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蒼神君說的相當(dāng)不在意,只當(dāng)是一件習(xí)以為常的小事。不過他抬頭一見狗子此時的眼神……
唯恐有什么誤解,于是趕忙賠笑地解釋道:“誤會,絕非本君有意為之。實在是葫蘆太多了,譬如單是白色就有許多種,只是材質(zhì)不同,可畢竟顏色相差無幾,難免出錯……真的是誤會……”
見狗子仍是不信他,他又忙道:“原本是想佩戴那只白玉葫蘆的,走得匆忙才帶錯成這只女鬼的頭骨做成的葫蘆,實非本意呀!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我那兒看看去!白玉葫蘆里絕對放的是寧心安神的!”
狗子一聽是女鬼的頭骨做成的葫蘆,于是就更不放心了,那葫蘆里能裝什么正經(jīng)藥!
“你究竟給他吃了什么?”
“嗯……”山蒼神君的眸子盯來轉(zhuǎn)去,神色很是閃躲……“不礙事,承歡丹罷了……”
“什么?!”狗子大驚,“你再說一遍,你給他吃的什么?!”
山蒼神君心虛地不敢重復(fù),他只是掃了一眼林蘇青的狀況,就趕忙退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狗子一口撲來誤傷了。
“息怒,本君下回小心就是了……哈哈……”
山蒼神君始終瞇著眼睛賠著笑意,狗子也不好再責(zé)怪他什么,只是扶額道:“你今后少帶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在身上,別到時候這蠢蛋的仙根還沒易成,先被你給教壞了?!?p> “嗯嗯,不回有下次了。不過……”山蒼神君以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林蘇青,只見他雙頰緋紅,滿面紅霞,“功效已然發(fā)作,不能就這樣將他放任不管吧?萬一出個什么岔子……污了殿下的眼……”
狗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那你還不趕快的?!”
山蒼神君只挑高一邊眉毛,只得又走上前去,他抬手朝林蘇青的方向活動了一下五指,手指如游蛇柔軟,霎時,他身上環(huán)繞的拘魂鎖鏈便自行飛出,將林蘇青纏得結(jié)結(jié)實實。
而后,他走到二太子案桌前,抱拳恭敬的揖禮,道:“吾等先告退?!?p> 二太子掃了一眼被拒魂鎖牢牢桎梏著的林蘇青,眉頭微微跳了跳,原本伏在茶杯蓋上的手,抬起輕輕地作了一個和“去”的手勢,便不再多看一眼。
山蒼神君轉(zhuǎn)身回去,瞧著地上的林蘇青,無奈地嘆了一口,隨即只得打橫將他抱起,往寺廟的柴房走去。狗子也沖二太子行了個禮,趕忙也跟了出去。
……
山蒼神君橫抱著林蘇青走在前面,狗子邁著小腿兒跟在身后側(cè)。他們順著屋檐,穿廊過榭,沿途陸續(xù)遇到了幾位還未曾燙戒疤的青頭和尚。
其實尋常時候,他是不會在凡人眼前顯身的,可如果此時不顯身,便是林蘇青橫飛在空中,萬一嚇著了人,多么造孽。唉,他只得忍著太陽穴抽搐的青筋,垂著眸子不去看那些青頭和尚。
偏偏這時候林蘇青的藥效開始發(fā)作,正十分曖昧地用臉蹭著山蒼神君的脖頸子,鼻尖兒也忙亂的蹭著他的耳垂。這一幕幕看得那些個尚未堪破紅塵的青頭和尚,一張張素臉?biāo)⒌丶t上了耳朵根。
見他們路過時,無論是正在持著笤帚打掃園中落葉,還是正在修剪灌木花叢,無不是登即放下手中的活兒,雙手合十,閉目道一聲:“阿彌陀佛……”
山蒼神君很尷尬,這些凡人大約是將他當(dāng)成女人了……
穿了兩道拱門,他們便到了后罩房,這是用來對方雜物的一處小屋子,所以但凡到了這里,就很難會見不到誰來。山蒼神君捏出劍訣,對著那鎖一化,鎖頭自己就開了,換做平時,哪里用得著開鎖,穿墻而入便是。
一進屋子,山蒼神君就催動了拘魂鎖將林蘇青放到了柴堆之上。
他虛拳掩飾著尷尬之色,道:“且讓他自己浪上一會兒,待藥效過去吧?!?p> 狗子方才個子矮小,是跟在后面的,被山蒼神君的個頭全擋住了,壓根沒瞧見前頭林蘇青用臉和鼻尖蹭他時候的情形。
不過狗子畢竟不是真的狗子,他曾經(jīng)畢竟也是為瀟灑倜儻的神君。它此時瞧著那滿臉紅霞飛的林蘇青,和他那莫名其妙的癡笑……
唉呀……狗子嘆了嘆氣,一聯(lián)想到吃了承歡丹的林蘇青,一會兒會浪成什么模樣,便仿佛已經(jīng)親眼目睹了似的,覺得眼睛刺痛得很。
“本大人還是去外面待著吧,等藥效將過時你來叫我?!?p> 語罷它鄙夷的斜了林蘇青一眼,扭頭便出去了。尾巴一甩,順便將門也帶上了。
后罩房內(nèi)便只剩下山蒼神君照看著藥效發(fā)作的林蘇青。他并沒有撤去那七條三爪拘魂鎖,仍然將林蘇青束地嚴(yán)嚴(yán)實實。
不過他也沒打算出去,反倒是抱著膀子站在林蘇青跟前,居高臨下饒有意味地瞧著林蘇青。瞧著那藥效發(fā)作時有趣的神色,就像在瞧著那戲臺子上的花臉正鬧到戲劇的滑稽處。
……
林蘇青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他睜開眼時,正身處于一方溫泉之中泡著,和他先前在山野靈泉時不同,因為這是一處溫泉,所以四周有騰騰地?zé)釟怆硽杩澙@。
熱得有些發(fā)燙的泉水將他周身泡的溫?zé)岚l(fā)軟,過分的愜意,過分的舒適,仿佛骨頭都要因此燙軟了。
他正打算閉目好好地享受這翻閑逸,卻在這時,于熱霧之外,忽然搖搖曳曳地顯出一位長發(fā)及腰的妙齡女子的身影。
只見那女子正穿過濃濃的熱氣,婀娜而來,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直到他們之間只相隔了一層蒸騰的薄霧時,他看見那女子細(xì)白的玉足,正踩著池中水潤光滑的鵝卵石款款走近,一雙小腿如洗凈的白蓮藕邁入池中,她的腳踝很細(xì),堪堪一手而握。
混混沌沌之間,他無法將女子的形容看得真切。不過隱隱約約地還是能知曉,來的是名身姿嬌小,體形婀娜的女子、是個肌膚勝雪不著片縷的佳人。
她在蒸騰的熱氣之中,也泡入了溫池子內(nèi),與林蘇青面對著面。
可是在他們之間相隔的那一層薄薄霧氣始終都散不開,林蘇青努力地睜大雙眸,想去看清楚對面女子的面容,卻始終像是隔了一層柔軟的紗幔,如何也看不清。
他還以為是自己的眼睛被熱氣蒸得模糊了,于是揉了又揉,甚至撲了一把水洗了洗臉,再抬起頭時,也仍然是看不清。
就在他即將作罷之際,忽然,那薄薄的熱霧頓時淡了去,雖然還是模模糊糊,但已然依稀可見那女子唇紅齒白,五官十分嬌|媚,他正打算仔細(xì)看真切時,俄然見她紅唇微動,似乎在同他說些什么,可是他一點聲音卻也聽不見。
耳朵眼里仿佛糊上了一層漿糊紙,將聲音阻隔住了,他用食指撓了撓耳朵眼,卻又不覺得糊了什么。
可就是聽不清。
這時,那女子特地往前朝著他近了又近,靠近,特別近,以至于近得與他的臉僅僅隔了一個鼻尖的距離。
而后她與他交頭接耳,好像要在他的耳朵邊上說什么。
林蘇青凝神仔細(xì)去聽,卻還是什么也聽不見,只覺得耳朵眼里癢癢的,溫溫?zé)釤岬?,心里也癢癢的,滾燙滾燙的。
聽不見,看不清,只覺得喉嚨燥得發(fā)痛,全身燥得發(fā)燙。
霎時,他耳邊突然就聽見了那女子的溫柔笑聲,仿佛是靈犀一動,突然地就聽見了。
那笑聲溫柔……又婉轉(zhuǎn)……
卻也正是這一聲嬌柔而魅|惑的笑聲,仿佛正是那點燃炸藥引子的小火苗,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了,由內(nèi)而外的,又好似有一條軟綿綿的柳條兒正在輕輕地?fù)现男募饧?,他好似一頭猛獸,有些失控,有些焦躁,蠢蠢欲動……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夢,既然這是夢,是夢那就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又何妨朝云暮雨來去一場!
林蘇青一把將那女子摟入懷中,觸到她背后的肌膚,細(xì)潤柔滑……
便是,任池中的溫水激蕩,只管逍遙……
……
林如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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