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先生，炎八月二十一日早上九時到十一時半中間這一段時間，您在哪里？”
“我？我不是在商會里么？怎么？景統(tǒng)領(lǐng)連在下一個小小的走商都不放過？還是說，你們這些下面的小鬼……”
嘭！
“呵呵！”
“我錢漢書雖然只是一個走商，但也算杜云商會中的一份子，你白玄算什么？景其山的一條狗！這些銀子不多，但喂你也夠了。怎么？嫌少？我奉勸你一句，胃口不要太大，否則撐破肚皮就不好了。”
“錢先生……”
“如果我把整個身家都給你，你敢要嗎？”
“錢先生……”
“你要了，死的就是你！”
嘭！
“錢先生！您沒明白我的意思?。∧f得對，小的確實是景統(tǒng)領(lǐng)景大人的狗。但是狗也得分什么狗，有專門逗弄的寵物狗，也有專門咬人的狼狗。您覺得小的算是什么狗呢？”
“你是想威脅我？就憑你？”
“錢先生看一下，炎八月二十一日早上九時到十一時半這一段時間里，杜云商會里，可沒有人看見您！”
嘩啦！
“再看一下這個，炎八月二十一日早上十時五刻，離杜云商會三里遠(yuǎn)的井水街，有人說看到了您。為了防止紕漏，我們又找了當(dāng)時在場的八個人一一詢問，根據(jù)那八個人的描述，當(dāng)時確實是你在井水街停留?！?p> “你這個……什么東西……”
“錢先生您的話和您的行動，很不一致??！”
“……你們就憑這個？就憑這幾句話？就覺得我肯定出去了？你們這是斷章取義！就算是我出去了，關(guān)你們什么事？你們……”
“錢先生最近是在大肆購買妖……身上的寶貝吧！”
“你們……你們憑什么——就算我買這些，關(guān)你們什么事？”
“是不關(guān)我們事，我們只想知道錢先生那兩個半時辰去了哪里？”
“無可奉告！”
“那很遺憾，您跟景統(tǒng)領(lǐng)無可奉告去吧！”
“喂！你們！我……我……大人！白玄大人！剛才是開玩笑的！您……您大人有大量！你看這些數(shù)目……”
“錢先生？這……小的，不敢啊！”
“什么敢不敢的！白玄大人，我這是送！是送！大人難道不給錢某一個面子么？錢某雖然只是一個走商，好歹也是在杜云商會掛了名的！”
“下不為例?。 ?p> “嘿嘿嘿……那白大人您看……”
“嘖！你們都出去吧！”
嘎吱——
“大人？”
“錢先生，白玄也是為人辦事，景統(tǒng)領(lǐng)可沒人能糊弄?，F(xiàn)在這里就剩下你我們兩人，您說的話，我覺不透露出去半點，如何？”
“這……大人，可是這錢……小的心不誠？”
“這不是心不心誠的事，您看白某這陣勢也知道肯定出了大事，震動景統(tǒng)領(lǐng)的大事。您還是快說了的好，時間耽擱下去，就算這事不是您犯的，您也逃不了嫌疑！”
“大人……”
“錢先生，那兩個半時辰您到底在哪兒，還是如實交代吧！”
“我……我……我去了芙蓉樓?！?p> “芙蓉樓？”
“我……我妻子是近林城鄭家的，我得罪不起……也不敢……可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吧！偏偏我還是走商，她根本不可能跟著我四處走……最……她居然派了人跟著我，一直盯著我，我這也算血?dú)夥絼?，哪里受得了寂寞……?p> “可是十時五刻，你為什么在井水街？”
“因為我在芙蓉樓里看見了家妻派來監(jiān)視的人，我當(dāng)時剛結(jié)束戰(zhàn)斗，就急忙穿著衣服跑了。他沒看見我，但我還是怕，我怕他發(fā)現(xiàn)我，怕他追上來，就大街小巷亂竄。我不記得什么時候去的井水街，但確實去過……不會是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吧？”
“錢先生盡管放心，自然不會是那里有什么事，如果真有，憑錢先生的本事也能打聽到吧！”
“那……大人……我這事，您不會……”
“自然！不過話說回來，錢先生要是配合，咱們早就談完了?！?p> “呵呵呵……那白大人還有什么事？”
“沒事了，錢先生，我的問題都問完了。您要走的話，門在那邊，出去后記得告訴我那幫手下，您的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那……我就告辭啦……”
“慢走不送?！?p> 體型偏胖的壯年男人退了出去，臨走前還帶上了門，姿態(tài)恭敬，和來時完全不一樣。
白玄拉開抽屜，取出一本泥色硬木封面的大書，翻了幾頁，找到錢漢書的名字，提起筆，懸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良久后他才落筆，在名字后畫了一個圈，又艱難地寫上“調(diào)查芙蓉樓炎八月二十一日賬單”。
他長舒一口氣：“待定！”
“為何待定？”
他身后的墻帳突兀地發(fā)出身音，白玄卻自然地靠在椅子靠背上：
“自然有待定的理由?！?p> 帳子輕動，像是有風(fēng)吹過，但屋里的門窗早已被關(guān)死，哪里會有風(fēng)。
一個身穿黑色勁衣的中年男人坐在白玄身前的桌上，黑色布靴伸長，腳尖點在白玄身前的銀票上。
“嘖！白銀一千兩！”
“許都尉喜歡的話，拿去便是?！?p> 布靴輕動，銀票從桌面滑過，準(zhǔn)確地落進(jìn)早就等好的細(xì)長大手里，中年男人笑了起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p> 銀票在空中抖動，發(fā)出好聽的紙張拍打聲音。許都尉瞥了眼白玄那毫不在意的模樣，趴在桌子上，看著白玄的眼睛：“我倒是知道你劃待定的原因了，可是這心還不夠誠？”
白玄皺了皺眉：“許都尉？何出此言？”
“那你說，他說的原因有條有理，那為什么還要寫個待定？”許都尉手掌按在桌面，輕輕一翻站在地上，只是眼睛沒離過白玄，臉上是戲謔的笑，“是白大人覺得錢漢書身上遠(yuǎn)不只這區(qū)區(qū)一千兩銀子，想要多弄點。”
“也是嘛！白大人可好容易爬到人上人的位置，當(dāng)然得多撈點。”
白玄不由得輕笑出聲：“許都尉是認(rèn)為白玄想貪？”
“你說呢？”
“我說?。 卑仔?，“我確實想貪，但許都尉怕是忘了白玄的身份吧！”
“忘了？”許都尉把銀票拍在桌上，冷笑道，“我怎么會忘？就是因為有你這種地位低下的賤奴，我才被同僚看不起！正是因為你以前的地位低下，才容易養(yǎng)成更大的胃口！”
“許都尉是會錯白玄的意思了吧！”白玄不緊不慢地道，“白玄來這可不是為貪這些身外之物，我如果破不了案，腦袋都搬家了，要它們有何用！”
“那你？”
“白玄只想早日破了案子，保住脖子上這幾十斤肉?！?p> 白玄道：“至于為什么要這錢漢書待定，是因為他有很大的疑點?！?p> “有何疑點？”