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們認為,信仰編織命運的圣言者坎洛什會為他們帶來好運?!蹇残“倏?p> ------------------
克魯縮在墻角掃視一圈,沒發(fā)現(xiàn)那個聲稱見他一次打一次的菜販,便大搖大擺走了出來。
說起來也真是晦氣,好不容易碰見個腦子不靈光的家伙,才騙了他一個銀幣就被不知道哪兒來的小白臉揭穿了,害得自己白白摔了一跤挨了一腳,還擔驚受怕地在旅店縮了一整天,現(xiàn)在再不出來弄點錢,就要被趕出去了。
作為一個自詡用頭腦行竊的“雅賊”,他向來瞧不起那些被稱為“三只手”的同行,但這不代表他不會這樣做——人總是要有一技之長來糊口的。
于是現(xiàn)在他毫不猶豫地鉆進擁擠的人潮,試圖摸點什么。
突然,前方不遠處一道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對方衣服的料子質(zhì)量極為上乘,這些天以來就見過兩次,他絕不會看錯。對一個盜賊而言,眼力比手下功夫還要重要些。更何況對方那張討厭的臉,簡直印在了他腦海里。
就是你小子揭穿的我!
看樣子他的女伴不在身邊,于是克魯慢慢摸了上去,想給對方一個教訓。
然而沒等他靠近,那人就笑著揮揮手,和賣牛奶的大媽告別了。
他要去哪兒?克魯來不及多想,遠遠跟在后面。
一路借助各種掩體小心翼翼跟了許久,克魯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對方和那些不諳世事、被護衛(wèi)簇擁著的公子哥一模一樣,根本沒有回頭看的意思,于是他直接光明正大地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他就看到對方一頭扎進了領(lǐng)主府。
領(lǐng)主府?那群該死的護衛(wèi)都不阻攔的?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克魯咬咬牙,決定守在外面等等看。
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哪怕一天都搭在這兒,沒錢付賬被旅店趕出去,也要報復(fù)這家伙。
約摸過去半個小時,他看到那小子和西蒙騎士帶著幾個貼身護衛(wèi)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看幾人的架勢,似乎對那小子頗為尊敬?
坎洛什在上!我是不是應(yīng)該回頭去找個活兒干了?這種人我惹得起嗎?
他來不及多想,因為自己正無所事事地站在道路中央,勢必會和對方擦肩而過。于是他只好裝作低頭走路,硬著頭皮繼續(xù)向前。
好在對方一直在眉飛色舞地講著什么,鎮(zhèn)長也聽的頗為入迷,一群人都沒注意到他。
“蘇茜就在那兒守著,以她的實力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那就好,畢竟花圃那邊冒險者眾多……”
擦肩而過的瞬間,克魯聽到這兩句。
蘇茜?是那個身材火爆的女人?
花圃?那兒不是據(jù)說有朵吃人的怪物花嗎?這些人去那兒干什么?
完全搞不清狀況的克魯決定暫時把復(fù)仇這件事放在一邊,比起詩和遠方,眼前的茍且更重要一些。
看樣子只能去偷那個寡婦了,只有她好下手一些。
這樣想著,他決定改道坎絲帕家。
克魯來到夜色鎮(zhèn)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了一整天來熟悉地圖,所以各種陰暗的小巷子和暗路他都去過。
在翻過一道低矮的柵欄后,他又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具體說是兩個。
那個疑似叫蘇茜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肩上還扛著一個女人。
這什么情況?女……賊?還偷人???
……
蘇利亞很著急,因為她迷路了。
她按照沐言的指示,找到坎絲帕,以沒人陪自己買衣服為借口約她逛街,然后拐到一個陰暗的小巷子將其打暈。終于不用強忍著惡心用偽善的嘴臉和這種人交談讓少女神清氣爽,爽完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光顧著找動手地點,忘了自己身為路癡的事實。
就在這時,背后傳來雙腳落地聲。
……
克魯腦子轉(zhuǎn)的飛快:那小子明明說這個叫蘇茜的女人在花圃那邊,為什么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扛著一具尸體?這兩人到底要干嘛?
尸體,西蒙鎮(zhèn)長,花圃,謊言,怪物花……
他只花了兩秒就把這些線索串了起來。
殺人滅口,然后嫁禍給怪物花,還能順手潑一盆臟水給鎮(zhèn)長?。亢纹潢庪U瘋狂的想法!
我克魯雖然是個偷雞摸狗的盜賊,但決不能容忍這種事發(fā)生!
這樣想著,他臉上帶著驚疑慢慢靠近蘇利亞。
“請問……您是蘇茜小姐嗎?”
“你是誰?”少女警惕地問,顯然她不光路癡,還臉盲。
“哦,是這樣的,”克魯突然想起來那小子自稱“夏老師”。
“夏老師擔心您會迷路,就囑咐我來告訴您怎么從這兒出去……”
蘇利亞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可惡!!夏穆你這個混蛋!竟然……竟然又猜對了……
于是她對克魯也沒有好臉色。
“帶路吧?!?p> “是。”
克魯恭敬地帶著她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事后我要不要去找西蒙鎮(zhèn)長要個獎?wù)率裁吹??他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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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言帶著西蒙和兩名心腹一路走向花圃。
“真是難以想象,這趟蜜月之旅還有這種收獲?!彼帜贸鳇S金蘋果,在三人面前炫耀似的翻來翻去。
金燦燦的蘋果看上去格外香甜,如琥珀一般澄凈。
西蒙艷羨不已。
雖然他沒聽過什么黃金蘋果的傳說,但這東西看上去就不是凡品。
“夏穆先生真是受彌婭女神眷顧的人吶。”西蒙毫不吝嗇夸贊。
“哪有,和我沒多大關(guān)系,是蘇茜下手沒輕沒重的……”他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記得上次吃飯的時候,西蒙先生還提醒我,不要過多插手這件事……沒想到這才過去兩天就……”
“呵呵……不礙事,不礙事。”西蒙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在滴血。
“這樣吧,要不我聯(lián)系一下晨星那邊的朋友,讓他們抓一只四級魔獸送過來,不知西蒙先生意下如何?您喜歡哪種類型的?都可以滿足?!?p> 西蒙聽的冷汗直流,連連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之所以那樣說,只是因為這怪物花受地域限制,對鎮(zhèn)子沒有危害,反而能拉動人流量,若真來了頭兇猛的魔獸,我們這小鎮(zhèn)子可是招架不住……”
“說的也是……”沐言在心中冷笑不止,真是給點陽光你就燦爛,誰告訴你它受地域限制了?
“更何況夏穆先生不是說了嘛,那兒還散落著許多傭兵的裝備,那些東西也足以彌補損失了,人貴在知足吶……”
沐言頓時露出贊許的目光。
“西蒙先生不愧是一鎮(zhèn)之長,比我眼光長遠多了?!?p> “謬贊,謬贊了……”西蒙擦著冷汗,暗自松了口氣。和這家伙交流真是驚心動魄。
隨著幾人的深入,交談聲逐漸減少。
怨魂花消失以后,花圃迅速破敗,再加上塌陷的深坑只是被兩人草草掩蓋,倉促之下周圍都顯得很凌亂,仿佛真的經(jīng)歷過一場大戰(zhàn),讓人心驚不已。
沐言詫異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花圃,心里納悶蘇利亞去哪兒了?這傻妞不會真迷路了吧?
“夏穆先生,蘇茜小姐她——”
“這附近沒有別的魔獸吧?”沐言搶在他前面開口。
西蒙搖搖頭。
“不會吧,她怎么會亂跑?如果要走的話,一定會給我留下記號之類的東西……”
說著他便不再往前,而是沿著周圍查看起來。
他陷入一個尷尬的境地,再往前,會踏入陷阱,但不往前,又會被懷疑,最蛋疼的是他還不能明說。
現(xiàn)在只能假裝找人先拉開距離再想辦法了,這群人只要往前一步,就會發(fā)現(xiàn)不妥……
好事常常不能心想事成,但壞事總可以。
幾乎在他假裝查看周圍,剛邁開步子時,那個年輕的衛(wèi)兵隊長就一腳踩空,尖叫著掉了下去,聲音之高亢讓沐言以為他練過的。
開什么玩笑,你丫是多動癥嗎?
“什么情況?”沐言搶先一步發(fā)出這句感慨?!斑@下面什么時候多了個巨坑?”
果然,此話一出,原本向他投來懷疑目光的兩人便不再多慮。
“夏穆先生,之前沒有嗎?”
“當然,要是有這個坑,蘇茜還怎么和怪物交手?她又不是會飛的法師……等等,我的蘇茜!!”
他突然露出悲痛欲絕地表情,毫不猶豫地往下跳。
“夏穆先生,冷靜一點??!”
西蒙和另一個心腹急忙拉住了他。
你們真是太配合了!沐言在心中感動的淚流滿面,但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放開我!我要下去找我的蘇茜?。∷赡芫驮谙旅?!”
這番話當真聞?wù)邆囊娬吡鳒I,十分感人。
“您先別激動,問問哈亞的情況?!?p> “哈亞是誰?”他詫異地問。
“就是我——”
下面?zhèn)鱽硪宦暬卮?,在空曠的巨坑里激起陣陣回音?p> --------------------
“我們還要繞多久?”
蘇利亞明顯感覺有些不對,坎絲帕的家離鎮(zhèn)郊本就不遠,走了這么久,為什么還在巷子里繞來繞去?
她是路癡不假,但又不是白癡。
“這條路直達花圃,沒問題的?!笨唆敳敛梁顾?,笑著說道:“夏老師就是這么說的,他說蘇茜小姐您扛著一個女人太顯眼,這樣不好?!?p> 蘇利亞心想說的也是,還是夏穆考慮得周到一些。
不過“夏老師”這個稱呼……怎么聽著這么別扭?他什么時候這樣稱呼自己來著?
想起來了!那堂該死的數(shù)學課!
等等!面前這個年輕人……
“克魯,你轉(zhuǎn)過來一下?!彼蝗婚_口道。
克魯本能地身體一顫,他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于是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然而一個普通人,縱然是身手矯健的毛賊,怎么可能跑得過敏捷至少12點的四十多級女劍士?蘇利亞即便扛著一個女人也只用一步就追上了他,然后一劍拍在他背后。
克魯覺得一股沛莫能敵的大力襲來,喉頭一甜就暈了過去。
見對方倒地,蘇利亞這下慌了神:自己這下更出不去了……
“怎么辦?怎么辦?夏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花圃了,西蒙再怎么說也是正式騎士(10-20級),太危險了??!”
事實也正如她所想,沐言面臨的局面比她想象中要危險的多。
與其說是危險,倒不如說是絕望,因為他完全想不出從哪里入手可以翻盤……
一開始他還裝作心急如焚的樣子,詢問哈亞下面的情況,然后三人合力掀開了上面的重重掩蓋。
巨大的蜂巢露出了它猙獰的面容,尤其是最中間安東尼那干癟的尸體,無比顯眼。
“老……老大,是,是安東尼!”
哈亞這一嗓子,不僅讓西蒙眼皮一跳,也讓沐言心一涼……
沒事,沒事,還可以裝下去,相信自己的演技,他安慰自己,然后盡力擺出一副吃驚到無以復(fù)加的表情。
然而——
“我們都埋了他半年了??!”哈亞再度驚恐地大喊。
你他媽……沐言恨不得下去揪著哈亞的狗頭打得他叫爸爸。
你丫真是豬隊友啊?。?p> 這話一出,西蒙看沐言的眼神都變了。
他很清楚,對方這是看死人的眼神——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但沐言依舊心存僥幸。
“安東尼是你們安葬的嗎?西蒙先生還真是一個好鎮(zhèn)長……”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句話太假了。
“呵呵,是啊?!蔽髅梢徊讲娇拷?,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不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都別想活著離開這兒了,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個智障主動說出來的??!沐言欲哭無淚。
眼見西蒙逼近,他只好徐徐后退,伺機逃跑。
“我們有話好商啊——”
突然,他一腳踩空,步了哈亞的后塵。
“哈亞,這小子交給你料理了。”
見沐言掉落,西蒙沖下面喊道。
“沒問題,老大!”
哈亞露出一絲計劃得逞的笑容。
沒錯,這家伙剛才那兩句話是故意的。說的也是,年紀輕輕就當上西蒙的衛(wèi)兵隊長,怎么可能那么智障?
從見到蘇利亞的第一面起,他就對沐言產(chǎn)生了深深的嫉妒,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顆嫉妒之心發(fā)酵成仇恨和殺意。
其實在他掉下來那一瞬間,就借著上面的光看清了一切,但隨后沐言的演技太過逼真,打消了西蒙的顧慮,也讓他找不出破綻,只能用這樣看似笨拙的手段拉他下水。
現(xiàn)在,是時候發(fā)泄這股無名之火了。
至于那個身材火辣的金發(fā)妞兒,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把她壓在身下!
帶著這樣的想法,哈亞拔出腰上的匕首。
家財萬貫又如何?來自帝都又如何?知識淵博的學者又如何?現(xiàn)在你就是一只肉雞罷了,看我慢慢把你切成肉片……
沐言看清哈亞的表情后,頓感不寒而栗,他咬咬牙,拿出黃金蘋果。
對不起了,蘇利亞,我只有這一條路了。
然而他剛抬起手,一道白光閃過,手上和臉上都傳來一陣劇痛,濕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了下來,蘋果也掉在地上,咕嚕著滾遠。
“篤”的一聲,匕首扎在他身后的土壁上,沒根而入。
哪怕是只有10級,剛脫離了見習騎士身份的哈亞,也有至少12點力量,綜合評價不低于10(10個成年男子戰(zhàn)力),虐殺沐言不比殺一只雞簡單多少。
“你還真是一只肉雞啊……”哈亞腳下一動,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一記膝撞頂在他的小腹上。
五臟六腑的劇痛讓沐言瞪圓雙目,但視野里一片模糊。然而這還不算完,對方趁他弓身之際,一個肘擊打在他的后背上,緊接著一拳接一拳,如雨點般落下來。
“腕部和臉部被匕首劃傷,-1生命,出現(xiàn)輕微流血……”
“腹部受到鈍器擊打,-5生命,出現(xiàn)輕微眩暈……”
“背部受到鈍器擊打,-2生命?!?p> “背部受到鈍器擊打……”
一時間戰(zhàn)斗日志瘋狂刷屏,不一會兒就變成了生命垂危警告。
不用系統(tǒng)提示沐言也知道,因為他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渙散,身體各處的劇痛似乎都變輕了……
“警告:角色生命值過低,進入瀕死保護……”
“警告:角色生命值過低……”
“警告:彌婭的庇護使用次數(shù)0/1,當前未充能?!?p> 沐言徹底陷入黑暗前,在心底默默對安東尼說了聲抱歉。
就在他暈過去的剎那,一聲飽含怒氣的嬌喝仿佛從天邊傳來,一道濃郁到極致的紫色劍光帶著陣陣音爆聲劃破空氣,一連穿過西蒙兩人的身軀,切斷無數(shù)根藤蔓后精準地落在哈亞頭上,毫無阻礙地將他一分為二,最后沒入地面深達三米。
一陣微風吹過,西蒙和他的心腹直挺挺地倒向深坑,四塊爛肉一路翻滾到底部,和哈亞不分彼此地堆在一起,共同滋潤著洛坎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