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能沉吟道:“這‘地心紅蓮’的樣子啊……”
“有人說,是真如其名一樣,是地心精華所匯聚而成的一朵火焰蓮花,盛開時候有絕美奪目的華光?!?p> “也有人說‘地心紅蓮’是十幾里地里燃起的大火,妖艷得如同盛開的紅蓮。”
陸涼皺著眉頭:“那你為什么說,它是死亡的魅影呢?”
“因為……我曾見過它,也曾經(jīng)失去過最珍愛的人?!蓖跄苣抗庾窇?,話語里也不由地帶上了一絲哀傷。
“呃……”打擾了,陸涼心道,面上也露出些尷尬,同時小心翼翼地道歉:“對不起,讓你想到傷心的事了啊……”
“無妨?!蓖跄芤粩[手,面露追憶,似乎又想起了那日火光沖天,自己心愛的那個姑娘在他眼前永遠地離他而去。
還未曾表露出自己深藏在心中的愛慕之情,就已經(jīng)變成了永遠的遺憾。
嘆息一聲,王能也躺在了地上,就跟陸涼并排躺著,他閉了閉眼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若是想聽,我便講給你聽?!?p> 陸涼側(cè)頭看著王能一瞬間滄桑許多的面容,在夕陽的金紅照耀下一半臉都是陰影,光線將他的身影鍍上一道金邊,隱隱可見他嘴上的青色胡渣。
“嗯?!标憶鲚p輕應(yīng)道,聲音輕得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被對方聽到。
“那是差不多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顯然王能聽到了那聲極輕的回答,他又一次開始了講述。
“那時候我也不過十七八歲,也還是是一介散修,沒開始接觸煉丹,但運氣倒是還不錯,至少修行路上沒遇到什么坎坷。那時候我想著,這一輩子如果這樣就好了,能修行就修行,不能修行就繼續(xù)過著平淡的日子?!?p> “直到我偶然之下,遇到了她?!?p>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我本來也是不相信的,可是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內(nèi)心原有的想法就在頃刻間土崩瓦解了。”
“那一瞬間我就清楚地知道,她是我心中不滅的光?!?p> “我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樣一種激烈的情緒,那一眼之后我的心就跳個不停,然后后來我就小心翼翼盡可能在她的身邊。”
“她有個作為普通人的弟弟,家里還有一位老母親,父親早逝,兄妹二人是靠母親拉扯大的?!?p> “那時候她家雖然不夠富裕,卻也可以溫飽;唯一的問題是,供養(yǎng)一個修士的花銷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擔(dān)負得起的。而她正是這樣的一個普通人家出身的修士,所以她為了讓家里少一點兒負擔(dān),經(jīng)常跟著一些散修冒險隊伍去找活兒做?!?p> “我們就是在那時候遇見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王能雙手交叉置于腦后,眼前似乎又浮現(xiàn)出初見的時候,少女嘴角的笑容燦爛如朝陽。
“你好,要來我們的隊伍嗎?”
少女一襲布衣,甚至還在一些邊邊角角有縫補的痕跡,縫補的技藝卻很是高超,不仔細看都能夠騙過人的眼睛;有的地方甚至直接就自己親手繡上了十分精致的圖案。
即使是布衣也看著像是檔次很高的衣服一樣。
一張臉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笑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牙,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王能一瞬間就在那甜甜的笑容之中淪陷了。
本來不打算加入冒險團隊的他,鬼使神差地,稍稍怔了一會兒竟答應(yīng)了少女的邀請。
等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王能已經(jīng)逐漸開始融入那個十分溫馨的散修冒險小團隊了。
“我自由獨立,父母雙亡,做了散修走上修行之路自然是沒什么顧慮的,本來只是想安安心心做個散修,也沒想著加入個什么團隊,但那時候在那個散修冒險小團隊里的日子是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時光。”
“所有人配合相當(dāng)?shù)啬?,就算我剛剛加入配合方面比較生疏,他們也能相互配合收尾得幾乎完美沒有任何疏漏……”
“每個在外露宿的夜晚,所有人都圍坐在篝火面前,夜風(fēng)吹拂,卻溫暖得像家一樣?!?p> “有一次我們談天說地,暢想以后有能力了有足夠的錢了要做什么事情、要過怎樣的生活,而她卻在眾人談得高興時候一個人走到旁邊吹著冷風(fēng)?!?p> “我跟弟兄們打了個招呼,我那點心思大家熟絡(luò)之后自然都心知肚明,一個勁兒地給我使眼色讓我趕快去問問看。這樣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事情,但是她還絲毫不覺,我也一直沒有勇氣向她訴說自己的心跡?!?p> “我向弟兄們舉杯,拿著兩杯酒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把酒遞在她面前,她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接了過去,但是遲遲沒有一點要喝的意思。于是我再喝了一口我杯中的酒壯膽,問她怎么了?!?p> “她半天沒回答,只是愣愣地看著手里剛剛接下來的酒杯,過了一會兒竟哭了起來?!?p> “我當(dāng)時就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中差點把酒灑在她的身上;好不容易平復(fù)了心情,我才伸出手拍拍她的背部,盡量溫柔地安撫她?!?p> 你現(xiàn)在說話就挺溫柔的。聽到這里,陸涼不由心道,但看著王能還在繼續(xù)講述,也沒敢吱聲。
“讓我沒想到的事,也許是她的情緒壓抑太久了,就一下子靠在我懷里嚎啕大哭起來,哭著哭著也支吾著一些話語,我心跳得撲通撲通的,自己心儀許久的對象正在自己懷里哭,覺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我仔細辨別了一下她的話,發(fā)現(xiàn)她竟然是在想家。”
王能回憶著自己當(dāng)時復(fù)雜的心情,不由地微微皺起了眉頭道:“我很早就沒有了家人,在各地云游多年,也忘了曾經(jīng)的家到底在什么地方,也許早已成為廢墟了吧?!?p> “所以我當(dāng)時無法理解她的心情,更不知道思念家人是什么樣的感覺,那一刻我看著懷里自己心愛的女孩,卻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p> “所以,你最后什么都沒有做嗎?”陸涼忍不住出聲。
王能眼里閃過一絲黯然,有些懊悔地道:“是啊……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情,如果那時候我能更有勇氣一點,能夠好好地安慰她一下,也許之后就不會抱憾終身了……”
“……發(fā)生了什么?”陸涼覺得事情發(fā)展有點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