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從牙縫里面摳出來的銀子

　　“高奶奶，我有錢！”香雪趕緊打斷了老人的話。

　　老人家對她們姐妹好，她感恩知情。

　　可是這非親非故的，老人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省吃儉用從牙縫里面省出來的，她怎么能要呢？

　　高奶奶不信，皺著眉頭道：“就你那后娘，能分給你銀錢？”

　　香雪笑了笑，剔了兩塊兒碎雞肉給二丫，自己啃著剩下的雞骨頭，“我先前不是從鎮(zhèn)里大戶人家里做過燒火丫頭么，臨回來的時候管事的廚娘賞了我一些東西。橫豎也用不上，明兒我?guī)е芥?zhèn)里去當?shù)簦棉k這些好歹也就夠了。”

　　劉新民甕聲甕氣地說：“那也行，不夠了你就說話?！?p>　　高奶奶放下筷子，抹了抹香雪的頭發(fā)，“可憐的孩子，要是你娘還在世，哪兒能讓你受這些個委屈！”她口中的娘，自然是指香雪的親娘。

　　香雪趕緊低下頭，配合著做出難過的表情。

　　隨即又抬起頭，勉強笑著：“高奶奶您別這樣，您看，往后我住在您旁邊，時不時地還能來您這里蹭肉吃，這不是挺好嗎？”

　　高奶奶聽了，忍不住笑道：“你就天天來才好！我瞧著你這丫頭，打今兒個起，倒是改換了性子了。這樣也對，這做人呢，就得剛強些?！?p>　　香雪心里一突，明白這是自己與之前的香雪相差太多了——幸而老太太只是感慨，卻沒有懷疑。

　　咬了咬嘴唇，她低聲道：“從前我一味地軟弱，結(jié)果呢，趙家退親逼得我差點沒命。爹娘不說安慰我，反倒是處處擠兌。昨兒從虎頭崖回來，摔得不清這樣的天氣，就那么讓我躺在廂房里。也不救治，二丫才多大，就得替他們做飯洗衣！我算是明白了，人太軟弱了，就擎等著人家欺負呢！往后，我就是為了二丫，也會硬氣起來的！”

　　“好！好孩子，就得這樣！”高奶奶一拍大腿，“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兒，以后可不能讓別人隨意來欺負咱！”

　　狼吞虎咽般地吃過了午飯。

　　劉新民兩口子就過去幫著香雪把院子里的野草清理了，垛在院子里面的角落。

　　又幫忙掃了院子刷了院子里豁口的大水缸，挑了大半缸水。

　　高奶奶和顏悅色的說道：“這些野草也夠你們燒些日子了，天氣慢慢涼了，別省著用。等你這邊都安頓好了，咱們再去山上拾些木柴。冬天再預備些火炭火盆，也就夠了。”

　　九月里的天已經(jīng)入秋，天長夜短。

　　不一會兒，天色已經(jīng)昏暗下來。

　　高奶奶就讓香雪姐妹二人依舊過去吃飯，香雪笑著推辭了：“高奶奶，您瞧，我這家里清鍋冷灶的，我得好好燒燒火呢?！?p>　　“那也行，你用大鐵鍋燒上水，煮些小米粥或是玉米糊吧。多放點柴火，省得夜里冷?！?p>　　說完話，老兩口子離開了，香雪就抱了一捆子干草和木柴進了屋子。

　　屋子里還沒有完全暗下來，趁著還有些光亮，香雪燒了些水刷鍋洗碗，又熬了半鍋的小米粥——這紅谷小米是今年新打下來的，本來曲氏撒潑打滾的不肯分給她，被村長楊國忠罵了一頓，最后，終于拿出了半斗小米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