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花虎帶著幾名衙役,在縣衙們更換鳴冤鼓。引來了一群圍觀的百姓,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好奇地問:“主簿大人,你們這是在作甚?”
花虎隨口說道:“使君說門口的鳴冤鼓太破舊了,百姓有什么冤屈要敲鼓,沒準一下就把鼓敲破了,所以便讓我?guī)藫Q一面新的,好方便大家敲鼓鳴冤?!彼脑捯魟偮?,頓時引起了周圍一片善意的哄笑聲。
這時,一支有五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正沿著街道緩緩駛來。見縣衙門口圍了一群人,坐在頭輛馬車上的一名中年人,連忙吩咐車夫:“把車停下?!?p> 花虎的眼尖,看到了停在附近的車隊,從對方的排場來看,應(yīng)該是有來頭的人,他趕緊撥開擋在面前的百姓,快步朝車隊走過去。
沒等他走近車隊,車上的中年人已搶先下了車,向他深施一禮,態(tài)度恭謹?shù)卣f:“這位官爺,在下有禮了?!?p> 花虎連忙還禮,禮貌地問:“不知先生來自何處,到涉國縣有何貴干?”
中年人回答道:“在下潁川荀攸,乃是前來投奔我家叔父荀彧的,不知他可在縣衙?”
聽說對方是荀彧的侄兒,花虎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面前這人看起來年紀要比荀彧大得多。他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幾輛馬車,笑著說道:“原來是荀縣丞的家眷啊,失敬,失敬。不過此刻縣丞不在衙中,先生不如到縣衙稍坐,在下立即派人去請荀縣丞回來?!?p> 荀攸原本聽說荀彧不在縣衙,臉上還滿是失望之色,但聽了花虎后面的話,頓時感激地說:“有勞官爺了!”
花虎側(cè)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客氣地說:“先生請隨我來!”
“官爺請稍候,我要先向我家嬸嬸稟告一聲?!避髫蚧ɑ⒏媪艘宦曌铮叩胶竺娴囊惠v馬車旁,低聲對車里的人說了幾句后,才重新走回花虎的身邊。
花虎帶著荀攸返回縣衙,進門時他叫過一名衙役,吩咐對方說:“你速速前往軍營,尋荀縣丞回來。”
那名衙役遲疑了片刻,回答說:“主簿,荀縣丞要是不肯回來,小的該怎么辦?”
花虎朝停在街上的車隊看了一眼后,笑著說:“你只需告訴荀縣丞,說他的家眷已經(jīng)到了縣衙,我想他會迫不及待地趕回來?!?p> 兩人來到了簽押房,花虎招呼荀攸就坐后,又準備叫人為他準備酒菜,卻被荀攸婉言拒絕:“多謝官爺好意,不過家眷尚在府外未曾安置,在下卻在此處吃喝,甚是不妥?!?p> 見荀攸固執(zhí)己見,花虎也不再勸,而是和對方套起了交情:“荀先生,在下聽說你曾經(jīng)刺殺過董卓,可有此事?”
對于荀攸來說,刺殺董卓一事雖未成功,但他作為其中的一名參與者,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事情,此刻聽花虎提起此事,立即對花虎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他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確有此事。在下當時是黃門侍郎,董賊進京之后,搞得天怒人怨,朝中大臣多有不服,便有幾人與在下商議,準備在董賊入朝見駕時,將其斬殺??上Ф\身邊有呂布,越騎校尉伍孚在行刺時,被當場格殺。”
“那后來呢?”花虎雖然聽說過此事,但所知不詳,連忙追問道:“先生又是如何脫困?”
“董賊殺死伍孚之后,又趁機在朝中大肆捕捉不服他的人,在下也不幸被關(guān)入了大牢。”荀攸嘆了口氣說:“幸好司徒王允為我求情,董賊才將我放出大牢。在下出獄之后,立即棄官返回了潁川,打算在桑梓了此殘生。”
花虎喔了一聲,又接著問道:“但不知先生為何又來了涉國縣?”
“數(shù)月前,韓府君派人到潁川邀請家叔到冀州為官。家叔說潁川乃是四戰(zhàn)之地,不宜久留,便帶著家眷前往冀州。誰知道了冀州,才發(fā)現(xiàn)韓府君已被投閑置散,袁氏成為了冀州之主?!避髫擦似沧煺f:“在下原打算在冀州待上一段時間,就出去四處游歷,尋找明主為之效力。不曾想,半月前,家叔給在下來了一封書信,讓在下到此處來輔佐涉國令?!?p> 聽說荀攸也是來輔佐韓湛的,花虎的心里不免感到了失落,因為這樣一來,他想當縣丞甚至縣令的希望,就徹底破滅了。就在他灰心失望時,忽然聽到荀攸又在問:“官爺,不知你對這位涉國令的印象如何?”
花虎聽荀攸這么一問,猛地想起荀家和韓湛是親戚,連忙坐直身體說道:“涉國令雖然年方十七,不過膽識、見識過人,若有先生這樣的能人相助,早晚會一鳴驚人的?!?p> 正當兩人在閑聊時,韓湛帶著補丁從外面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他是想過來問花虎,門口的鳴冤鼓有沒有安置妥當。一進門,便見一名中年文士與花虎隔桌而坐,他以為是花虎的朋友,到這里來串門的,便沖對方拱拱手,問花虎:“花主簿,門口的鳴冤鼓安放妥當沒有?”
花虎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回使君的話,鳴冤鼓已安放妥當?!币婍n湛點點頭,就準備往外走,連忙叫住他,指著坐在一旁的荀攸說:“使君,這位是荀縣丞的侄子,潁川荀攸荀公達?!?p> “荀攸荀公達?”一聽到這個名字,韓湛不禁心中狂喜,看來荀彧的書信還真有效果,居然真的把荀攸招來的,但不知道郭嘉有沒有一起跟過來。他連忙朝荀攸躬身行了一個禮:“小弟不知公達表兄來此,剛剛多有失禮,請勿見怪!”
荀攸哪里還坐得住,慌忙起身還禮:“見過使君!”
韓湛肯定不能直接問對方:郭嘉有沒有跟你一起來涉國縣,只能先問別的事情,然后再將話題慢慢引導(dǎo)自己關(guān)心的事情上來:“公達表兄,不知家眷如今在何處?”
“回使君的話,荀先生的家眷此刻尚在府外?!被ɑ屜然卮鹫f:“請使君和荀先生稍候,我這就去將荀家的家眷請進來?!?p> 花虎離開沒多久,就從縣衙外涌進來男男女女二十幾個人。韓湛看到兩名美婦在幾名丫鬟的簇擁下,正朝自己這邊款款走來。他估計她們應(yīng)該是荀彧和荀攸兩人的夫人,連忙上前迎接。
剛走進來的兩名美婦,見一名穿著官服的少年朝自己走來,連忙停住了腳步,心里在琢磨:這莫非就是新任的涉國縣令?
韓湛走到了兩名美婦面前,目光快速地從兩人的臉上掃過,便躬身朝年長的行禮:“外甥韓湛,見過舅母!”
隨后,又朝年輕的美婦行了一禮:“韓湛見過嫂嫂!”
韓湛的話一出口,兩名美婦頓時滿臉通紅,對視一眼后,居然用袍袖擋住臉竊笑起來。跟著她們身后的丫鬟、家丁也是滿臉憋笑。
正當韓湛不知什么地方出現(xiàn)差池時,只聽身后的荀攸悠悠說道:“使君搞錯了。年長的是你的嫂嫂,而年輕的才是你的舅母?!?p> 韓湛聽荀攸這么一說,才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烏龍,荀攸比自己的叔叔荀彧大六歲,他夫人的年齡自然也比荀彧夫人的年齡大,而自己卻傻乎乎地把年長的荀攸夫人當成舅母,而將真正的舅母當成了嫂嫂。
他重重地咳嗽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吩咐站在一旁強忍著笑意的補?。骸把a丁,立即把荀縣丞的家眷,帶到后院去安置妥當。明白嗎?”
等補丁帶著眾人朝后院走去時,韓湛將荀攸拉到了一旁,迫不及待地問:“公達表兄,我聽舅父說,還有一位郭嘉郭奉孝也在冀州,他怎么沒和你們一起來?。俊?p> “來了,”荀攸聽韓湛這么問,頗為無奈地說:“不過他一進城,就下車離開了。”
“下車離開了?”得知郭嘉來了涉國縣,韓湛本來心里還挺高興的,但聽說一進城就離開了,他的心里又變得緊張起來:“公達表兄可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還能去什么地方?”荀攸笑著說道:“奉孝喜歡美女醇酒,我們這次在路上走了十天,早把他憋壞了。好不容易進了城,他自然要找地方去享受美女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