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到可學(xué)習(xí)技能:「靈魂回響」,需支付1000經(jīng)驗,是否學(xué)習(xí)?”
按照扎伊克斯的指示沉下心神后,沐言收到了這樣一條提示。
“是。”
他在心中默念。
“「靈魂回響」學(xué)習(xí)完畢,歸入死靈學(xué)派分類?!?p> “檢測到『記錄者』即將離開洛坎,前往赫魯,系統(tǒng)暫時休眠……”
誒!??什么情況?休眠什么鬼,赫魯又是哪兒?喂——
沐言來不及多想,就感覺一陣頭暈?zāi)垦#路痨`魂被卷入滾筒洗衣機,不,應(yīng)該說是抽水馬桶一樣,因為眩暈的同時還伴隨著陣陣惡臭。
好在這種糟糕的體驗沒持續(xù)多久,他便被一陣擠壓,然后“砰”的一聲,宛如炮彈發(fā)射般被送到一個陌生世界上空。
雖然他從未見過這片天空,但這里和“黃昏之歌”中的描述頗為相似。
“向著冷漠的眾神乞討吧
“對著陰暗的天空哭訴吧
“在悲凄中瑟縮著聆聽這首黃昏之歌,黑暗與死亡之歌——”
里面是這樣說的。
陰暗,冰冷,翻滾著黑色云海的天空,沒有一絲陽光。
腳下是蒼涼的大地,一切都籠罩在重重迷霧中,空氣中彌漫著惡臭和腐爛的氣息,即便是以靈魂狀態(tài)慢慢飄落,沐言也感到種種不適。
不知過了多久,他落在一片廣闊的海域上。
“這哪里是‘冥河’,這簡直就是冥海好不好?”他在心里瘋狂吐槽。
死寂的海水渾濁不堪,和遠處混沌的天空交接在一起,不分彼此。往另一個方向倒是可以勉強看得到岸邊,但扎伊克斯強調(diào)過很多次,千萬不要上岸,那里居住著不知道什么生物,對生者充滿了怨念,遠不像河里的靈魂一樣無害。
沐言默念了幾聲系統(tǒng),果然如她所說,暫時陷入休眠,毫無反應(yīng)。
于是他只好無奈地鉆進海里。
海水沒有阻力,也沒有壓力,靈魂也不用呼吸,他好奇地打量著水下的一切。
不同于扎伊克斯描述中的荒涼,這片海域之下竟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他看過其他玩家上傳的錄像,圖靈東南方向的愛琴海域,也就是扎伊克斯獲得黃金蘋果的方位再往東南,那里的水下面藏著一個神奇的海洋世界。
那里海草叢生,洞穴眾多,海族們住在珊瑚和礁石搭建的房子里,尤其是海域領(lǐng)主西索斯為他的女兒安可公主搭建的水晶宮,讓無數(shù)少女羨慕不已。有建筑學(xué)家統(tǒng)計,那上面鑲嵌的貝殼和海螺一類的裝飾物,放在現(xiàn)實世界可能好幾千萬都拿不下來,更不要說海族完全不當(dāng)回事的珍珠了——對他們而言那和我們的玻璃差不多。
再有就是夏至那把匕首“寂靜開膛手”描述中提到的暗黑之礁,就是摩根海域的著名監(jiān)獄。守衛(wèi)森嚴(yán),不見天日(海底本來就暗無天日),除了海巨人利維坦燈泡般碩大的眼睛以外,沒有任何光源。據(jù)說前往那里完成任務(wù)的玩家還要進行官方專門準(zhǔn)備的“深??謶譁y試”,如果測試不通過便禁止通行。
而這里,所謂“冥河”(我們還是叫它冥海吧)之下,竟完全不像一個水下世界,而是和一般人類世界無二……
房屋搭建在一層層頁巖上,鱗次櫛比,參差不齊。除了材質(zhì)以珊瑚和礁石為主,交接處用海草勒緊外和大山里的建筑風(fēng)格沒有任何區(qū)別。然而盡管矗立著這么多房屋,本該十分熱鬧的海底卻一片沉寂。
“是沒人住還是大家都不愿出門?”
搞不清狀況的沐言決定敲開門問問。
扎伊克斯告訴他,冥河中的靈魂大都渾渾噩噩,如果遇到一兩個頭腦清晰的,千萬不要放過。這種人生前不是實力強大就是意志強大,無論如何都絕非普通人,一定要珍惜。他還說了尤為重要的一點:在這里千萬不能講話,因為那會傳到“清道夫”的耳朵里,然后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沒人知道清道夫是什么,這個禁令是沃德,也就是死靈學(xué)派創(chuàng)始人傳下來的,所有試圖挑戰(zhàn)這一禁令的人都死了。
因此說是捕魚,實際上有種強搶民女的感覺,看中一個對眼的抓著就跑。
在游戲里當(dāng)然不是這樣,游戲里就和抽卡一樣,進入配有插圖的文字冒險游戲,玩家選擇下河的位置、前進距離等,然后觀察不同的靈魂再做選擇,最后扣血交易,回到現(xiàn)實世界查看結(jié)果。只是這種扣血會強制降低血上限一周,避免死靈法師玩家沉迷捕魚無法自拔。
……
沐言來到一棟房子門口,把頭貼在窗戶上,發(fā)現(xiàn)屋內(nèi)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咚咚咚——”
沒有人回應(yīng),于是他前往下一家。
“咚咚咚——”
依舊沒有。
……
約莫過去半個小時,他確定這一條街上都是空房子。
“怪不得扎伊克斯說這是漫無目的的尋找?!彼氲??!斑@的確毫無頭緒?!?p> 突然,一陣低沉的鼓聲從遠處傳來,每一聲都讓人戰(zhàn)栗不止。
“這個節(jié)奏……似乎是薩爾因城邦的行軍鼓?”
薩爾因城邦是牧馬平原被統(tǒng)一以前的一個靠海城邦,位置在現(xiàn)在的馬納羅拉一帶,身為出生點在那一片的玩家,沐言對其歷史文化十分熟悉。
于是他急忙躲了起來。
果然,鼓聲由遠及近,沒過多久,一群穿著厚盔甲的士兵出現(xiàn)在街道盡頭。
他們緩慢地漂浮著,手里舉著生銹的長槍和盾牌,盔甲上纏滿海藻,面龐隱藏在頭盔后面。
“太遠了,不然看看盔甲上的花紋我就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士兵了……”他不無遺憾地想。
于是愿望應(yīng)驗了。
渾身散發(fā)著米黃色光芒的他在昏暗的海水里就像一個大號燈泡一樣,排頭的兩名士兵脫離隊伍徑直朝他走來。
“驚了!他們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某人還未意識到這一點。
“[克拉貢語]攫魂者?”一個士兵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詞匯,吐出一串氣泡。
“[薩米加語]哪兒有這么愚蠢的攫魂者,這樣躲在屋子后面?”另一個士兵回答道。
“天吶,你們語言不通是怎么交流的?”沐言無力吐槽。
克拉貢語是1400多年前的城邦用語,雖然是通用語的起源,但經(jīng)過長時間的演變,早已面目全非。薩米加語還好,李奧瑞克時代晨星的官方語言,和通用語十分接近。
“[克]不管了,帶他回去吧,賢者大人交代過,不能漏下一個靈魂。”
說著士兵便扔出一團腥臭的海藻,沐言來不及躲避,被纏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在冥河,只要你不講話,就是安全的,不可能有靈魂對你動手。而且你這是第一次下水,打上印記就好,不要試圖帶著靈魂回來,你還太弱小,會真的失去生命。”
扎伊克斯的告誡歷歷在目。
你個大屁[和諧]眼子!!沐言一陣無語,這哪里安全了?
不過他的確可以看清對方鎧甲上的花紋了——其實從語言他就判斷出來了。一個是1400多年前,一個是700多年前。
而且不僅如此,沐言還看到了他們的臉——和他一樣半透明的魂狀生物,然而沒發(fā)光。
對??!我發(fā)光……遲鈍的他總算搞清楚了自己被發(fā)現(xiàn)的原因。
他仗著自己可以隨時返回,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跟著士兵回到隊列里。
其他人對這個發(fā)光的客人熟視無睹,自顧自地說著話。
“[克拉貢語]天氣真好啊,月亮又被遮起來了?!?p> “[薩爾因語]是啊,每次尼烏德拉要出來都這樣?!?p> “[薩米加語]早點結(jié)束巡邏回去吧,好想聽賢者講故事啊……”
……
靜靜聽了半晌,沐言對他們口中的“賢者”愈發(fā)好奇了。
且不說這群看似頭腦清晰的靈魂是如何交談的,從他們的對話中沐言發(fā)現(xiàn)一個特別詭異的情況:他們的對白是重復(fù)的,來來去去就那么幾句。
就像是提前設(shè)定好了對白的NPC,機械地重復(fù)著自己的臺詞,與其說是對話,倒不如說是卡著時間播放的錄音。
反而是那兩個抓住自己,待在隊伍最前面的家伙最為清醒。只不過他們倆這一路始終一言不發(fā)。
伴隨著陣陣鼓聲,他們一共穿過了三個街區(qū),沒發(fā)現(xiàn)一個活人。
“原路折返?!庇煤T迦铀目死暿勘蠛暗?。
于是眾人機械地轉(zhuǎn)過身,按原路返回。
“天氣真好啊,月亮又被遮起來了?!?p> “是啊,每次尼烏德拉要出來都這樣?!?p> ……
重復(fù)的對白還在繼續(xù),沐言只好耐著性子等下去。
扎伊克斯說第一次下河最好不要超過十二個小時,他估摸著時間已經(jīng)過半,按照這個速度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們口中的“賢者”。
也不知是著急還是怎么,這群人返回的時候速度明顯快了不少,連帶著他們碎碎念的語速也快了不少,就像摁下快進鍵。期間那兩名士兵還進行了一次簡短的交流。
“要是這次趕在尼烏德拉出來前沒回去怎么辦?”
“帶了這么多靈傭出來,喂給它唄?!?p> “那個攫魂者呢?”
“先把他喂了?!?p> “你看他的表情,該不會是聽懂我們講話了吧?”
沐言急忙裝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想多了?!?p> ……
那么,尼烏德拉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