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耿武家以后,韓湛沒有立即返回刺史府,而是帶著補丁在街上轉悠。他來到這個時代已有一段時間了,可除了見過妹子韓嫣,貼身婢女梨花,以及家中的幾個使喚丫頭外,還沒有真正地見識過漢朝的美女是什么樣的,因此他打算趁這個機會到街頭看美女。
已近午時,街道上依舊是冷冷清清,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家米鋪、綢緞莊和藥鋪在開門營業(yè)外,其余的店鋪依舊是店門緊閉。
韓湛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心里回憶剛剛向耿武閔純開出的空頭支票,別看他信誓旦旦地說,會在三到五年的時間內,把冀州從袁紹的手里奪回來。但不管是他還是耿武閔純二人,心里都應該很明白,這就是一句空話,如今要兵沒兵,要將沒將,就憑耿武閔純這兩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卸任官員,要想成大事是多么的荒謬。
如今的冀州就如同后世的一家大公司,董事局的主席由韓馥換成了袁紹,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能得到利益的人,巴不得袁紹早點入主公司;而不愿在袁紹手下工作的員工們,則紛紛選擇了辭職。
自己作為前董事局主席的兒子,跑去招攬辭職的員工,說自己打算開一家新公司,讓他們來為自己效力。就算自己少不更事,這些員工看在韓馥的面子上,也許對自己保持必要的禮貌。但真的等新公司成立后,他們大多數人又會推三阻四,找各種理由來拒絕加入。
一想到這些,他對未來就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就在這里,他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聲。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位穿著布衣的年輕女子,懷里抱著兩個紙包,從前面街道的拐角處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看到那女子朝自己這里沖了過來,韓湛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即閃開,免得被對方撞上。但看到對方一臉驚慌的表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似的,他立即改變了主意,想問問對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便連忙一伸手,攔住了對方的去路。
正在逃跑的女子,見有人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又是一聲尖叫,停住了腳步。她緊緊地抱住兩個紙包,用警惕的目光盯著韓湛,一步步地朝后退,直到被后面的墻壁擋住,退無可退。便沖著朝自己緩緩走過來的韓湛,高聲尖叫道:“你不要過來,快走開,快走開!”
聽到女子的喊聲,韓湛真是有點哭笑不得,心說我不過想問問你出了什么事情,你用不著這么神經過敏,叫的就好像我要女干弓雖你似的。
就在這工夫,從拐角處又呼啦啦地跑出了七八個人,雖然這些人高矮胖瘦不一,但從他們統(tǒng)一的穿著,便能猜到肯定是哪家豪門的家丁。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中年人,從他身上與眾不同的穿著,應該是管家之類的。他看到站在墻邊瑟瑟發(fā)抖的女人,頓時興奮地叫道:“公子,快看,小娘子在那里?!?p> 人群中一個穿著華麗的年輕男子,應該就是中年人嘴里喊的公子,他瞅見遠處的女子,連連催促他的手下:“快點,快點,去攔住她,別讓她跑了!”
那群人走過來,不由分說就把韓湛擠開,隨后將背靠墻壁的年輕女子團團圍住。補丁見自己的公子被一幫來歷不明的人擠到一旁,正想上前和那些人理論,但卻被韓湛抬手制止了,他想看看這群人究竟想做什么。
那位公子上前,抬起一只手托起年輕女子的下巴,語氣輕佻地說:“小娘子,你看到本公子跑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女子把頭扭向了一旁,卻又被那位公子用手指捏著下巴,強行扳了回來:“喲,小娘子還挺有個性的嘛?!彼脑捯魟偮洌車募叶儽愫迦淮笮ζ饋?。
女子雙眼含淚,向公子苦苦哀求道:“公子,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娘親有病臥床,我還要趕著回去給她煎藥呢?!?p> 公子得意地笑了笑,隨后說道:“小娘子,只要你肯從了本公子,你的娘親就是我的岳母,我會幫你照顧她的?!?p> 看到抱著兩包藥的女子,不停地向公子苦苦哀求,一旁看熱鬧的韓湛不禁啞然失笑,心說自己做夢都想過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飽喝足就帶著一幫家丁惡仆,到街上調戲那些長得漂亮的良家婦女的幸福生活。沒想到,自己還沒有機會過上這樣的日子,就在大街上見到了調戲婦女的真人版。
這時,那公子見女子遲遲不肯就范,不禁有些惱了,沖著身旁的家丁吩咐道:“這娘們簡直不識抬舉,你們把她給本公子帶回去?!弊笥掖饝宦?,兩名家丁上前,抓住女子的兩只手,準備將她帶走。
“住手!”見女子手中原先抱著的紙包落在了地上,被那些家丁的腳踢來踢去,韓湛覺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連忙高喊一聲:“住手。你們把這位姑娘放開!”
聽到韓湛的喊聲,圍在女子身邊的家丁們,才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后,一直站著兩個人。說話的人,是一位看起來像貴公子的人。不過管家卻仗著自家主人的身份,沖著韓湛大大咧咧地問:“你們是什么人東西居然敢管我們都官從事府的閑事?”
韓湛冷笑一聲,不卑不亢地說道:“你別管我是誰,就算你們是都官從事府的人,也不能在街上強搶民女,大漢天下,難道就如此沒有王法嗎?”
“王法?!”管家聽后,沖著韓湛冷笑一聲,說道:“在冀州城內,我家主人就是王法。你就算是哪家大人的公子,遇到我家公子,也只能俯首帖耳……”
管家在呵斥韓湛時,那公子在無意中看清韓湛的臉之后,不禁大吃一驚,心說韓府君的公子怎么在這里,連忙沖著自己的管家喊了一聲:“不得放肆!”
沒想到,正在呵斥韓湛的管家聽后,用手一指韓湛,得意洋洋地說:“小子,聽到了我家公子的話了么,不得在此放肆!”
他的話剛說完,便聽到“啪”的一聲,隨即臉頰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自己公子像一陣風似的從自己身邊泡過,沖著挨自己罵的那位公子點頭哈腰:“韓公子,真是抱歉,我家奴才不懂事,冒犯了您。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和他計較。”
“這位公子,”韓湛望著面前這位差點就想直接給自己跪下的公子,納悶地問道:“你認識我?”
“今天開春,我曾經陪家父到貴府去拜訪過。”公子態(tài)度恭謹地說:“我有幸遠遠地見過公子一面,而我這個奴才沒有同去,所以他不認識你?!?p> 見這位公子擺出了低姿態(tài),韓湛也不好和他繼續(xù)計較,便隨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大人的公子???”
“家父姓朱名漢,是冀州的都官從事?!惫訚M臉堆笑地說:“小弟名叫朱真,還有一個哥哥叫朱洲,是冀州軍擔任百人將之職。”
百人將,相當于后世的連長,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官,嚇唬不了人。但都官從事卻不同,雖然級別不算太高,但卻是負責監(jiān)督官員的職務,很有實權。韓湛不想在這種非常時期到處樹敵,所以在略微思索之后,便沖朱真擺了擺手,客氣地說:“你們就別糾纏這位小娘子了,該去哪兒就去哪兒,都散了吧!”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比缑纱笊獾闹煺媪⒓磶ё咚哪菐凸放帕镏蠹?。
等朱真離開后,韓湛朝站在墻邊的女子走去。年輕女子早已經被嚇得瑟瑟發(fā)抖,面如土色,此刻見到把那群惡人嚇跑的韓湛朝自己走來,慌亂地喊道:“你不要過來!”
韓湛彎腰撿起地上的藥包,拍干凈上面的塵土,雙手捧著遞向了女子,滿臉堆笑地說:“姑娘,那些壞人已經走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家了?!?p> 聽說可以讓自己回家,年輕女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她看到韓湛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就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便一把搶過了他手里的藥包,試著朝旁邊走了幾步??吹巾n湛依舊是站著沒動,這才相信自己已脫離虎口。
她連忙朝韓湛屈身行了一個禮,感激涕零地:“多謝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說完,轉身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補丁走到了韓湛的身邊,問道:“公子,我們接下來去什么地方?”
韓湛望著女子離去的背影,心說自己的夢想,也是當一個沒心沒肺過日子,吃飽喝足后,就帶著家丁惡仆上街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绔子弟。但從今天的情況看,這樣的人不好當啊,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可以調\戲的女子,卻總會有個像自己一樣多管閑事的人跳出來制止,那真是太掃興了。
想到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隨后朝補丁一擺手:“我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