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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34章 透心涼,心飛揚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何時秋風悲畫扇 2204 2017-09-12 09:30:00

  李汝魚也不貪心。

  殺了二混子后,大夢尸山血海,有人入夢來。

  現(xiàn)在只記得尸山血海,卻不記得入夢而來的是何人,夫子既然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李汝魚也沒有糾結(jié)在心。

  沉默了一陣,“有人報官?”

  按說不應(yīng)該,自己殺孫鰥夫大快人心,大安遺臣們更不會自掘墳?zāi)埂?p>  李夫子搖搖頭,“倒是沒有,二混子的尸首在青柳江下游被發(fā)現(xiàn),估摸著是在順江集,這兩人……也應(yīng)該不是為二混子命案而來?!?p>  北鎮(zhèn)撫司哪有閑情操這些小命案的心。

  又道:“飛魚服,繡春刀,記不記得我曾說過的鎮(zhèn)撫司,這兩人便供職北鎮(zhèn)撫司,游走在大涼天下,偵緝、捉拿、誅殺異人。”

  “異人?”

  李汝魚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但看夫子言辭和神色,他顯然早已知道。

  夫子扯了扯嘴角,浮起一抹諷刺。

  異人?

  不都還是人!

  只不過不被大涼這方天下的規(guī)矩所容納罷了,自己來到大涼天下,并無特異超然之處,反而束手束腳,遠不如大涼的那些大儒灑脫快意。

  “所謂異人,便是如黃巢、孫鰥夫之流,這種人很多;但有異人知曉禍從口出患起于手,是以蟄伏如常人,大涼這朗闊疆域里,誰知道還蟄伏著多少呢?!狈蜃诱f話的時候,很有些向往。

  若是能與慕名久之的大儒妖人飲酒高歌論詩作賦,比如陶淵明諸葛村夫之流,亦不負此生。

  李汝魚聞言默然。

  如此說來,父母、婆婆爺爺都是異人,夫子亦是異人。

  那么問題來了。

  異人究竟是什么人?

  結(jié)合已知情況,所謂異人,是在某一天某種特定環(huán)境下,倏然間明白或者知道了什么,從而改頭換面,比如孫鰥夫,成為異人后便建國稱帝。

  又比如黃巢,先前的傻兒子哪說得出“我花開后百花殺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霸氣詩句來。

  那么他們原先的思想意識還存在么?

  這是李汝魚最關(guān)心的事情。

  自己被雷劈五次,每次都僥而不死。

  但誰知道某一天自己會不會被劈死,又或者沒有被雷劈,卻成為一個如夫子一般蟄伏在大涼的異人,那一天自己還是自己?

  還記得過世親人,夫子和周嬸兒么。

  最無法讓人甘心的,小小呢。

  會永遠失去小小嗎?

  自己成為異人之后,還是李汝魚嗎,這和死亡有什么差別?

  不想死。

  更不想失去小小。

  所以……必須知道真相。

  真相,也許夫子知道,但李汝魚不會問,問了,天穹落驚雷,世間再無夫子,畢竟夫子不是自己,雷落必死。

  那么,就由我來撕開這層籠蓋在大涼天下的黑幕!

  李汝魚深呼吸一口。

  目光堅毅。

  夫子看在眼里,老懷欣慰,經(jīng)事而長,幼木開枝。

  周嬸兒來了。

  實際上因為北鎮(zhèn)撫司出現(xiàn)的緣故,村里人雖然聞見驚雷聲,怕惹禍上身,沒有任何人來查看情況,只有在家里喂了雞鴨正準備洗個澡換件衣衫的周嬸兒匆忙跑來。

  看著又黑了許多的李汝魚,周嬸兒無語的很,“又被雷劈了?”

  李汝魚也很無語。

  小小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嬌俏吐舌,“他活該呢?!?p>  周嬸兒在場,夫子有些話便不好再說,閑聊了些許事,夫子忽然想起一事,“今后得提防著些趙姓年輕人,我見他看小小的眼神……和汝魚一樣?!?p>  周嬸兒笑而不語,面有捉狹。

  小小很有得色,沒心沒肺,“喲,原來我這么受歡迎,其實那大哥哥也不錯啦,長得還是很俊秀的哇。”說完瞟了李汝魚一眼,心里滿滿的都是懵懂。

  李汝魚一臉黑線。

  夫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連小小都情竇初開,李汝魚怕是明白了他自己對小小的心跡。

  兩弟子一對璧人,挺好。

  為了慶祝李汝魚復(fù)原,將后院晾曬的臘肉取了些許,又切了一截香腸,小小跑去私塾將夫子的酒取了來,四人恰好一桌。

  濃霧漸漸散去,視線可及二十三米外。

  ……

  ……

  繡春刀出鞘,透胸而過。

  渾身力氣剎那抽失。

  狹長的刀身透過胸膛后,尚多半尺,刀尖滴滴答答的滾落著從體內(nèi)帶出來的血,很安靜,也很悅耳,讓朱七想起了當年一刀穿胸那個知州時的畫面。

  那個知州未中第之前,便是遠近揚名聞于朝堂的小文豪,于永安六年高中一甲探花。

  一甲探花,喜著青衣。

  便有了個“大涼青花”的別稱。

  之后外放江陵府做了個縣令。

  永安六年他只是個縣令,永安八年,已是一州之首,一則此人確實才華昭彰治政有道,雖只為官兩年,卻在大涼朝野有著廣為傳頌的清雅名聲,二者有一個好恩師——大涼朝堂炙手可熱的當朝相公。

  朝中有人好辦事。

  這位知州,原本會有一個意氣風華直上青云的大好前程。

  如果沒死,未來說不準就會進入朝堂中樞問鼎相位。

  然而世間事沒有如果。

  錯就錯在他不該寵信府上一個年輕護院……就算那個護院救過他命,但也不至于拿出身家性命來藏匿他。

  那個護院,正是臨死前怒喝某乃常遇春也的異人。

  他死得很不甘心。

  常遇春是誰,北鎮(zhèn)撫司不知道,但他是異人,那么北鎮(zhèn)撫司就必須將之捉拿歸案,可當他以筷作槍挑死五個袍澤后,朱七覺得只有死亡才能宣泄內(nèi)心的痛楚。

  淺酒高歌同出城,落日歸鄉(xiāng)我一人。

  于情當殺,于理當誅。

  否則北鎮(zhèn)撫司在異人中還有什么震懾可言。

  最終殺了常遇春,看著袍澤尸首,又見那位知州抱著常遇春的尸首對自己等人怒吼,說要上奏陛下云云,自己悲憤不已,惡向膽邊生,一刀將之透心涼心飛揚。

  當時的畫面,和現(xiàn)在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這一次是自己被繡春刀穿了個透心涼。

  朱七想過很多次,自己會怎么死去,也許某一天,死在某一個異人的手上,也許有一天也會成為異人,被雷劈死又或者被袍澤用繡春刀殺死。

  但絕對不會是今天這樣。

  同樣是死,朱七卻感覺內(nèi)心很蒼涼,匹夫多少血,皆是帝王家中狗。

  說棄便棄。

  朱七沒有回頭,只是望向白霧下的扇面村,望向那座小院子,自己京城里的那座院子,比之好了許多,十一歲的兒子,終日練刀,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和自己一樣,進入北鎮(zhèn)撫司。

  每當自己差使歸來,溫柔的妻子會燙上一壺老酒,燒上一鍋熱水,等自己洗澡沐浴之后,陪著自己喝酒說著瑣碎細事。

  很平淡,卻很溫馨。

  然后,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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