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居城外的游牧百姓本來飄忽不定，居無定所，大敵當(dāng)前，收拾起稷米乳酪、粟黍雜繒，鍋灶炊具，捆扎好牛皮氈房，套上牛車向著遠處而去?？菽竞吞贄l捆綁起來的柵欄內(nèi)的牲口一旦被驅(qū)趕出來，就如同點綴在青色的草原上的白云。獵犬不知疲倦在羊群之間來回奔跑。
貨物再次堆積在城內(nèi)。運回遙遠的酒泉郡已是奢望。商旅信心滿滿，城墻高大護城河水闊深，漢軍軍械儲備足夠富裕。所有人都認(rèn)為匈奴只是春季騷擾小股部隊，待漢軍清理之后，商路便可以重新開放。
與此同時，幾名騎兵沖出金蒲城，向著遠處而去。西域都護府陳睦，駐守龜茲國，關(guān)寵駐守天山南部柳中城。關(guān)寵部漢軍數(shù)百，陳睦漢軍過千，耿恭要第一時間把訊息告知大家。
剩下騎兵全部撒出去，繼續(xù)打探匈奴下落。第二天，晨曦剛剛照亮城門樓輪廓的時候。漢軍已經(jīng)忙碌起來，余下漢軍在一陣陣口號聲中將滾木等抬上城墻。漢軍分成三隊，輪流巡夜。
安得等人向西而去，原來順暢的路程，卻走的格外艱辛。第二天清晨大家卻不敢繼續(xù)前進。來回奔波再三確認(rèn)的斥候回來稟告說發(fā)現(xiàn)匈奴的蹤跡。大家改變行軍方向，繞道而行，偏僻之處行進。
行至一處，就地休息。白云遮擋烈日，投影灑向遠處的草原。郁郁蔥蔥的青松遮掩眼簾，舉目遠望，四野分明，草原和荒漠交替處野駱駝、野驢、鹿肆意奔跑。
兩名漢軍騎兵前面探路，扎眼消失在遠處。松軟的草地鋪墊上皮毛毯子，安得顛簸的骨頭松軟，斜躺著不想再動。眾人也三三兩兩圍坐一起，奔波了半日，疲勞之極。
休息半晌，仍不見哨兵回來。眾人等的急躁，白斌向安得告辭，“大王在此稍等，我前面查探一番。”轉(zhuǎn)身上馬，一隊騎兵緊隨其后。
徐行數(shù)里，來到一高坡，勒緊韁繩，戰(zhàn)馬緩慢前行，馬蹄踩在干草上，鴉雀無聲。側(cè)耳細聽對面水流潺潺，眾人下馬歇息，一矮個騎兵爬上高坡，坡頂幾株大樹，伏身樹林觀察。
“司馬大人，大人”，他輕喚白斌，連聲音都變了。白斌疾步到了近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大隊匈奴騎兵沿著谷底淺淺的溪流逆水而來，百丈外看的分明，細數(shù)一下，約莫百人。隊伍散漫，甚是隨意，不時停下戰(zhàn)馬，任由馬匹啃食石頭縫隙里的青草。兩個匈奴騎兵牽著漢軍戰(zhàn)馬，戰(zhàn)馬上漢軍的戰(zhàn)刀叮當(dāng)仍在。兩名漢軍騎兵兇多吉少。區(qū)區(qū)十幾人前哨，不一會就會喪命匈奴的箭羽之下。
“大人?！彼麥惤妆蠖?，還未出口，臉卻紅了：“咱們后撤吧”白斌說：“往哪里撤？？”
一中年騎兵輕蔑的哂笑道：“你怕了不成。要走，你自己回去吧?！?p> “誰害怕了。”年輕的漢軍騎兵紅著臉辯白道。白斌狡黠的一笑，對漢軍耳語一陣，眾人慢慢轉(zhuǎn)身回撤，隱匿起來。
白斌上馬飛奔，疾馳過了山包，捻唇做哨。百夫長仰臉笑道，“又來個送死的?！北忝顑尚倥T兵追殺過來
待追的近了，白斌才兜轉(zhuǎn)馬頭，向著來時的路而去。身后呵斥聲、馬蹄聲越來越近。白斌左手取箭，右手搭弓，扭頭見對方追趕的更近了，猛然轉(zhuǎn)身，喝一聲“著”箭飛出，正中一人面門。另一人見勢不妙，策轉(zhuǎn)馬頭，回身便跑。白斌哪里容的他逃跑。在他轉(zhuǎn)身之時，第二個箭已經(jīng)飛到。他也應(yīng)聲倒地。
匈奴騎兵上馬，飛奔而來。百夫長催促大家急速上前，口內(nèi)不住怒罵：“他只身來送死的?！?p> 白斌怪叫兩聲，故意激怒對方，見對方過了溪流，才兜轉(zhuǎn)馬頭，向著來時方向而去。
匈奴追上山包。茫?；囊埃灰姷诙€漢軍。百夫長笑道：“他今天定然死在這里了?！北惴判拇竽懽汾s過去。山坡有片樹林，白斌擦著樹林過去。匈奴騎兵緊隨其后，斜刺里嗖嗖的箭羽飛出，數(shù)名匈奴騎兵落馬。百夫長暴跳如雷，臨陣決斷卻是絲毫不亂，他分兵十多人沖向林中，消滅林中的漢軍，自己率剩下勇士繼續(xù)追擊白斌。
箭羽擦耳而過，正中左臂，痛的白斌險些松開韁繩。顧不得疼痛，雙腿力夾馬腹，紅棕馬深通人性，更加疾馳奔跑。
馬蹄陣陣，一彪人馬迎著弓箭沖來。領(lǐng)頭的卻是不連合，他大喝一聲：“司馬勿慌，我來救你?！焙靡宦暸住扇藚R合，一起殺向匈奴。卜連河連射兩箭，射番幾人，一箭射在了戰(zhàn)馬迎面骨。車師騎兵一陣沖殺將余下的匈奴盡皆殺死。
安得斜躺著，迷楞著眼睛，慢慢的竟然睡著了，王后上前給他掖了掖被子，對不連合說道：“快去看看吧，要不真把你憋壞了?！彼鹊男约保@著馬車轉(zhuǎn)了多圈。不連合得令，飛奔上馬疾馳而來，正好救下白斌。
箭羽深入胳臂，白斌猛然用力，箭頭連帶著白肉血淋淋一起拔出。白斌輕啖一口，王后差點嘔吐，負責(zé)包扎的宮女嚇的花容失色。白斌忙撒把草灰敷了傷口，笑道：“有何懼怕，行軍打仗，沒有飯吃，不都是吃人肉嗎？”眾人臉都白了。
兩人將事情告知安得。安得著急的直跺腳，不住的埋怨：“怎么可以和匈奴交手呢?！蓖鹾髣窠獾溃骸凹葋碇?，則安之，有漢軍護衛(wèi)，定然無恙的?！卑驳命c點頭，心情平復(f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