蕭鳳琴，見其正盯著自家，一副就要倒翻醋壇子的樣，遂連忙躲開其眼光。
蕭鳳琴卻嫣然一笑，像是明白石子堅的心思，道:“聽聞凌飛燕容顏可是傾國傾城呢，要不為汝引見一下？”石子堅擺手兼搖頭，道:“別，咱可不想自找麻煩，還是想想這食糧如何解決才真……”蕭鳳琴看著其表情，呵呵一笑，道:“這事還是躲不開凌氏兄妹?！笔訄砸汇?，不明所以，問道:“為啥？”蕭鳳琴答道:“南京城的官倉正是凌飛虎兼守，就在城北?！笔訄源藭r腦子忽然一片清明，一拍大腿道:“對啊，這么大個南京城當(dāng)然有官府糧倉啊，如今魏王已歿，去官倉借點糧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吧，哈哈……”蕭鳳琴恥笑一下，道:“別高興太早了，據(jù)聞凌飛虎行軍打扙，布陣防守?zé)o所不精，若要來硬的，怕會得不償失……”石子堅一愣，方才正是想著發(fā)動流民一哄而上去搶糧呢，若是如此的話，那當(dāng)真要好好想想才行。思索好一會，皺皺眉頭看著蕭鳳琴道:“有法子？”蕭鳳琴一指石子堅額頭，道:“還在佯裝？人家不是送上門了嗎？”石子堅雙眼緊盯著蕭鳳琴雙目，道:“不呷醋？”蕭鳳琴“呸”了聲，起身便走，石子堅連忙將其拉住，道:“行了，眼前不是使小性子的時候，這事就交給汝，俺不沾手，行吧？”蕭鳳琴冷哼一聲，道:“汝想甩手不管那可不行……”石子堅愣了，心想女人真不可琢磨，這不行那也不行，看著蕭鳳琴嘟起的嘴似乎真生氣了，于是佯裝不解道:“那咋辦？”蕭鳳琴應(yīng)道:“按掩意思辦就好!”“好，好，好……”石子堅見其松口，連忙答應(yīng)。
凌飛燕和凌小江跟隨在石連辛身后，從城南一直來到城西一處不顯眼的小宅中，宅雖不大，卻亦分成了三進。凌飛燕被領(lǐng)進中堂，便迎出一人，竟是一個漂亮的姑娘，一上來便熱情地叫道:“凌姐姐，快里面請……”凌飛燕一愕，印象中似乎沒有見過此人，以其性情當(dāng)然亦不會含糊其事，于是問道:“恕俺眼拙，不知妹妹是？”蕭鳳琴嫣然一笑，道:“呵呵，凌姐姐不認(rèn)得小妹，但是小妹在上京景仰姐姐久矣，小妹家父乃前樞密院的樞密，名諱思遠也?！绷栾w燕聽得驚呼，上下看了一遍蕭鳳琴，問道:“據(jù)聞蕭樞密遭奸人陷害，全家皆歿，不想妹妹仍生于世，真乃蒼天有眼也！俺家太君每逢提及此事皆長嘆短吁，念蕭樞密正氣清廉，為國失棟梁而嘆息不已……”蕭鳳琴嘆息一下，便道:“俱往矣，不提亦罷，呵呵，講了半天，仍未介紹，小妹閨名鳳琴，姐姐可叫俺鳳兒?！笔訄宰谔弥校牬笱劭粗鴥扇?，剛認(rèn)識就好的如親姐妹，似乎相識了許久，若不是石子堅了解個中情形，外人絕對會看錯。石子堅看得一愣一愣的，兩人已來到其面前，此時天色已有點昏暗，雖然堂屋已掌燈，但石子堅卻背光，凌飛燕看不太清楚面前之人。因只有兩把椅子，蕭鳳琴一把將仍在發(fā)愣的石子堅扯了起來，道:“木頭，快去給俺姐姐上壺?zé)岵?，解解寒氣……”石子堅臉皮抽了抽，女人的臉變得比嬰兒的還快，見蕭鳳琴一瞪眼，趕快退了出去，連凌飛燕長啥樣子亦沒看清。
凌飛燕看得亦是口呆目瞪的，自家感覺已夠野蠻的了，此蕭鳳琴更加夸張，兩人分主次坐下，凌飛燕嫣然一笑，問道:“妹妹何時隱身此地？”蕭鳳琴嘆了口氣，道:“不久矣，之前，俺父親與故友說了個媒，要將俺嫁與其公子，遠在南朝。俺向往姐姐的風(fēng)采，先是抵死不從，后實扭拗不過，俺就要求必須先見其人，俺堂堂北朝樞密的千金總不能嫁個病秧子或流氓地痞吧？父親便同意由人護送俺去南朝偷偷見一見那人，不料，由此一別已是天人各一方矣……”說著傷感起來。凌飛燕本來就一豪爽的性格，見不得女人傷心落淚，遂趕快安慰一番。蕭鳳琴講的話假但傷心卻真，若不是趕在抄家前去了遼東，怕真會隨著弟弟一起被害了，縱然在南朝，亦只是與父親擦肩而過，連最后一面亦沒見上，此時想起當(dāng)然傷心。在凌飛燕安慰下，蕭鳳琴漸漸收了泣聲，道:“皇天不負有心人，父親為俺挑選的夫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還算靠譜，對俺亦不錯，就是有點木納……”凌飛燕見其緩過勁來，甚是歡喜，笑笑問道:“就是方才那位？……”正此時，石子堅端著茶水進來，為兩人斟好茶，蕭鳳琴卻對石子堅道:“快來見過飛燕姐姐?！笔訄砸娏栾w燕抬起頭看著自家便拱了拱手，卻不好意思叫人姐姐，遂納納愣退到蕭鳳琴身后。凌飛燕見此人長得一般，比起上京的公子哥兒差不止一條街那么遠，就連耶律齊都比其好看。蕭鳳琴看著凌飛燕有點不肖的神色，卻非常滿意石子堅的表現(xiàn)，只要凌飛燕看不起石子堅就好，若讓其看上了，來與自家爭搶，論姿色，論家門，是瞎子都會挑選凌飛燕了。蕭鳳琴見凌飛燕回望，便道:“姐姐，其便是俺那郎君，上石下子堅，以后稱子堅可也……”還沒講完，凌飛燕突然將剛喝進口的茶水飛噴而出，跟著彎下腰低著頭不停咳嗽，估摸是嗆著了氣管。蕭鳳琴大驚，連忙為其拍拍后背，好不容易，凌飛燕才緩過勁來，擦了擦兩眼角咳出的淚水，抬頭看看站在不遠處的石子堅，指著問蕭鳳琴道:“方才妹妹講那人叫石子堅？”蕭鳳琴聽得一臉懵逼，不知道石子堅已在南京城里威名遠播，更不知凌飛燕為何如此問，遂點點頭。此時凌飛燕突然見到背著光的石子堅狡黠地笑了一笑，分明就是之前齊王府擒拿著自家時那副流氓樣子，那還有方才木納的樣子？
看看蕭鳳琴還是一副天真的樣子，對此郎君還稱心如意，凌飛燕翻了個白眼，心里卻暗罵，自家不知瞎了那只眼，竟也看上了此流氓!晃了晃腦袋，稍為清醒了一下，卻做了個匪夷所思的動作，向石子堅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