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入深,可魏真是一刻不敢耽擱,在廳中等候著魏忠賢醒來。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魏忠賢披著貂皮大衣,睡眼朦朧的緩緩走來。
魏真迎上前去,遞上錦盒說到“龍骨已得到,請干爹過目?!?p> 魏忠賢靠坐到椅子上,并沒有急于接過錦盒,而先端起茶杯,吮吸一口,仰起頭來茶水在口中咕嚕一陣。魏真立馬端來邊上角落放著的紫金琉璃盞,魏忠賢把漱口水吐入紫金琉璃盞內(nèi),拿起帕巾擦了擦嘴角殘余水液。再拿起錦盒,打開一看,盒內(nèi)一長塊狀用金布包裹紅絲系節(jié)之物,魏忠賢解開絲扣,只見中間包裹著的是一條長約2寸不規(guī)整灰白色長塊狀物。
魏忠賢拿在手上端詳了一會,再湊近燭火處看了看,說道“這...就是那傳說中可以延年益壽,包治百病的龍骨?”
“正是?!蔽赫娲鸬?。
“啊,呸,這種東西,治驚癇癲狂,寧神靜氣倒有點用,包治百病,延年益壽就甭想嘍?!闭f完,魏忠賢便將龍骨丟回盒內(nèi),扔到一旁。接著問道“此行還順利不?”
“順利,順利?!?p> “錦衣衛(wèi)賀嘉他們難道就拱手送你這龍骨?”說話間魏忠賢伸探出上半身,臉與魏真的臉相距不足一拳距離,略微凹陷的雙眼直直的盯著魏真。魏真此時也可以清楚看見魏忠賢溝壑縱橫的老臉與血絲遍布的雙眼,此時的氣氛有一絲壓抑。
“這...”魏真原本想貪功,并不想把信王的事說出來,但按目前的情況,不得不說了?!笆切磐跤糜嫞瑲⒘速R嘉和其義子,才助我拿到龍骨回來孝敬干爹。”
“你說...賀嘉和義子死了?全死了?”魏忠賢不緊不慢的說道,似乎早就知道事情會如此發(fā)生一樣。
“只剩一個賀順身負(fù)重傷跑了,其他的都死了,是我將他們安葬的。”
“賀啟呢?”
“死了?!蔽赫嬲J(rèn)真的回答道。
魏忠賢一聽嘆了口氣,神情有所思的收回身子,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口中自言自語道“都死了...信王...信王...”
“那信王還有說什么了沒?”魏忠賢問道
“沒有了,只是恭維奉承了干爹就無其他了。”
“這樣啊,好吧,那你暫且先回去吧?!闭f完,魏忠賢便起身走回后院,身后留得一魏真端著漱口水屈身恭送。
京城另一邊的信王府內(nèi),坐在月下的信王正在盤算著,是否是時機去見魏忠賢,思來想去之際,喚來管家李仁。
“我之前讓你做的事,你可以安排妥當(dāng)?”
李仁恭敬的答道“全都安排妥當(dāng),宮中上上下下門衛(wèi)到小太監(jiān)都已搭上話來?!?p> “可有人懷疑?”
“那倒沒有,每次我都帶些好處,信王你也知道,大部分人的忠誠戒心不超過一兩銀子?!闭f到此,李仁嘲諷的一笑。
“皇上最近可好?”
“皇上自從落水后,終日臥床,不見人,只有御醫(yī)王德海和送喂食的小太監(jiān)才可入內(nèi)?!?p> 信王起身來回踱步想了想說道“你確定皇上不想見人?”
李仁回想了今日與宮中眾人的談話說道“信王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點不對勁,皇上不見人的事都是從小太監(jiān)和御醫(yī)口中得知。”
“王德海是誰的人你可以別不知道吧,小太監(jiān)是誰的人也不用我說吧?!?p> 李仁恍然大悟,驚出一身冷汗。
信王冷冷的看著李仁,厲聲說道“你如此的不長進,你讓我如何是好?!”
李仁連忙跪下“信王,這次是我一時大意,疏忽了疏忽了?!?p> “你進我信王府已有三年之久,雖你年長與我,可毫無長進,你我如今一舉一動皆不可疏忽大意之,一旦失敗,后果不堪設(shè)想。”
“是我辦事不利,請信王責(zé)罰?!?p> 信王嘆了口氣說道“當(dāng)初要不是我年幼經(jīng)不起你生母李莊妃勸說,才從農(nóng)夫家處把你尋回帶到府上,此時此刻你還不知在何處種地砍柴?!?p> 李仁低頭不言以對,信王搖了搖頭,上前扶起李仁說道“先皇遺世之子僅剩三人,一個如今生死未知,一個無權(quán)無勢任人宰割,一個你連自己姓氏都要丟棄。難道大明真就要亡于我等之手?”
說罷,信王心如刀絞,捶胸不能自已。李仁上前拉住,道“不會的,大明不會在我等手中亡國,你我定能重復(fù)先祖大明之輝煌,萬王國來朝之景象。”
信王握住李仁的手說道“那愚弟就要靠兄長多多幫忙了。”
聽到【兄】字時,李仁心中五味雜陳,又十分感動,世上已無多少至親之人,一個當(dāng)今皇上,可當(dāng)初卻是勾結(jié)閹黨迫害自己親母致使其郁郁而終于深宮。另一個則是把自己從鄉(xiāng)間田野里挖回來,雖名義上主仆關(guān)系,但實則同父異母兄弟。自己這輩子恐怕復(fù)姓無望,但只求能舍身助弟完成大業(yè),保住自己祖上江山,算是對得起先皇父親與逝母。
“兄定不辱使命,今后辦好每一件事?!崩钊屎瑴I說道。
隨后信王來到書桌之前,挽起袖子,提起筆,思索片刻,說道“磨墨?!?p> 李仁沒有怠慢,拿起身邊備好一杯凈水,倒入硯臺之中,再轉(zhuǎn)動手中墨塊,信王執(zhí)筆書信一封,封好口交于李仁說道“此封密信定要速送于云南,就怕晚了,沐啟元這老家伙以為自己幫了我等,又開始自恃功高,胡行亂為起來,等下壞了我們的大事?!?p> “是,八百里加急相信很快就會送到沐啟元手中?!?p> 信王表示有些疲憊,打算歇息了,李仁也告退,走回自己房去。
一進屋,李仁的妻子陳琳就迎上問道“信王這么晚回來,還叫你過去,出了什么事?”說時順手幫李仁脫去外套衣物。
“沒什么事,就交代一些府上今日狀況,孩兒睡了嗎?”想起屋內(nèi)自己兒子,李仁壓低了聲音。
陳琳微笑道“睡了睡了,剛才啊,好像開口會叫媽了?!?p> “是嘛!”李仁十分開心,上前看著自己剛滿一歲的幼童,輕撫著額頭。心中暗自回想起孩兒剛出生時立下的志愿:待到父親助皇兄除去奸臣閹黨,我朱氏重新真真正正掌握回朝權(quán),定要給你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活在這世間之上!
數(shù)日后的云南,沐啟元正在園中聽曲,青玉匆匆過來遞給他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