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曾毅剛到翰林院點卯,張居正就在旁邊把曾毅給拉了過去。
“之前給你說的事,為兄已經(jīng)給學(xué)士大人說過了?!?p> 張居正拉著曾毅邊走邊說:“學(xué)士大人已經(jīng)同意了?!?p> “如今掌咱們翰林院的學(xué)士是陳以勤陳大人……。”
聽到陳以勤的名字,曾毅腦海里猛的嗡了一下,陳以勤,這位可也是個名人啊,日后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而且由于其還在裕王府內(nèi)任職數(shù)年,更是根基深厚。
而且,陳以勤此人,并不懼怕嚴家的勢力,而他又在裕王府內(nèi)任著裕王的講官,這個位置沒有皇帝的意思,哪怕嚴家權(quán)勢滔天,也是動不了的。
歷來皇子的講官都是由皇帝欽定的,大臣們可是沒有干預(yù)的權(quán)力。
尤其是如同嘉靖這般性子的皇帝,就更沒哪個臣子敢在這種事情上說三道四,哪怕嚴世藩膽敢拿捏裕王,可也不敢插手這種事情,皇家的事情,并非是一個臣子可以插手的。
而且,嚴世藩之所以敢拿捏裕王,是因為當(dāng)今皇帝并不喜歡裕王,原本,按照規(guī)矩,原太子死后,該立裕王為太子的,可嘉靖卻對裕王很是不待見,反而喜歡比裕王小一個月的景王。
如此,以至于裕王如今的地位很是尷尬,而那比他小了一個月的景王,卻是被嚴家給看重的。
也正因為此,嚴世藩才敢拿捏裕王,而嘉靖一直相信二龍不相見之說,所以嚴世藩根本不擔(dān)心裕王在皇帝跟前告狀。
畢竟不能相見,很多事情,說不清楚,若是上奏折或者讓其他臣子代為上奏,那只會顯得裕王無能了。
也正因這些個復(fù)雜原因,如今裕王府內(nèi)的一眾官員,對于嚴家那可謂是恨之入骨,如此一來,倒是和曾毅有幾分相似了。
說話間,就到了陳以勤的屋外了,張居正讓曾毅在外面等著,他先進去。
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張居正就從屋內(nèi)出來了,笑著沖曾毅道:“你自己進去吧,不用擔(dān)心什么?!?p> 很顯然張居正不準備跟進去,這事他只不過是從中做個引子罷了,如今陳以勤要見曾毅,他這個下官哪有在旁邊站著的資格。
“有勞師兄了?!?p> 曾毅沖著張居正拱手,然后進了屋子。
屋內(nèi),陳以勤一手捋著下巴處花白的山羊胡,一手輕輕按在桌子上,正在椅子上坐著,笑瞇瞇的敲著剛進門的曾毅。
曾毅還沒來得急開口,陳以勤就笑著道:“早就聽聞咱們翰林院內(nèi)出了個年輕正直之臣,如今一見,果然是年輕才俊。”
“快坐吧?!?p> 陳以勤的態(tài)度十分和善,很符合歷史上記載他老好人的性子,只不過,越是如此,曾毅就越發(fā)的不能少了禮節(jié)。
旁人看好你,這并不能成為失禮的借口。
沖著陳以勤躬身行禮,之后,曾毅才笑著道:“都是些不實的傳聞罷了,當(dāng)不得真。”
陳以勤笑著搖了搖頭,見曾毅沒坐下,也沒在開口,畢竟他們兩個之間的地位差的太多了,若是非讓曾毅坐下,怕是曾毅也坐不安穩(wěn)。
“你所行之事,有勇有謀,實屬難得。”
“最為關(guān)鍵的是你心有浩然正氣?!?p> 陳以勤毫不掩飾他對曾毅的欣賞之情。
畢竟,裕王府如今和嚴家其實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了,嚴家都敢拿捏到裕王的頭上了,那就意味著嚴家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幫助景王,若不然,日后裕王登基稱帝的時候,嚴家肯定是要遭殃的。
而這種情況下,曾毅這種感和嚴家死坑,而且還是有腦袋的那種,自然就成了天然的同盟。
而且,陳以勤也的確對曾毅的所作所為十分的欣賞,這么多年了,能讓嚴家受到敲打的,曾毅這奏折還是頭一份呢。
自古英雄出少年,所以,陳以勤從來都不會單純以年紀去評價哪個人。
“大人您謬贊了?!?p> 曾毅苦笑著搖頭:“那嚴家太過霸道橫行,下官這也是為求自保罷了?!?p> 陳以勤剛才的話里雖然是在夸贊曾毅,可卻沒有提起嚴家,而如今,曾毅這一句話,直接把嚴家給說出來了,其實就是想看看陳以勤的態(tài)度。
其實,剛才陳以勤沒有提嚴家,曾毅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陳以勤雖然欣賞他,可這并不足以成為他庇佑曾毅的原因。
所謂的庇佑,并非是看管藏書樓,而是引薦給裕王。
只要裕王那邊點頭了,那曾毅在裕王府內(nèi)任個伴讀之類的,嚴家就動不得他了。
只是,相應(yīng)的,裕王府也會提曾毅承擔(dān)下嚴家那邊的報復(fù),往日無事的時候,嚴家都敢拿捏裕王府,以至于裕王府這邊要湊一千五百兩紋銀送給嚴世藩,才能收到戶部補發(fā)的三年歲賜。
這要是在敢在這個時候提曾毅攔下禍端,那嚴家對裕王的拿捏怕就要更狠了,而且還要無事生非了。
如今的裕王府,可是禁不起嚴家這般折騰的。
或者說,如今的曾毅,還不夠資格讓裕王府替他攔下嚴家的報復(fù)。
曾毅的潛力如今還不夠,他雖然在彈劾嚴家一事上展現(xiàn)了他的頭腦,可這還不夠,正因為,陳以勤剛才的話里,才沒提嚴家,其實就是一種暗示了。
而曾毅直接提出來,就是想要看看陳以勤的態(tài)度如何。
果然,聽到曾毅這么直接的提起嚴家,而后眼睛余光掃向自己,陳以勤心里對曾毅的評價就更高了。
能從幾句話里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就判斷出他的心思來,這少年已經(jīng)足以和朝中的那些個老狐貍相提并論了,就算有所不足,那也是經(jīng)驗不足,為人處世略顯稚嫩。
“嚴家確實猖獗。”
陳以勤點了點頭,只是說了這么一句話,決口不提旁的,反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日后,你就暫且看管藏書樓吧,倒是不會有那么多的事情,日后若是有機會,咱們二人在多聊聊?!?p> 陳以勤這兩句話,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暫時是不可能把曾毅引薦給裕王的,日后若是曾毅表現(xiàn)的足夠精彩了,他自然會引薦給裕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