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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涼風云

第八章、幼子避禍北圪卜,洛陽城傳言紛起(下)

漢涼風云 書寫千秋 3501 2017-09-01 07:01:17

  卻說王允帶著李立一路趕往并州,途經(jīng)河東安邑縣,一行人方進城中,卻遇一道人攔住去路。王允跨坐馬上,見這道人一身白衣勝雪,背掛藥簍,鶴顏童貫,慈眉善目,長須飄飄,不似凡夫俗子,疑惑道:“道人何故攔我去路?”

  道人撫須笑道:“禍福無門,唯人所召,乘興而去,失意而歸,可嘆,可嘆!貧道見公子自洛陽而來,面帶愁緒,心有不忿,故而欲為公子解煩去憂?!?p>  “乘興而去,失意而歸”,王允口中不停呢喃著,心忖:我與這道人素不相識,何況此次在袁逢相助下,匆匆出城回太原,他怎知我自洛陽而來?又如何知曉我心中失意不快?不如試他一試,若是有真才實學,自當請教一番。

  王允思慮片刻,滿臉不信,問道:“先生方才說要為我解煩去憂,又不知先生識得我否?”

  道人輕笑一聲,說道:“公子姓王,名允,表字子師,出身太原名門大族”,道人說完便一旁作勢欲走。

  王允見道人一口道出自己身世,當即夾馬上前攔住,拱手一禮道:“先生還請留步,先前失禮之處,允在此賠罪?!?p>  道人見王允高坐馬上,施禮致歉,搖頭不語,繞過王允,徑直往前走去。王允便又夾馬攔于前,不悅道:“先生,我已為方才之事,向先生賠罪,先生何故如此桀驁?”

  道人抬頭說道:“公子安坐馬上,居高臨下,貧道受不得此禮?!?p>  “呵呵”,王允尷尬笑了兩聲,這才下馬賠罪,見道人滿意,便問道:“不知先生何以為我解憂?”

  道人緩緩說道:“公子此番離京,雖不盡人意,卻也可避禍,公子可在并州靜待時機,日后必可位極人臣;然則公子雖有文武之才,卻非定亂之能,權(quán)傾一時而不得善終?!?p>  王允聽罷,心中大驚,便又問道:“先生之言,有何憑據(jù)?”

  道人說道:“方才公子安坐馬上致罪,可見公子心高氣傲,胸襟不足;公子與貧道相談至今,卻不問貧道名諱,急于斷卜禍福,貧道以為公子過于急功近利,貪功求名?!?p>  “多謝先生賜教”,王允擺手打斷道人,繼續(xù)問道:“不知先生尊號?先生言我日后難以善終,不知可有去禍之策?”

  “貧道于吉,至于去禍之策”,于吉沉吟半晌,指著王允隨從緊緊護衛(wèi)的馬車,說道:“日后公子生死,決于車中之人?!?p>  王允搖頭失笑,不耐煩道:“我下馬誠心請教,先生何故如此戲弄與我,車中不過一嬰孩而已!如何決我生死?”

  道人于吉笑道:“在下絕無戲弄之意,公子若不信,貧道離去便是。”

  “哇哇哇”,正說間,卻聞車中傳來嬰孩哭聲,王允趕緊讓家丁將李立抱出,取來羊奶喂食。于吉一見家丁懷中嬰孩,驚喜道:“果不出貧道所料,前幾日便見安邑上空有祥瑞之氣,龍躍之相,未曾想到竟是此子?!?p>  王允接過李立,抱在懷中,見于吉驚嘆不已,也是疑惑不解:李立自當夜送到王允手中,直到安邑,一路上皆以羊奶喂養(yǎng),從未哭泣過,今日怎就啼哭,莫非是這道人緣故。

  王允問道:“此子有何不凡之處,令先生如此驚嘆?!?p>  于吉近前一看,盯著李立半晌,說道:“此子面相雄奇,非凡異常,其今生禍福貧道亦難以推演,此子最為迥異者便是雙目,公子可近前仔細一看?!?p>  王允仔細瞧去李立雙眼,頓時驚奇道:“此子為何珠內(nèi)有二瞳?!?p>  于吉笑道:“此瞳曰為重瞳,上古舜帝有重瞳,秦末項羽亦有重瞳,重瞳者乃人主之命,奇貴之相,相書有言,重瞳之主圣德勤能,英明神武,為帝王之品?!?p>  “哼!胡言亂語,當今圣上正穩(wěn)坐洛陽京都,尚無子嗣,此子不過尋常百姓人家之子,你卻妄言此子有帝王之命,竟敢如此大逆不道”,王允聽完于吉之言,頓時大怒。

  于吉不禁針鋒相對道:“貧道以實言相告,公子竟如此不明是非?!?p>  “來人,將這巧言蒙騙的妖道,給我趕走”,王允心中對于吉更是不屑,令隨行護衛(wèi)將于吉趕走,帶著眾人上路去了。

  于吉羞憤交加,自言自語道:“唉!此人雖有大才,卻是陰柔自負之輩,心胸狹隘之徒,枉我一片實言相告,老道還是歸隱山林,也懶得惹自己不快?!?p>  于吉自此事之后,前往冀州深山隱居,再也不占卜算卦,于深山野林中精研醫(yī)術(shù)。

  王允回到太原之后,擔心李立之事外泄惹禍,惹禍上身,又顧及王家聲譽,未免流言蜚語辱沒家聲,并未將李立帶入家中,也未送到郭家。

  恰巧遇到呂良前來太原并州刺史府議事,王家與圪卜城呂氏父子一向交好,深知呂氏父子一向急公好義,忠心為國,多年來鎮(zhèn)守圪卜城,抗擊鮮卑,從未有二心,是為可托之人。

  王允便找到呂良,將李立托付給呂良,又得知呂良喜得貴子,恭賀道:“恭喜繼北兄喜得貴子!此子便托付與你了。”

  “多謝子師!子師盡可放心,既是子師故人之子,某家亦應(yīng)下此事,定會將此子視如己出,撫育成人”,呂良爽快答應(yīng)道。

  王允笑問道:“繼北就不問此子究竟是何人之子?與我有何干系?”

  “哈哈”,呂良大笑,擺手道:“承蒙子師信任,交托我手,受人以托,何必多問!何況我信子師,子師必不會害我?!?p>  “繼北兄真乃豪爽高義之人”,王允不禁贊道。

  呂良倒是好奇道:“不過此子卻與我呂家有緣,方才子師言及此子出生時月,正是我兒呂布出世之時,莫非此乃天意?!?p>  “正是,正是”,王允也是覺得甚是巧合,李立與呂布竟然是同日出生。

  呂良隨后便告別王允,將李立帶回圪卜城,圪卜城處于北疆偏遠之地,將李立寄養(yǎng)在呂良處,較為隱秘,王允這才安心依朝廷詔令前往赴任,又派人送書信與郭氏,告知此事。

  而郭氏自李立送走之后,深居后院,寡言少語,府中之事全部交予宋氏,極少露面,李遠見此愧疚悔恨不已。

  “夫人,早些歇息吧”,李遠見郭氏倚在床前,一直朝北望去,心中以為郭氏還在為孩兒之死憂傷。

  “夫君,今夜還是去宋妹妹房中吧!妾身偶感不適”,郭氏默默走到桌案旁,拿起桌上的針線籃,一針一線的縫制起嬰兒衣物。

  李遠心忖幼子新喪,郭氏一時難以接受,便勸慰道:“嗯!夫人莫要太過心傷,只要夫人尚在,他日定會再有子嗣?!惫宵c頭嗯了一聲,李遠才嘆息離去。

  李遠走后,郭氏便喚來阿蓉、韓挺、香兒、煙兒四人,為難道:“立兒之事,僅有汝等知曉,若是走漏風聲,不僅立兒,李府上下也難逃其咎,心中難安?!?p>  阿蓉等人聞言,紛紛起誓道:“夫人放心,我等定會守口如瓶,若有外泄,定不得好死?!?p>  郭氏趕忙阻止,說道:“我非不信汝等四人,今日實是有事相求,我得王允修書相告,如今立兒寄養(yǎng)于圪卜城,圪卜城遠居北疆,立兒年幼,恐照料不全;故而欲讓汝等四人前往圪卜城,照料立兒,也可防前番之事走漏風聲,惹來禍患,不知汝等四人愿否?”

  韓挺當即抱拳說道:“小姐有令,某自當從命?!?p>  “香兒/煙兒愿去,以報夫人之恩”,香兒和煙兒也答應(yīng)道。

  阿蓉這時擔心道:“夫人,若是我等都走了,那何人照料夫人”,韓挺等人聞言,也是一臉憂色。

  “阿蓉不必擔心,我自會照料自己”,郭氏笑著說道,讓阿蓉等人不必為自己擔憂,并走到柜前取出一包衣物交給阿蓉,對阿蓉叮囑道:“阿蓉,包中衣物是這幾日間連夜趕制而成,你一并帶去?!?p>  郭氏忽而想起一事,又對眾人叮囑道:“對了,立兒尚未有乳名,我兒命苦,便喚作苦兒,往上蒼護佑我兒,早日苦盡甘來。”

  次日,韓挺向李遠辭行,依照郭氏吩咐,借口去北疆尋親,一家三口離開李家,往圪卜城而去。而郭氏多年未見家中父母,甚為思念,便讓香兒、煙兒二人去太原探望為借口,與韓挺一家結(jié)伴而行。

  是日,金鑾殿中,太中大夫程阿奏道:“陛下,洛陽城中近日有童謠‘天帝龍子入世修,化身幼兒投李府,欲保漢家百年安,奈何凡夫不容生’,此謠言之意李膺之孫乃是龍子,甚為大逆不道,臣以為當嚴懲李膺。”

  “竟有此事,敢自稱龍子,真是荒謬”,桓帝不由動怒。

  程阿見桓帝語氣之中,帶有怒色,接著說道:“陛下,臣還聽聞到一則謠言,‘李樹下,真龍現(xiàn),金殿內(nèi),草蛇盤’,百姓紛紛暗傳李家有龍氣。”

  “哼”,桓帝瞪著李膺,冷聲問道:“李校尉,傳言是否屬實?”

  李膺面不改色,上前叩首奏道:“陛下,臣不知此事,李家滿門絕無犯上之心,此乃小人謠言,還請陛下明察?!?p>  陳蕃又急忙奏道:“陛下,老臣以為程阿實乃奸邪小人,先前宮中失火以及洛陽城中產(chǎn)子異象,程阿屢進讒言,誣蔑當夜出生嬰孩乃是妖孽,殺之可使炎漢再興,而今殺嬰之舉惹得一片怨聲;今洛陽城中謠言不斷,此乃百姓心中有怨,程阿誘言誤國,其罪當誅。”

  程阿反駁道:“陛下,臣是依照異象指引,盡是實言,陳番居心否側(cè)?!?p>  楊秉笑道:“臣對異象之事,另有一番看法,宮中失火,炎漢將興,再想到城中傳言,臣以為當日程阿所言有失;李校尉之孫乃是天賜良臣,保佑大漢江山中興百年,因而天火降于宮中,預示與陛下;至于龍子一說,天帝為天龍,陛下為地龍,陛下與天帝乃是兄弟,天帝龍子便是陛下之侄,龍侄下凡護衛(wèi)叔父,又有何謀逆之意;而程阿以讒言教唆陛下,以致城中百姓有怨,天帝不悅,故而城中謠言傳于市集之中,程阿當治罪?!?p>  “這,這,這”,程阿經(jīng)楊秉一說,汗流浹背,當即奏道:“陛下,此言不足信,太尉欲害我,臣冤枉?!?p>  桓帝見楊秉與程阿預示之言,均有道理,一時間滿頭霧水,對異象、謠言半信半疑,只得退朝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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