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們頭先一頓板磚雜物飛了過去,直砸的凈街虎一方抱頭鼠竄,優(yōu)勢很大。
士子們A了上去。
士子們打出了GG。
這群人的無腦沖深深震撼了王軼,他沒想到,素聞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明朝讀書人打起架來竟也如此豪情奔放,特么不怕給人恥笑?不要讀書人臉面了?
然后一眾劃船不靠漿全憑浪的人物不出三兩下功夫便給人拍翻在地—其實那位姓王的士子手底下多少有點功夫,也算文武雙全,跟著他其余人才有往前沖的底氣,而且以前雙方打過,俱都清楚跟腳,一般三七開,他們落下風。不過今日屬于英雄救美,有士氣加成,再高喊幾句口號更有可能引得圍觀人群熱血上涌變成圍毆局面。
當不得凈街虎也學聰明了,身邊不知從哪兒劃拉一位高手,先幾招干翻王姓士子,余者盡數(shù)淪為待宰羔羊。而那高手,便是王軼在酒樓見到的拉最后試探江湖人士那位。
看著滾落一地呻吟不已的士子們,張琦心情大爽,對面以往靠著王賀,即便己方人數(shù)稍多,最終也占不到多大便宜,哪有今日這般砍瓜切菜來的舒坦。
大哥專門挑出來送給他做貼身保鏢的人才,果真不同凡響。
好在他也知道輕重,與這幾位,打打架可以,卻萬不能打死打殘,打了小的蹦出老的,縱然老的在品級上不如他父親,可人家里都是文官,文貴武賤么,而這會兒武官軍閥化在內(nèi)地并不明顯,正三品武官碰上七品縣官被罵的狗血淋頭的事情不是天方夜譚。
攔路虎既已被清除,剩下的…張琦淫笑的走向站中央瑟瑟發(fā)抖的兩個姑娘,旁邊是她們被揍趴在地的家人:“美人,小爺對你可是一見鐘情,現(xiàn)在跟我回去,先前的不敬咱們一筆勾銷,若繼續(xù)敬酒不吃吃罰酒…嘿嘿!”
姑娘早已梨花一枝春帶雨,那頹然無助泫然欲泣的俏生生小模樣讓人看去自是我見猶憐,圍觀眾人早已群情激奮,可惜敢仗義執(zhí)言者半個沒有。
士子帶頭他們或許敢上前,這會兒誰還不怕死的招惹指揮使家寶貝公子。
眼瞅一朵鮮花便要給人踐踏,想想姑娘即將面臨的不堪,人群已是不忍卒視。
“作孽??!”
“這老天爺,還讓不讓人活了!”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膽敢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
閑言碎語飄入耳中,凈街虎臉色一紅,待看到嬌艷欲滴的姑娘旋即恢復正常,想起家兄教導,他怒目圓睜,掃視一眼眾人,逼得他們低下頭去:“鰲山衛(wèi)的地盤,俺們就是王法!”
“姓張的,今日之事,我必一字不差盡數(shù)說與縣尊大人,等著…”給人揍地上爬不起來的沈洽先抬頭看向張琦,惡狠狠說道。
“靜候佳音!”張琦連看他眼的興趣都欠奉,只一門心思走向姑娘,臨到近前,一把抓向那人,而在他身邊,那位貼身保鏢一直不離其左右,生怕有人暴起發(fā)難。
“狗賊,俺跟你拼了!”老頭受傷頗重,掙扎著起身與其拼命,卻又被張琦一腳踹翻,“看清了,這還有個小女孩兒,你要再動彈,我把她賣窯子里?!?p> 粗漢受傷最重,一條腿已被打折,當是保鏢的功勞,聞言之前還張牙舞爪阻攔其人的身體瞬間停滯,滿臉的哀莫大于心死。
“??!你放手…”姑娘被人抓住胳膊,害怕之下驚恐的叫出聲。
“走吧,我是真看中你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保準比你風餐露宿街頭賣藝強上百倍,這倆人我也會費心救治,留不下…”張琦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拉了姑娘就要走人。
侯敦一碰下王軼,那意思,再不上就晚了,而王東家卻不急,先左看看右瞅瞅,心下稍定,都這會兒功夫了,不會再有人跟自個搶英雄救美的活計了吧。
要說王軼看上姑娘,那不可能,他這人眼皮子深的很,穿越前如此,穿越后當了賊頭更是如此,所為不過心頭那點怨念,手底下有人有槍,不做點彰顯英雄本色的事情,他覺得對不住自個。
那邊廂圍觀人群已經(jīng)讓開一條道,準備放凈街虎走人,王東家好歹清了清嗓子,朝前一步踏出,身后弟兄伙緊隨其上:“鰲山衛(wèi)指揮使就是王法?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p> “誰?”張琦倏地回頭,瞧向大踏步走向他的一行八人,不過他老子手下重又收攏來的千把兵馬是他最大依仗,在這地面根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喊完后放開拽著姑娘的手,轉(zhuǎn)身便欲上前,卻給保鏢衛(wèi)周一把拉?。?p> “二少爺小心。”
“我小心他們作甚…”張琦話沒說完,卻驚奇的看到衛(wèi)周如臨大敵般抽出腰刀橫亙胸前,他是荒唐,可不傻,見狀跐溜竄到其人身后,那群幫閑護主心切,見狀俱都紛紛掏出短刃,與先前吊兒郎當?shù)臍赓|(zhì)判若兩人。
周邊人群看到又有人逞英雄,頓時喜歡上了這一波三折的戲碼,待到凈街虎一方掏出兵器,嘩的下后退十幾步,給雙方留出更大空隙。
王軼幾人并沒掏兵刃,可那股子戰(zhàn)場下來的氣勢忒也唬人,而衛(wèi)周明顯見過世面,雖猜不透來者何人,卻率先開口叫道:“老無為,坐玄關(guān),提名檢點;點三宗,和五派,各認枝桿?”
這特么啥跟啥,王軼表示不懂,身后有人跟他耳語幾句,方才明白,原是聞香教的切口,可惜您找錯人了,咱不是:“閣下不用費盡心機把我等打上聞香教妖人的標簽,今兒就是看你們這股子飛揚跋扈的囂張勁不爽,話放前頭,抓的人,留下,各位走人?!?p> 能放么?不能。
否則張琦與鰲山衛(wèi)的臉面往哪兒擱。
所以他就是廢話。
“諸位既然不是妖人反賊,與俺等又往日無仇近日無冤,那還是別管閑事為妙,否則引來殺身之禍可值不當。”衛(wèi)周自持功夫不錯,可對面這群人絕對不好相與,指望自個與那群蠢幫閑護得張琦周全很難,說話間便軟硬兼施,指望嚇退其人。
“我既已點出爾等鰲山衛(wèi)名號,便不會怕了,趕緊放人滾蛋。”王軼說話間很是不客氣,明顯要逼得張琦動手。此話一出,那姑娘不禁喜出望外,可她爹眉頭卻皺的更深了,這要是微服私訪的官爺還好說,若是哪家反賊,自己連同兒子、女兒外加孫女都討不了好。
“讓開讓開讓開,都擠這兒打算聚眾鬧事不成?!敝粵]等雙方打起來,攪局者再次出現(xiàn),把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王軼郁悶到不行,回頭看去,當先一位執(zhí)刀官差出現(xiàn),身后跟著十數(shù)人,中間護有一輛馬車,還挺眼熟。
感情那位官家小姐又打此路過了。
不過這會兒他早打探了其人身份,沒其他想法,純粹好奇,原是萊州府知府家大小姐,此時正掀了簾子看向劍拔弩張的雙方人馬,待清楚具體緣由后厭惡的看了眼張琦,隨即與護衛(wèi)說過幾句話,那人緊接顛顛的跑過來。
“張公子,俺家小姐請你把人放了,并有一言贈予,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還望日后自重,莫給您家族抹黑?!弊o衛(wèi)語氣不重,但說話間那股子頤指氣使的神態(tài)卻怎也揮之不去。
不過張琦還真就吃這套,他敢跟幾個不是嫡子的士子鬧騰,卻不敢在正四品知府家眷前耍橫,聞言一擺手,身后幫閑立馬放人,又陰毒的看向王軼等人,剛想放幾句狠話,那衛(wèi)周看事不好顧不得上下尊卑趕緊堵了他的嘴,輕聲提醒道:
“二少爺,別枝外生枝,趕緊走,真惡了知府家小姐不值當?!?p> “散了散了,都走了!”護衛(wèi)見沒甚意外發(fā)生,雙方都挺給面子,遂大聲喊道,可亟待王軼剛回轉(zhuǎn)人群,便聽一聲炸雷般暴喝傳來:
“誰都不許走,突進去,拿人?!?p> “殺!”四面八方倏地響起一片喊打喊殺,還未散去的人群登即大亂,更從中沖出一票手持兵器的漢子,一時間街面上混亂無比:“北山軍劉誠在此,只殺官軍,無干人等退散?!?p> “哄”喊聲一出,人群跑的更快,哭喊叫嚷響徹整個小鎮(zhèn),而乍逢大亂的知府護衛(wèi)猝不及防,給人一頓箭雨報銷一小半。
“你娘,啥牛鬼蛇神都出來了,真特么亂?!蓖踺W等人虧著退入人群,這才沒被箭雨波及,且他們穿著民間裝束,更不在頭波襲擊行列,不過張琦那邊卻倒了大霉,似乎也在對方計劃中,被射倒兩人,虧了衛(wèi)周機靈,這才保得他家少爺無恙。
好在劉誠那廝為了增強第一輪的殺傷與命中率,用的是弩箭,這東西打完后上弦費勁且速度太慢,已經(jīng)沒人再使喚。
而相互攙扶著站起身的文人們則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場中亂象,等跟上逃逸人群準備跑路時才發(fā)現(xiàn),有數(shù)名手持兵刃者已向其圍攏過來。
“東家,總共二十來人…艸,有幾個咱們之前見過,酒樓里被凈街虎狗腿子羞辱的那一桌食客?!蓖踺W等人也在跑,侯敦一拉最后,他還有閑心觀察了片刻,看清來人后大呼小叫道。
不跑不行,特么二十來人,由一手槍法使得出神入化的劉誠領(lǐng)頭,輕易不敢打。
不過待發(fā)現(xiàn)后面已駁上火,山賊們占盡優(yōu)勢打的另三方節(jié)節(jié)敗退后,王軼突然停住步伐,招呼一聲:
“打信號叫援手,不跑了,回頭扔雷子,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