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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編年史

第六十章 安魂曲(中)(12/10)

黃昏編年史 夏牧訸 4445 2017-09-22 21:00:00

  蘭斯洛一行人都身手不凡,因此趕路的速度也極快,不一會兒就遠(yuǎn)離了伊莫特魯。

  走著走著,布蘭多突然湊過來,好奇地問。

  “杉斯先生,您剛才那套禮儀,我似乎在哪里見到過,可惜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p>  “嗯,那是‘安魂禮’,蠻久了吧。”

  聽到這個名字布蘭多才恍然大悟,“白鴉軍團(tuán)的‘安魂禮’?您難道來自圖靈帝國?”

  蘭斯洛不禁愕然,隨即笑道:“算是……半個吧。”

  在他看來,尤尼的后人建立了圖靈帝國,那維妮婭就是圖靈人,他自然也算半個。只是不知道他自創(chuàng)的安魂禮竟成了白鴉軍團(tuán)專屬。

  布蘭多見對方似乎不愿多談,便略微感慨后就不再搭話。

  他這一撤,倒是蘭斯洛被他勾起了一些回憶。

  他回過頭看了眼伊莫特魯?shù)木蘅樱肫鹉莻€有趣而可悲的家伙,想起那天兩人的交談,想起自己還欠他一個安魂曲。

  ……

  五個月前,風(fēng)之蒼穹,伊莫特魯?shù)鹕木薮髽涔谥?,一金一白兩道人影先后落于其上?p>  “閣下是——”他打量著這個陌生的靈魂。對方雖然是新生的靈魂體,但出奇的強(qiáng)大,身上還帶著一股他十分熟悉的氣息。

  那是他三歲那年,彌婭借歐瑪婆婆之手賜予他的禮物。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了吧,蘭斯洛前輩?!毕哪聭醒笱蟮亻_口。

  “呵呵,前輩兩個字擔(dān)不起。”蘭斯洛笑笑:“我只是個失敗品罷了。你呢?你是我們新生的希望么?”

  夏穆?lián)u搖頭。

  “我不是,下面那個暈過去的家伙才是?!?p>  “他?”蘭斯洛剛才一劍劈開空間,自然明白里面藏著兩道意識。“一個連60級都不到的小法師,你確定沒搞錯?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但空氣里還殘留著元素潮汐的痕跡,那種死寂元素的氣味仿佛縈繞在我的鼻尖,再加上派博說你控制了試煉,我不難想象你通過何種方式凝聚了自己的靈魂……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又怎么相信,母親會將洛坎的未來交到一個連自己的夢魘都無法擊敗的膽小鬼手里?”

  “他不是膽小鬼,我也不是夢魘?!毕哪旅济惶簟!熬退闼麜簳r是,‘膽小鬼’這種話只有我能講,還請前輩將這句收回去?!?p>  “好好好。”蘭斯洛也不惱怒,只是笑笑?!澳悄銥槭裁匆阉频竭@種程度?如果他才是所謂希望,那你呢?母親的庇佑明明在你身上?!?p>  “先回答第一個問題?!毕哪聡@了口氣,有些出神道:“怎么說呢,那家伙是個幼稚的小孩子,你無法想象他經(jīng)歷過何種絕望……總之很慘就是了。但他從小就是個乖孩子,可悲的乖孩子。不爭不搶,不哭不鬧,有什么委屈都藏著掖著,所以極度自卑,甚至差點(diǎn)自我了結(jié)。

  “后來因為一個偶然的機(jī)會,他逐漸接觸到一個全新的世界,便無比投入地生活在其中。那個世界以洛坎為藍(lán)圖,其中的體驗者擁有和你我身上的‘系統(tǒng)’類似的東西,用數(shù)據(jù)衡量一切,但即便如此,那也只是別人茶余飯后的消遣罷了,但他不一樣,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zé)釔圻@個世界,并為之付出了常人難以估量的熱情。

  “因為這份熱愛,在那個世界中他慢慢收獲了屬于自己的榮譽(yù)和掌聲,有了脆弱的自信,如同建立在沼澤上的一層樓閣,搖搖欲墜,就像小孩子隨手搭建的積木一樣可笑?!?p>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沒有近距離感受過那種脆弱的自信,就跟紙糊的一樣,一捅就破。我在擾亂他的心智時,只要隨便挑幾樣無足輕重的毛病,以此為基礎(chǔ)隨意指摘,他立馬會陷入惶恐的自我暗示,仿佛一盆清水,只用丟進(jìn)去一撮塵土就能使之變臟一樣。像我這樣毫無底線可言的人,說什么都能駁的他啞口無言?!?p>  “那你為什么還……”蘭斯洛忍不住問道?!澳憔筒慌聫氐状輾俊?p>  夏穆?lián)u搖頭。

  “不會的,他雖然是個幼稚鬼,但比誰都堅強(qiáng),用彈簧來比喻的話,就是彈性系數(shù)……總之‘破而后立’這種事,我已經(jīng)做了一半,不需要別人再橫插一腳,這一點(diǎn)你大可放心。至于另一半……會有人的?!?p>  蘭斯洛微微頷首,他自然明白在撫平創(chuàng)傷這一點(diǎn)上,異性做的更好。

  “那么第二個問題:既然他才是‘希望’,你呢?”

  “我啊……”夏穆自嘲地笑笑?!罢f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竟然也有這么偉大的想法。”

  “什么?”

  “有個成語,叫做‘李代桃僵’,前輩聽說過嗎?”

  “‘成語’?”蘭斯洛陷入了困擾?!安皇呛芾斫?,聽上去和植物有關(guān)?!?p>  就在這時,夏穆突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怎么?”他問。

  “鬧劇結(jié)束了?!毕哪滦πΑ!皠偛耪f到哪兒了?”

  “你準(zhǔn)備向我解釋那個‘成語’?!?p>  “哦哦,‘李代桃僵’是吧。”他隨即解釋道:“簡單說呢,就是我要帶著‘系統(tǒng)’一起去死,營造出新的‘希望’已經(jīng)破滅的假象?!?p>  蘭斯洛不禁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我無法理解你的意圖?!?p>  “就是說——”

  “不,我指的是難道不應(yīng)該是各方面都弱于你的他來做這種事么?縱然你把他吹得天花亂墜,但他總歸是一棵幼苗,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漫長的等待了,等不起第二次?!?p>  “你錯了,前輩?!毕哪?lián)u頭,“你覺得上一次失敗在哪里?”

  “你說我?”他想了想?!按蟾攀遣粔蚶硇院屠淇岚??!?p>  “那你認(rèn)為我足夠理性么?”

  蘭斯洛打量了他兩眼。

  “能對自己贊賞的人惡語相加,甚至差點(diǎn)摧毀他的心志,我認(rèn)為你足夠冷酷。在你剛才說出這個決定之前,我也認(rèn)為你足夠理智?!?p>  “所以就是了,前輩?!毕哪抡f道:“你因為過分感性,所以覺得李奧瑞克比自己更適合帶領(lǐng)人類走向勝利,所以全心全意輔佐他,幫助他,卻換來那種結(jié)果。我們都走了極端,所以需要一個折中的考慮,介于感性和理性之間。”

  見對方要開口反駁,他阻止道。

  “當(dāng)然,這樣很沒有說服力,但有一點(diǎn)前輩你必須清楚,那就是我是如何誕生的?!彼忉尩溃骸捌鸪?,我只是一段冰冷的數(shù)據(jù),不帶絲毫感情,換句話說就和靈傭一樣,只是蘊(yùn)含的數(shù)據(jù)比他們多了不少。和我類似的有上千萬個,我們每天被別人操控著,經(jīng)歷著不同的事。

  “但這其中,只有我一個產(chǎn)生了神智,甚至逐漸能夠思考,能夠體會操縱者的喜怒哀樂,還隨著他一起來到了真正的洛坎?!?p>  “我大概可以理解,你所說的那個世界想必只是洛坎萬千備份中的一個,它帶著母親的一絲殘留意識,你當(dāng)然能夠蘇醒并被傳送回這里……”

  “可是為什么蘇醒的偏偏是‘我’呢?”夏穆盯著他的眼睛?!拔乙舱f了,上千萬個靈傭,為什么只有我蘇醒了,并且和操縱者一起被選中,回到了這里,承載著希望,還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蘭斯洛默然不語。

  “答案很簡單,是因為‘愛’。他對那個世界灌注了太多的愛,不像別人一樣認(rèn)為它只是一團(tuán)數(shù)據(jù),只是一個游戲,只是消遣,他認(rèn)為那就是一個真實(shí)的世界,因此才有了我,是他把我從冰冷的數(shù)據(jù)變成了鮮活的生命,因此我們才被母親的意識選中。

  “而這一點(diǎn),你沒有,我也沒有。

  “你愛這個世界嗎?其實(shí)并不,你愛的只是維妮婭,毫無疑問你的愛也是偉大而高貴的,但它不能幫助我們拯救洛坎,兩者不契合。那我呢?沒錯,我也愛這個世界,但我愛它是因為它存在所以我存在,拋開它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才‘被迫’去愛它。

  “但他不一樣,我不否認(rèn)這個世界幫了他許多,但那就像一顆種子,本就扎根于他高貴的心靈,只是長久以來被悲觀和消極掩埋,洛坎只是加速了這一過程,他的愛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美,是來源于靈魂的共鳴。

  “這一點(diǎn),我們都沒有。

  “你能想象一個明知那只是數(shù)據(jù),卻還堅持每天都和靈傭打招呼問好,還會因為它的死去而悲傷嗎?他甚至為了讓它們的生活過得好一些,建立了一個組織,這里面一個‘操縱者’都沒有,全是靈傭。那些文字對我來說只是數(shù)據(jù),但對他來說就是鮮活的故事,是足以讓他癡迷的故事,憑著一股子執(zhí)拗和熱情,他掌握了讓我都瞠目結(jié)舌的知識,這一點(diǎn),我們都沒有?!?p>  蘭斯洛沉默良久,又問道。

  “那……你為什么要選擇這條‘李代桃僵’之路?躲在風(fēng)之蒼穹不行么?”

  夏穆這才露出一絲抱怨?!澳切∽铀奶幮麚P(yáng)自己是‘神眷者’,我暗示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意識到,然后終于被伊蘇察覺了,你也知道他身后是誰,如果不想辦法假死去赫魯?shù)脑挘烙嬤@輩子都得待在風(fēng)之蒼穹。”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扒拜吥阋苍谶@兒呆了這么久了,覺得這樣下去有希望么?”

  蘭斯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這些他知道么?或者說,你把自己說的這么偉大,他知情么?”

  “當(dāng)然不知道了,而且那小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恨我吧。”夏穆?lián)狭藫项^?!拔液退枪蚕碛洃浀模虼宋姨K醒后,對他在洛坎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他忍不住笑道?!罢f出來你可能不信,剛剛降臨洛坎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頂替了別人活命的機(jī)會,竟傻了吧唧地要替別人擋槍,還為此被發(fā)了一張好人卡,真是傻的可愛。”

  然后他的語氣變得溫柔,“如果讓那家伙知道這件事,估計一定不會把‘系統(tǒng)’給我吧,他怎么可能接受‘有的人是生來就要替別人去死’這種狗屎設(shè)定?況且錯還是他犯下的。所以……”

  他聳聳肩,不再往下說。

  蘭斯洛輕輕舒了口氣,似乎最終被他說服了。

  “那么,你真的甘心么?”

  夏穆身體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抿著嘴唇,良久都沒說話。

  一陣風(fēng)吹過,伊莫特魯?shù)臉淙~發(fā)出沙沙聲,四下一片愴然。

  “好了,說說你的打算吧,我可以做些什么?”蘭斯洛輕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

  “首先,你得告訴他有關(guān)洛坎和赫魯?shù)膮^(qū)別,比如元素之類的,順便解釋一下風(fēng)之蒼穹,那家伙現(xiàn)在還以為這兒是拉爾的圣地。”

  “……如果告訴他實(shí)情,他不會胡亂猜測嗎?你也說了,他的知識量十分夸張?!?p>  他想了想,“這樣吧,你就編一個故事,比如赫魯和洛坎之間有‘紀(jì)元之戰(zhàn)’,風(fēng)之界和幽之界是戰(zhàn)爭前線,試煉是篩選神之戰(zhàn)士用的,總之怎么史詩怎么編,學(xué)者都喜歡這一套。對了,他對你那檔子破事兒十分感興趣,你可以跟他好好講講?!?p>  “你這家伙……”饒是蘭斯洛脾氣很好也忍不住想罵他。

  “還有還有,送他去赫魯,以及去了以后凝聚身體需要的能量?!彼盅a(bǔ)充道:“對了,如果方便的話,前輩可以幫我,不對,是幫他照顧下面那個人類女孩么?”

  “前兩條沒什么問題,至于后面嘛……”蘭斯洛露出幾分遲疑?!拔乙膊淮_定自己能否徹底躲過伊卡莉的排查?!?p>  “如果我告訴您維妮婭王后的下落呢?”

  “當(dāng)真?”蘭斯洛眼前一亮。

  夏穆點(diǎn)點(diǎn)頭,瞬間心生一計。

  “這樣吧,畢竟我也是強(qiáng)人所難,我們打個賭。那家伙醒來以后,如果第一時間問‘其他人’如何如何,那我就免費(fèi)告知維妮婭王后的下落,如果他單獨(dú)問‘蘇利亞呢’,你就得答應(yīng)我這個條件,怎么樣?”

  蘭斯洛笑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動手腳?!?p>  說著他拿出兩片伊莫特魯?shù)娜~子。

  “這是母樹幼苗期的葉子,派博給我的,可以很好地與赫魯?shù)脑亟Y(jié)合,我會在上面刻印法陣,但你需要制造出一陣強(qiáng)大的法力波動來掩蓋傳送?!?p>  “沒問題?!毕哪曼c(diǎn)點(diǎn)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問:“這上面應(yīng)該能記錄一些文字吧?”

  “怎么,還要表述一下身為替死鬼的不甘和憤怒?”

  “不不不,”夏穆連連擺手,神情有些落寞,“那些負(fù)面情緒其實(shí)我已經(jīng)表達(dá)過了,甚至一度情緒失控,說了許多過分的話……我總得告訴他這一切吧,不然去了赫魯他會更迷茫。

  “而且……”他突然止住,然后輕笑道:“沒什么了,就這樣吧,那我先藏在這里面吧,半年后您再帶他出去。”

  說完他就化作一團(tuán)流光擠進(jìn)了葉片里。

  蘭斯洛收起葉子,突然想起對方似乎答應(yīng)告訴他維妮婭的下落,可是……

  “這個小王八蛋……”他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

  回過神來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灰谷和黃昏沼澤的交界處——木喉村。

  熊怪們早就搬去了銀月城,所以這里空蕩蕩的。

  “在這兒休息下吧?!碧m斯洛說道,隨即他旁若無人地站到了一塊圖騰柱上,靜靜地望著南方。

  那是伊莫特魯?shù)姆较颉?p>  其他人面面相覷,懷恩和布蘭多交換了一個眼神,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夏牧訸

靈傭在卷一,三十三、三十四章出現(xiàn)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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