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過手術室的人都清楚,在里面,人就像汽車進了修理廠,人和車,沒有區(qū)別,醫(yī)生和修理工,也沒區(qū)別。該修就修,該換就換,該切就切,該補就補,該截就截,該拆就拆。
爸爸也是如此。手術的過程爸爸看不到,只能靠聽,在手術室爸爸的大腦異常清醒。
要接指先要將手指切斷。中指和小指骨頭斷了,還連著一些皮肉,要接起來,必須先把手指切斷。由于手指是被皮帶壓斷的,斷面不平整,有骨屑,碎肉等,所以要將斷面切平整,這樣才能接的起。
接指的時候要穿鋼針,爸爸聽到了電鉆轉動的聲音。手術用電鉆,這是爸爸從來沒有想到的,電鉆這種東西不是只有裝修才用的嗎?更搞笑的是,打了一個眼,林主任說打偏了,重打,又重新打了一次。中指一個鋼針,小指兩個鋼針,針眼打了四次。
和林主任一起的那位醫(yī)生,是個新手,林主任一邊操作,一邊講解,爸爸當了回試驗品,林主任現(xiàn)場教學。哎,這就是新手,拿爸爸做了一次手術練習。爸爸想起一句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能不太恰當,到了手術室,只能任人宰割了。
胳膊開始發(fā)麻了,越來越麻,越來越麻,我問林主任林主任說很正常,說再堅持一下。更麻了,甚至都麻木了,最后變成了痛,一種刺痛傳遍半邊身體。爸爸喊過來護士小姐,護士說這是由于左臂扎了止血帶的原因,血流不暢導致的,她說幫我看看。林主任暫停了手術,護士松開了左臂上端的止血帶,剎那間,一股熱流順著左臂留下,很快左臂有了知覺,接著快速變熱,開始就像是烤火,暖洋洋的很舒服,就越來越熱,很快手臂就像架在火上炙烤,燙的受不了。
爸爸緊張的問,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燙?是在烤火嗎?林主任說,烤什么火,那是血在流,松開了止血帶,血從傷口都流出來了,因為血是熱的,所以你才有滾燙的感覺。聽到林主任的解釋,爸爸松了一口氣,這讓爸爸想到一個詞:熱血沸騰。對,這是個字太準確了,就是這種感覺。造這個詞的人,肯定是和爸爸有同樣的經(jīng)歷,要不然不可能這么形象這么具體。
手術持續(xù)了兩個小時,中間又松了一次止血帶。兩次松開止血帶,流了不少血,手術中林主任還幫爸爸輸了血。
這種感覺到現(xiàn)在爸爸都記憶猶新,這種體驗太奇特了,從來沒有過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