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用害怕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會把你怎樣的。頂多就是讓你失去身體的控制權(quán)，像以前的我一樣只能瑟縮在意識空間狹小的縫隙里看著你操縱一切，或是靜靜等待著你下線后嘗試著操控自己的身體?！?p> 夏穆看上去有些感慨，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沐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還在懷疑我的身份對不對？沒關(guān)系，這些問題在以后都會得到解答，但在那之前，我想請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來到洛坎以后的所作所為?！?p> “我有做錯什么嗎？”
“你還能再幼稚一點嗎？你該問的是你都做對了什么?！毕哪鲁爸S道：“事實上你一共只做對了兩件事，第一是當(dāng)機立斷躲過了扎伊克斯的「靈魂收割」，第二是剛才選擇了‘重置’，此外沒有一件值得稱道。雖然第二件事在你看來很愚蠢，但是相信我，有一天你會慶幸的。”
沐言試圖反駁，但幾次張嘴都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正如對方所言，他遇到的一樁樁事總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有的計劃完美卻遭遇變故，有的計劃本身就不完善，有的甚至壓根兒就沒有計劃，要是依著《黃昏紀(jì)元》后期身為傳奇學(xué)者的自己那種性格，一定恨不得揪著現(xiàn)在的自己罵一頓。當(dāng)年他可是站在團隊食物鏈頂端的男人，抓著三位團長挨個噴過去，一句臟話不帶還能讓對方心服口服，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知識就是力量。
這么說起來，好像這個十分抖M的玩笑實現(xiàn)了？他正在被“自己”抓著懟……
可是……這是真正的洛坎，不是游戲啊，怎么能……
“你為自己找借口的時候可不是這么想的?！?p> 夏穆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絲毫不留情面。
“你……你簡直毫無底線可言！”沐言憤憤地說。
一直以來讓別人難堪到下不來臺就是他的專利，現(xiàn)在卻被還施彼身了。
“呵，你見過反派有底線？”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穆輕笑一聲。
“拖時間啊，我在等你的援軍?！?p> 話音剛落，一道巨大的金色劍氣劃破整個空間。天空與大地，云海和雨幕沿著兩人的中間線被一分為二，劍光劃過，留下漆黑的裂縫散發(fā)出深邃的恐懼氣息。
夏穆嘴唇動了幾下，然而沐言卻什么都沒聽到，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個位面。隨后對方揮了揮手，他便化為白光消失了。
“真是一團糟?！?p> 送走沐言后，夏穆小聲嘀咕著，雙手源源不斷地釋放出白光重新修復(fù)著空間，幾息之后，一切恢復(fù)如初，他也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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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爍競技場上空，杉斯隨意地拎著一把淡棕色長劍，劍身薄如蟬翼，宛如打了蠟的木片，卻散發(fā)出柔和的微光。
派博站在一旁，十分著急。
“杉斯大人，你不擔(dān)心嗎？”
“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對方如果有惡意的話，這里早被拆了?！?p> “可是……”
派博說著，突然一愣，眼眶里的魂火一陣搖曳。
這時杉斯突然問：“他是不是把控制權(quán)還給你了？”
“杉斯大人怎么知道？”
“呵，他告訴我了?！?p> 杉斯輕笑著目視前方，白光一閃，穿著學(xué)者袍的夏穆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找個僻靜的角落聊聊？”夏穆開口詢問，絲毫不拖泥帶水。
他點點頭，指了指上面。
“可好？”他問。
“妥?！?p> 夏穆同樣微微頷首。
兩人隨即化為一金一白兩道流光，前后穿過伊莫特魯厚厚的樹冠。
派博還尚未反應(yīng)過來，兩人便均已消失，空氣中似乎還殘存著他們身上的氣息。
“……為什么這個新生的靈魂，身上帶著和杉斯大人一樣的氣息？”
疑惑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被競技場中傳來的騷亂打斷。
……
十分鐘前，新生靈魂誕生之時，古斯塔沃的試煉中。
族長大人渾身浴血，胸口有兩道深可見骨的交叉爪痕，那是來自麥克塔倫的攻擊。
與他相比，羽蛇女王也好不到哪兒去，半邊羽翼被人活生生折斷，已經(jīng)凝固的暗紅色血跡與同色的翎毛混合在一起，淡淡的球形領(lǐng)域已然張開，顯然她也被逼到了絕路上。
“他奶奶的，不是說是假的么，還怪疼的?！?p> 族長啐了口痰，惡狠狠地想。
帶著血絲的濃痰被一個幸運的羽蛇接到，它像被炮彈擊中了一樣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落在地上，撲騰了幾下就不再動了。
就在這時，祭壇處突然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慘叫。古斯塔沃定睛一看，是那只嘯風(fēng)狼王帶頭撕破了德魯伊們的防線，當(dāng)真似狼入羊群一般所向披靡。
“狗崽子我X——”
盡管知道這是假的，族長大人還是像瘋了一樣拍打著翅膀劃破空氣，直奔而去。
然而他忘了自己正在面對一個更加難纏的對手。
麥克塔倫在領(lǐng)域中獲得了極大的加成，阿爾忒斯和彌修亞兩人的魔法都攔不住她，甚至于后者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在她眼中只有折斷了自己翅膀的古斯塔沃。
“我的寶貝兒，你要去哪兒？”
她化作比對方還快的血光迎面攔截，堪堪在領(lǐng)域邊緣擋住了古斯塔沃。
族長心急如焚，下面?zhèn)鱽硪宦暵曌迦说膽K叫，宛如催命符一樣。
“讓開！”
他粗著嗓子，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麥克塔倫感覺胳膊上仿佛被寒氣刺起了雞皮疙瘩，但依舊不讓。
古斯塔沃不再廢話，咆哮著一爪襲來。
“哦呵，又來？”
羽蛇女皇同樣抓向?qū)Ψ?，同時用半邊翅膀擋住來自兩名法師的攻擊，被隔斷數(shù)根翎毛。
四散在空中的暗紅色翎毛仿佛出鞘的寶劍，在氣息牽引下掉轉(zhuǎn)矛頭，刺向古斯塔沃。
后者不躲不閃，肌肉虬結(jié)，青筋暴起的胳膊瞬間被劃開數(shù)道傷口，鮮血直流。
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他成功掐住了對方的脖子，順勢抓住她的另一扇翅膀，雖然自己的鎖骨也被對方的利爪洞穿。
“呀——”
古斯塔沃怒吼一聲，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力一扯，麥克塔倫吃痛發(fā)出一聲慘叫，僅剩的半扇羽翼竟又被撕扯掉大半。
兩人交手的電光火石之間，兩名法師的后續(xù)攻擊也拍馬趕到，羽蛇女王不敢托大，收回領(lǐng)域，翅膀也變成了紋身。領(lǐng)域隨之收縮，眼看就要變成幾十米長的蛇身。
古斯塔沃顧不了那么多，甩開對方的同時就化身飛鷹刺向嘯風(fēng)狼王。
狼王似乎感覺到了危險，抬起頭的同時，狼瞳里閃過一絲人性化的狡詐，驅(qū)動著狼群將德魯伊牢牢圍成一團，自己則放棄獵物跳到圈外。
“小心——”
就在古斯塔沃堪堪觸碰到狼王之時，身后傳來阿爾忒斯的提醒。
他扭頭，看到了這輩子都不會忘懷的一幕。
麥克塔倫巨大的蛇軀從高空落下，重重砸在狼群的包圍圈中，無法閃避的族人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一聲哀嚎就被這龐然大物碾成了肉醬。
本該被染紅的大地卻將血液吸收殆盡，開始發(fā)出微光。
古斯塔沃目光呆滯的看著這一幕，身體被狼王的利爪無情洞穿。
“終于……完了么……”
感覺到生機從自己體內(nèi)慢慢流逝，他竟有了一絲解脫感。
就在他以為這一切即將結(jié)束時，起風(fēng)了。
整個灰谷的元素都匯聚了過來，氣流拍打著林梢，發(fā)出陣陣呼嘯。伊莫特魯上空凝聚成一棵樹的虛影，慢慢濃縮成一個人影。
他就像一個大號林精，綠色頭發(fā)隨意用藤蔓扎在腦后，表情淡漠，但渾身上下充斥著神圣的氣息。
意識逐漸渙散的古斯塔沃隨即感到一股濃郁的能量充斥著身體，與此同時身后的狼王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發(fā)出可憐兮兮的嗚咽聲。
麥克塔倫的身軀也被神力束縛并挪到別處，露出下面觸目驚心的尸體。
“我虔誠的信徒?！?p> 拉爾開口道：“通往圣地的大門即將打開，我將賜予你一絲神力，愿伊卡莉女神保佑著你?！?p> “風(fēng)語者閣下？”古斯塔沃瞪大了眼睛，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拉爾冷著臉，沒有回應(yīng)他，一絲碧綠的神力緩緩飄至他的身前，落地生根，長成一棵矮小的樹。
“帶上它，前往風(fēng)之蒼穹?！?p> 族長望著這棵小樹苗，但他的目光早已不在其上，而是掠過這棵樹，向后看去。
面前的土地閃著愈來愈強的微光，族人殘破的尸體四分五裂，瑟縮在角落的幸存者們漠然看著這一切，似乎對神靈熟視無睹，驚恐與悲傷充斥著每個人的心靈，原本喧鬧祥和的伊莫特魯宛如人間地獄。
為什么……為什么神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就連小穆那樣弱小的人類都可以幫我拯救大家，為什么風(fēng)語者閣下不會？
古斯塔沃突然感到一股無名火涌上心頭，他狠狠抓了幾下頭發(fā)，深呼吸幾次都不能平息心情，反而像火上澆油一般更加暴躁。
于是他終于忍不住開口。
“拉爾大人，您為……為什么不早出現(xiàn)？”
這話一出，一股威壓迎面撲來，他被來自背后的巨力猛的一推，不得已跪倒在地。
“我的信徒，誰賜予了你質(zhì)疑神靈的勇氣？”
饒是對方的語氣依舊淡漠，他還是聽出了幾分不愉。
古斯塔沃掙扎著抬起頭。
“這……不是質(zhì)疑，我只是……只是好奇，如果，如果您早來一步，就不會有那么多無辜者慘死，他們難道不是您的信徒嗎？”
又是一股大力襲來，似乎都剝奪了他講話的權(quán)力。
“我的信徒，你的心智被污染了，需要得到凈化。”
隨著拉爾淡漠的聲音傳來，那棵小樹苗活了般蠕動著扎進(jìn)古斯塔沃的皮膚，仿佛要將整個身子擠進(jìn)來似的。
“嗬嗬——”
古斯塔沃的嘴巴被封住了，劇痛讓他只能如野獸般發(fā)出悶哼。
“我的信徒，絕對的虔誠會為你帶來強大的力量，只要你獻(xiàn)上自己的意志與肉體，放棄抵抗，便不再痛苦?！?p> 這些都是假的……
是假的！
明明有那么多族人不會死！
這個王八蛋，他不是風(fēng)語者閣下，他是冒牌貨！
古斯塔沃像一頭蠻牛一樣喘著粗氣，臉色漲得通紅，仿佛在極力抗拒這棵樹的植入。
“我的信徒，你還在猶豫什么？”
“我……”
他雖然嘴巴被封住，但依舊想掙扎著說些什么。
見狀拉爾便解除了他的限制。
感覺到嘴巴又可以張開了，古斯塔沃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我操你大爺！”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筋肉全部炸開，鮮血飛濺在空中，即將扎根在骨頭上的樹苗也被一起剝離。
感覺自己又自由了，族長露出一絲微笑。
風(fēng)之蒼穹入口的光亮也達(dá)到了極限，殘存的族人和他被一起吸入。隨著試煉者的離去，伊莫特魯上空的一切都消失了，這個世界瞬間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